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扯皮,沸油上的一团火
杨改革兴致勃勃的和这群年轻人讨论着蒙古的事情,这远比自己一个人蒙头苦想要有用得多。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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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吴三桂的主意在前,后面雷大用等人也就没有说什么了,因为自己的计策,实在是比不上吴三桂,自己也驳不倒吴三桂,雷大用转而垂头丧气的开始讨论吴三桂的计策。如何的给蒙古人行保甲法,如何的给皇协军配给,如何的给皇协军贸易权指标。
杨改革和自己的新军侍从们正讨论到兴致勃勃之处。王承恩却小声的禀报道:“启禀陛下,方弘瓒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
“方弘瓒?他有什么事?立刻见。”杨改革一听,是自己的情报头子说有重要的事,那这事肯定是比较大了。
“遵命,陛下。”王承恩答应道。
见皇帝要处理政事,新军侍从们都停止了讨论,准备出去,他们的职位太小,实在不适合站在这里听国家大事。
杨改革道:“你们就别出去了,先听听是什么事吧,能听的,你们就听,不能听的,再出去不迟,也算是长见识了。”杨改革暂时把这些侍从们留了下来,为的就是培养他们,开阔他们的视野,开阔他们的思维,提高他们见识的高度。
“遵命,陛下!”平台里,侍从们有力的回答道。
方弘瓒很快就进来了,一进来,他就看到一群年轻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新军里面的舍人,被皇帝招到身边来充当侍从的,看样子,皇帝是在培养心腹了,这些人,就是皇帝日后的左膀右臂啊!方弘瓒也没『露』出什么不屑的神态,自己走到皇帝跟前,禀报道:“启禀陛下爱,陕北传来的急件。”方弘瓒连忙递上信封一样的东西。
杨改革皱着眉头,从王承恩手里接过那份急件,抽出里面的纸,只见上面写道:“……去岁七月,陕西白水王二造反,杀知县张斗耀,至今盘踞于白水县的洛水以北……”
一行字,杨改革犹如遭雷劈,字里还行间的东西,透『露』出的信息,让杨改革实在是难以接受。
去年七月份,就有人造反,杀了知县,可是到如今,自己却还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报告,如果不是这几个月自己加大锦衣卫的投入,恐怕这个消息,自己还不是知道。杀知县造反,这无论如何,也是一件大事!如论如何,也不可能轻微到不需要禀报的地步,造反向来在封建社会里,都是被列为高压线,都是被列为头等大事,更别说杀了知县造反,可是,自己如今却听到了本应该去年就得到的消息,这消息,已经迟到了将近一年,杨改革的心,是一下子跌落谷底,沉入了深渊,官僚们的办事效率,实在不是一般的迟缓,自己对官僚们寄予的期望,实在是太高了。
杨改革捏着那片纸,发了半天呆,震惊!愤怒!怨恨!害怕!委屈!心凉透了。
“大伴,立刻召集孙师傅,内阁,各部尚书,侍郎到平台来议事。”杨改革的心,中了明朝官僚们开启的缓慢效果,导致心脏跳动缓慢,从而全身无力,全身发冷,面『色』,甚至都变得苍白起来。
杨改革有气无力的说了这句话,王承恩答应道:“遵旨,陛下,奴婢这就去。”王承恩看了一眼皇帝,然后飞快的去安排了。
杨改革今天是尝到了什么叫做震惊!什么叫做愤怒!什么叫做怨恨!什么叫做害怕和委屈!吩咐完王承恩,有气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今天这件事,杨改革彻底摘掉了什么叫做官僚作风,什么叫做办事拖沓,什么叫做腐朽,而这些人恰恰却是自己这个大明朝的“栋梁”。
方弘瓒禀报完情报,见情形不对,就准备开溜,说实话,方弘瓒很害怕和皇帝面对面,总是很不自信,今天看这情况,不对头。
“启禀陛下,那臣是不是告退了?”方弘瓒小声的问到。
“不,你留下,朕还有事。”杨改革准备开会,讨论如何应对这件事。
“遵命,陛下。”方弘瓒应了下来,站到了一边。
杨改革心情焦灼得很,这王二是什么人?自己可没他的资料啊!历史书上,都是说李自成什么的,再早一点,就是什么高迎祥这类人,可是这个王二去年就在造反了,这岂不是说,明末的农民造反已经开始了,而且即将大规模的上演?而自己的移民钦差,怕这会,刚到陕西啊!
杨改革的心莫名的跳得厉害,这明末的农民造反,绝对是要自己命的东西,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为此,自己不惜放自己的左膀右臂出去,以前所未有的千万两白银去赈灾,力度之大,前所未见,可惜,事情还是有纰漏,陕西那边的农民造反,已经开始了,杨改革深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陕西那里,已经是沸腾的油一锅,一个火星,就可能全部燃起来,一旦大规模的农民造反爆发,那自己可就麻烦了,那和李自成之流枪灾民,可就陷入僵持状态了,有『政府』组织的移民,本来就困难重重,更别说到处造反,无『政府』状态了。
“三桂,大用,你们也看看吧。”焦躁不堪的杨改革把纸条递给了新军侍从。
“遵命,陛下。”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吴三桂先看,看了之后,一脸的『迷』『惑』,接着就是愤怒,然而,却不好开口,憋红了脖子,还是没作声。雷大用看了,也是如此,脖子憋得通红,一副要说话的表情,可是皇帝没让他们说话,他们自然没说话的份。这种事,涉及到朝廷高官,岂是他们几个武官舍人所能管的事。
杨改革心里不是滋味,本以为超级手笔的赈灾开始了,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那里知道,明末的农民造反,早已经开始,那锅沸腾的油,一直在升温,锅里,早有一个小火苗在跳跃,随时会点燃整锅的油……,本以为,自己的命运,就此改写,那里知道,这宿命,不是那样容易摆脱的,该来的,依旧会来。
杨改革一个人在平台里,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心中带着不满,带着愤怒,带着怨恨,带着委屈,带着一丝丝的害怕。
大臣们接二连三的到来,齐聚平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本打算磕头行礼,可是,却被内廷总管王承恩给制止了。
杨改革这回可是伤得不轻,自己那引以为豪的超级手笔,现在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明末的农民造反大幕,就要拉开序幕,究竟是自己的超级手笔更加给力一些,还是历史依旧顽固,自己犹如螳臂当车一般可笑?杨改革现在,心中没有一点底了,整个人,再度被笼罩在了历史的漩涡当中。
杨改革『迷』茫了许久,抬眼一看,四周已经多了很多人,正是自己的内阁,各部尚书,侍郎们,再瞧瞧,似乎缺个人。
“大伴,孙师傅呢?怎么不见?”杨改革没看到孙承宗,问了起来,这件事涉及到了军事,孙承宗不到场,杨改革变得不自信起来。
“回陛下,孙师傅在西山练兵呢,这一时半刻的,怕传不过来。”王承恩小声的回答道。
“喔,朕知道了。”西山练兵,那可是自己选的地方,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孙承宗不可能随叫随到,没有一两个时辰,叫不过来,好处也有,西山是一个屯兵的好去处。
“诸位卿家,朕今日召各位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和诸位商议。”杨改革见一时间等不到孙承宗,就开始开会了。
内阁,尚书,侍郎们,都不说话,听着皇帝说些什么。
“诸位卿家,可曾给接到陕西那边的奏报,是关于杀官造反的?”杨改革并没有把那个情报拿出来,而是先问。
听到皇帝问起这件事,不少人心中一紧,在官场,多多少少收到一些风声,陕西那边似乎不太平,似乎和某几个人有些关联,如今皇帝问这事,莫非?
首辅施凤来为难了,私底下,他确实是听说过一些关于陕西那边的风声,和杀官造反有些关联,这都是去年的事了,不过当时大行皇帝刚去,新皇登基,朝政混『乱』得很,也就没那功夫理这事,据说一个知县被杀,有人造反,知县那可是朝廷命官,可能还是进士,一个在职知县被造反的人杀死,攻破县城,能没一点风声?可是,没见正式的奏报上来,他也拿不准到底该怎么说。皇帝问话,向来都是要第一个问他的,他如今确实为难了。果不其然,皇帝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之后,停留在了他的头上。
“施凤来,你说说,你知道吗?”杨改革的心在愤怒,正在逐渐的酝酿着风暴,那种对明朝官僚的恨意,犹如乌云在积累,不过,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回禀陛下,这……臣,这……或许……这,臣……应该……”施凤来实在为难,那风声他敢肯定是真的,可是,即便是真的,就能说吗?到如今,朝廷是没见到一本关于那个杀官造反的奏本,你叫他如何说?现在说了,那就是知情不报,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不说,估计皇帝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还不说,岂不是欺君?搞不好皇帝有雷霆之怒。
“朕问你,知道,还是不知道?”杨改革的心『迷』茫过了,心中的怒火,无以复加,对明朝官僚的恨,无以复加,只想给他们来个七十码,然后弹钢琴。不过,表面上,仍是平静得很。
平台里的空气,骤然的紧张,诸多重臣里,不少人,已经汗流浃背了。
施凤来一瞬间在自己心中激辩了许久,终于作出决定,道:“回禀陛下,臣不敢说谎,风声,臣是听到一些,不过,臣似乎没有听说有关这方面的奏报上来。”施凤来决心实话实说,是死是活,就看皇帝的了,说完,施凤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如同泄气的气球,瞬间萎靡下来。
“张瑞图,你呢?”杨改革转而冷冷的问另外一个大学士张瑞图。
张瑞图没有经过多长时间的犹豫,前面有人顶雷,首辅都交代了,自己再说不知道就显得愚蠢了,这种大事,身为大学士都没听说过,那这大学士还当得下去吗?张瑞图没多犹豫,道:“启禀陛下,臣略微知晓一二,不过都是捕风捉影之事,实情则不是很明了。”
“哼哼……”杨改革肺都快气炸了,觉得自己鼻子里在冒烟。你们都知道,就是瞒着我一个人,当我好欺负,要不是自己加大了锦衣卫的投入,这事,还指不定要瞒到什么时候呢?陕西的造反那是小事?这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陕西那边,就是一油锅啊!现在油锅上面,居然还有一个小火苗一直在燃烧……,杨改革想象都觉得心惊肉跳,更加离谱的是,到如今,朝廷居然都没接到杀知县造反的任何消息。杨改革在心中大骂,这tmd的一群狗 日的,不是好东西,拿老子的生命开玩笑。
“就是说,诸位都知道咯?”杨改革微笑着问道。
大臣们一个个都低着脑袋,不作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一个知县,那可是百里侯,一县之地的事,都由他说了算,当知县的人,是朝廷命官,甚至可能是进士出身,要说被造反的杀死了,死在任上,他们能没一点消息,这只能骗骗小孩子,可是,明显的,有人从中阻挠,本该去年就报上来的奏本,到如今,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这叫他们如何应承?路途遥远?从陕西到京城,就是乌龟,也该爬到了。
“既然诸位都知道,诸位可以给朕一个解释吗?”杨改革处在了爆发的边缘,那些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的人,杨改革也准备不把他们的命当回事。
众人都是冷汗淋漓,这件事,往大了说,就是欺君罔上,往小的说,也是一个绝对是失职,严重的渎职,丢官都是最好的结局。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皇帝,见皇帝的脸『色』似乎平静得很,一些人又觉得,皇帝可能是一个好皇帝,『性』子比较温和,待人也比较厚道,稍稍的劝一劝,也许,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人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能是当地官府为陛下着想,去年陛下刚登基,如果报上这个事,怕影响陛下声誉,怕陛下责罚,所以,不敢上报,肯定正在努力的解决问题,待问题解决,戴罪立功,也不失是当地官员为陛下着想,怕陛下为此分忧,臣以为,有陛下的千万白银赈灾,造反百姓如果知道陛下的仁慈和恩德,必定会自行解散,不剿而终,岂不是比大动干戈要好?这正是显示陛下天恩的好时候啊!”一个官员开始鬼扯,为阻拦造反报告上奏的人开脱。
“哼哼……”杨改革的鼻子里都在冒火。冷哼了两声,道:“也就是说,各地日后有人造反,都不必上报?只需等待造反的人自行解散就是了?那还要朕这个皇帝干什么?你们当朕这个皇帝是个傻瓜吗?”
有人给那些阻拦报告上奏的人开脱,不过,也有人看出来了,这皇帝怕是气得不轻,这件事,还是顺着皇帝一些,先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说情比较好,本来就欺骗了皇帝,再想着把事情瞒下去,涮皇帝一把,估计不可能,估计皇帝知道的比自己还多,这件事,搞不好,不好收场。
于是,也有人站出来,把整件事说破了。
“启禀陛下,此事,都该延绥巡抚岳和声负责,此人是延绥巡抚,此事,据说,有延绥巡抚管辖下的『乱』军参与,才导致了知县被杀,此事,正当该他负责。”
见有人捅破了纸,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启禀陛下,此事,其实不该延绥巡抚岳和声负责,此事,发生在白水,杀死白水知县王斗耀的也是当地的农民,怎么和延绥巡抚扯得上关系,这件事,该陕西巡抚胡廷宴负责,正是他管理不力,才导致了**造反。”
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全部扯开了,有些人见事情扯开了,反而觉得没什么了,不就是一个杀官造反没上奏吗?皇帝要惩罚是应该,大家求求情,扯扯皮,把这件事拖上一拖,这大事就化小了。所以,也就开始扯皮起来,这就是当官的真髓,什么天大的事一遇到扯皮,就变得一团糟,然后,浑水『摸』鱼,天大的事也能变成小事,因为扯来扯去,牵扯的人就多了,皇帝想惩罚,也找不到人。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更不该由陕西巡抚负责,此事,和内地百姓、和边军有关,岂是某一个地方的巡抚所能管辖的?臣以为,此事,该三边总督武之望负责,他是三边总督,在他辖内,发生了这种造反的事,不闻不问,当然得追究他的责任。”
事情还才刚刚开始,就迅速的扯出三个人来,涉及三名高官。
杨改革快要发疯了,这就是自己作为依靠的朝臣们吗?全是tmd一群只会扯皮的饭桶。
众人的争吵,吵着吵着,从刚开始的扯皮,转移皇帝的视线,逐渐的扯出真火来了,可能涉及到党争了,有些人开始爆猛料了。
“启禀陛下,事情不对,此事,绝对归陕西巡抚胡廷宴负责,正是此僚,州县上报有民造反,此僚居然杖打各州县的奏报者,还说是什么‘此饥氓也!掠至明春后,自定耳’对造反一事,不闻不问,拦截各州县报奏,对杀白水知县王斗耀一事,更是隐瞒不报,欺君罔上,陛下,不可不查啊!”
杨改革微笑着道:“嘿嘿嘿,是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给朕解释一番?”杨改革的怨恨,就要爆发了,被这些事、这些人气疯了。
“回禀陛下,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那不过是些饥饿的百姓,抢劫掠夺到明年春天有吃的了,自然就安定了,不需要以造反对待’。”
“嘿嘿嘿,很好,很好……,杀知县,掠夺县城,造反,这种事,在他眼里,大概只需要任其自然,就可以消弭了,果然是个人才,很好,感情朕那千万两白银去赈灾,是闲得蛋疼了?是吗?”杨改革快坐不住了,很想跳起来,给这个家伙一个ko。这可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什么叫掠夺到明年就不会掠夺了?到了明年,都按照你这种搞法,还要到明年?今年就会是遍地的烽火,到处是农民造反啊!
平台里,众臣被皇帝的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确实,要都按照胡廷宴的做法去搞,皇帝真的是有点蛋疼,又何必把那白花花的银子去打水漂。
不过,显然的,今天这扯皮,是扯出了点真火来了,爆料更加的猛。
“启禀陛下,‘此饥氓也!掠至明春后,自定耳’,此种对策,不是陕西巡抚胡延宴最先说出来的,最先施行此种对策的,乃前任陕西巡抚乔应甲,胡延宴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一人见皇帝把怒火都对准了胡延宴,立刻跳出来扯更多的人进来,反正,要把皇帝扯晕,要把处罚胡延宴的事扯黄,到最后弄一个不了了之。
“嘿嘿嘿,嘿嘿嘿,很好,很好,都是人才,这个乔应甲现在当地什么官?”杨改革一个一个的把名字都记下来,准备来个整体ko。
“回陛下,乔应甲已经于去年故去。”有人解释道。
“……死了?嘿嘿嘿……扯个死人干嘛?”
杨改革的怒火和恨意,是彻底的忍受不住,爆发出来。
“死人,你们扯个死人干嘛?”杨改革猛的站起来,一把掀翻自己面前的桌子,桌子上面的,笔,纸,墨,砚,甚至茶杯,摔了一地,平台里,顿时,静若寒蝉。
“杀官造反,天大的事,是他一个小小的巡抚能隐瞒的吗?他这就是欺君。他这是要干什么?协同那些杀官造反的人吗?”杨改革大声的怒吼起来。
平台里,众人都缩起脖子,如此怒火的皇帝,实在是少见。
“他今日就可以隐瞒杀官造反,明日,岂不是要私藏了兵器,自己准备谋反了?啊!?”杨改革大声的怒问到,仅仅是怒吼一下,已经平息不了杨改革心中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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