庆阳走进吴工的书房。一如既往的宽敞大气,一如既往的奢华典雅。
但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作为吴工身边的核心人物,庆阳早知道美立方成了什么样子。
千疮百孔,风雨飘摇,说不定下一刻这间奢华的书房便要卖掉然后银行的债务。
不过,庆阳并没有因为美立方身处的困境而有丝毫离开吴工的意思。
没认识吴工之前,庆阳还只是工地上一个力气大些的搬砖工人,前途一片渺茫。因为有吴工的赏识,庆阳才能辉煌腾达衣食无忧。
现在,美立方遇到了困难,吴工遇到了困难,庆阳觉得,是自己该报恩的时候了。
此刻地上丢弃了许多纸屑。
庆阳瞄一眼,发现上面赫然用鲜红的笔写着许多“杀”字,显示吴工现在矛盾的心理。
杀?与不杀?
庆阳看在眼里,轻声道:“吴老大,我来了。”
在外,别人都喜欢喊吴工为吴老板,但庆阳却喜欢称呼其为吴老大。这样,会让庆阳觉得更有亲切感。
吴工在抽烟。屋子里,仍是烟雾缠绕。
吴虞儿本是打开的窗户,不知何时又被吴工关上了。倒不是因为吴工喜欢这种烟雾缠绕的感觉。而是,接下来他与庆阳所说的话,涉及的事情都十分重大,隔墙有耳,如果这事被别人听去了,吴工的计划便功亏一篑。
吴工点点头,手一伸:“坐。”
庆阳坐下,吴工又在口袋里摸索了许久,终于掏出一包中华来,然后对给庆阳:“抽。”庆阳倒不客气,直接从烟盒子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与吴工二人在房间里吞云吐雾起来。一时间,房间里除了都是烟雾之外,静得可怕,唯一的声音,是两个大男人吧唧吧唧抽烟的声音。
二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终于,吴工手里的一根烟抽完,他把烟屁股丢进烟灰缸里,咳嗽一声,缓缓道:“我要你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庆阳知道要说正事儿了。于是把吸到一半的烟头掐灭,点点头:“已经妥当了!我准备了一百人,并且摸好了姓陈的老畜生的生活规律,随时都可以行动。”
吴工点点头,眼睛眯起来:“不是说只要五十人吗?怎么变成一百人了?”
庆阳摸着脑袋,道:“最近姓陈的身边的保镖很多,我怕五十人搞不定。所以临时多加了五十个。”
说完,庆阳小心翼翼的看了吴工一眼。因为这是庆阳临时决定的,害怕吴工会不高兴。却见吴工的眉头皱起来,庆阳略一想,便猜到吴工大概在担心自己的活动经费。
于是庆阳道:“吴老大,你放心,钱我是够的。另外几十个兄弟,都是和我一起玩到大的。而且我在你手上发达的时候,他们也没从我手里少拿好处。今天要他们干活,就算钱少些,他们也乐意。”
吴工终于点点头,沉声道:“好的。庆阳,辛苦你了。”
说完又掏出一支烟来点燃,把烟丢到庆阳身边去。庆阳憨厚的笑了笑,跟着抽起烟来。吧唧吧唧了几口,庆阳又问:“那吴老大,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吴工猛吸一口烟,问:“你不是调查了姓陈的生活规律了吗?你觉得该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庆阳吐出口烟圈,沉声道:“我观察了姓陈的一个月,他一般周六会去盛世皇家看拳赛。那个时候,他周围的保镖会在外面守候,这是姓陈的防卫最薄弱的时候,我们可以这个时候进去,有一百号兄弟,姓陈的肯定逃不掉。”
吴工皱紧眉头,想在盛世皇廷里面动手,究竟合不合适?作为明珠有数的大酒店,盛世皇廷的守卫也是极其森严的。不过一想,如不在盛世皇廷动手,在别的地方恐怕更不好办。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杀!
吴工随意看了看手表,发现今天居然就是周六。吴工深呼吸一口气,问:“今天可以开始吗?”
“可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你的命令。”庆阳极为肯定的说。
吴工点点头,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毕竟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情,必须周密部署,于是吴工便道:“那好,你现在就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我待会要去和兄弟们聊聊。”
“好。我现在就把他们集合,吴老大等我消息。”
庆阳掏出手机打电话,叫人迅速在曾经的美立方集团门口集合。
挂了电话,吴工与庆阳一起起身,走下楼便要赶赴约定地点。
刚到楼下,只见吴虞儿与母亲二人正在看电视。电视画面中正是法治新闻时间。明珠市警察报道,之前曾在BJ找到七夜,但一番枪战后其已潜逃,现在在南河省某地级市查到疑似杀人犯七夜的行踪。不过,目前该疑似杀人犯已经躲藏到南河省附近的太行山脉,当地警方已经组织起规模超过两万的人武警部队,正在太行山境内进行搜山。
相信不久之后,应该能把杀人犯捉拿归案。
吴虞儿认真听着,她知道七夜还没有被抓的消息。但此刻两万特警进行搜山,已经把这片山区团团包围,七夜被逮捕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不知怎的,吴虞儿的心情,就极为低落。
吴虞儿是不希望七夜被抓的,即便天底下所有人都认为七夜是穷凶恶极之辈,吴虞儿认为七夜不是。七夜杀陈坤,是陈坤欺人太甚,七夜除了杀死他已经没有任何别的路可走。不是陈坤死,便是七夜与美立方死。
七夜不想死,所以他只能把陈坤杀死。
但陈坤的力量太庞大了,杀死了陈坤,等于得罪了整个长三角珠三角一带。从此,七夜沦落天涯,亡命海外。只可惜七夜只是个孑然一身没有背景只有背影的人,怎能逃脱所谓法律的制裁?
吴工与庆阳的脚步声,把吴虞儿与母亲惊醒。
看见吴工似乎要走,吴虞儿母亲站起来,拦在吴工前方,问:“吴工,你出去吗?”
吴工点点头,随意道:“你和虞儿在家呆着,我去去就回来。”说完排开吴虞儿母亲就要往外走。
在吴工眼里吴虞儿母亲一向都是温柔贤惠从不过问自己外面生活无比放心自己的人。自己说任何话她都不会有任何阻拦。
但这次,当吴工想排开吴虞儿母亲的时候,却见,吴虞儿母亲居然一动不动,柔声道:“你……别走好吗?我们……我们……”
“我们什么?!”吴工有点惊异,不知道吴虞儿母亲想说什么。
吴虞儿母亲看着吴工,柔声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去对付姓陈的?!”
吴虞儿母亲与吴工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早已把吴工里里外外看得清清楚楚,对吴工的了解甚至胜过自己。
从吴工的举动来看,八成有事情发生。而且,今天中午,吴工居然还把一百万存款丢给家里。按照吴工为了买美立方股票甚至连家里的车子都给卖了的举动,这绝不寻常。再加上吴工找来打手庆阳随即风风火火离开,聪慧如吴虞儿母亲已从这些举止大略猜到吴工要去干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吴虞儿母亲一定要阻止吴工。吴虞儿母亲看得透,吴工这样做,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死。倘若吴工真死了,留下吴虞儿与母亲娘俩,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这不是逼着吴虞儿与母亲二人跟着吴工一起去送死吗?
妻子眼里是浓浓的担忧,吴工拍着妻子的肩膀,柔声道:“没有。我真的只是出去有点事情,晚上你们等我回家吃饭好吗?”
吴工故意做出一种很深情的样子,他希望妻子相信自己并放自己走。吴虞儿母亲却不放:“不许走。你不许走!”
吴工有在撒谎的时候就露出特别深情的样子的习惯,吴虞儿母亲了如指掌。
“你瞎说什么呢?我出去有点事情,别拦着我,等我回来,好吗?”见吴虞儿母亲还要挡在自己前方不走,吴工的声音已经有些暴躁。妻子一向逆来顺受,吴工已经习惯。所以当妻子终于不再沉默吴工有些不适应,声音有些粗暴了。
吴虞儿母亲没说什么,但是眨巴眨巴眼睛,泪水一点一滴从柔眸中落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吴虞儿母亲哽咽道:“你不说去干什么,我不走。”
“走开!”
吴工终于暴怒了,一把推开吴虞儿母亲。这些日子吴工本来就压抑时刻处于愤怒的边缘。现在吴虞儿母亲还来冒犯他,没出手已经算吴工客气。
吴虞儿母亲被推差点摔倒在地,吴虞儿母亲爬起来,一把抱住大步向前走的吴工,哭泣道:“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
她怕吴工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她都可以不要,但她希望吴工好好的,如果吴工有任何差池吴虞儿母亲都将沉沦。
看着妻子的执着吴工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再次沉默着推开妻子,并努力不去看妻子的眼睛。吴工害怕自己一旦与妻子的眼睛对视了,便会软下来不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一些事情,吴工必须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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