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经过一番喧闹，重新回归平静，李豆用软的像面条似的双腿支撑着自己来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在竹子做的凳子上，只是这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
那只公鸡又不怕死地凑过来，李豆拍拍它的头，“嗯，表现不错，不吃你了。”
“真的不吃了？”小白倒是不死心，“可以提供你很多的能量哎，至少能恢复25%的体力。”
李豆翻了个白眼，“喂，我看是你想吃吧？”
“它看起来——味道挺不错的，嘿嘿嘿……”小白不好意思地笑，同时在李豆的大脑中形成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形象，吐舌头的样子好像就在李豆面前似的。
“想不到你还是个吃货，”李豆微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清新的空气狠狠吸进肺里，很不情愿地吐出来。
十万大山的清晨就是与其他地方不同，现在这个季节，中州在下雪，平河在刮大风，中川的雪比中州还大，而且——
快过年了。
道德经在此时又一次回荡在脑中，来的毫无预兆，去的也几近无声，倏忽来去，比它的含义还要不可捉摸，但是每一次它的到来，都让李豆好受一些。
“来，吃饭啦！”赵敏端着瓦煲和碗，兴冲冲地从灶间出来，“快帮忙啊！”
“哦，来啦！”李豆连忙过去，“刚才村长来干什么？”
“别提他，还不是想要挣点儿黑心钱，”赵敏无所谓地道，“看我长的还算不错，爸妈又死得早，孤身一人，打算卖掉我，哼，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想到她故做坚强的样子，李豆心里隐隐作痛，“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不要啦，你刚醒过来，身体虚弱，”赵敏小心地摸了一下李豆的额头，笑的像一潭清泉，“放心，每天也就是上山采些山货，然后去青山镇卖，那里现在有好多的兵，卖个好价钱不成问题，蘑菇、野菜、野果，等我再检查一下陷阱，套到兔子或者山鸡，今天咱们就能吃上顿好的，不是我吹牛，要不是不会打猎，凭我这双火眼金睛，什么猎物打不到！”
说到这儿，她的表情有些黯然。
李豆不敢再说下去，默默地端起碗。
菜是腌泡菜，一碗白粥，这就是早餐的全部，李豆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等第一碗粥下肚以后，才发觉小白说的没错，这点儿粥不能为现在的他提供任何体力，反倒让他更加饥饿，但是看到赵梅的脚腕上被划出的血口，再想想那只不算太强壮的公鸡，还有这简陋的茅屋，他心知必须得为这个善良的女人做点儿什么才行。
道到底是什么？小白没说，道德经里说的他现在又不懂，既然这样——那就跟着感觉走吧。
匆匆吃完早饭，李豆主动帮着把碗筷洗好，回到院子里，正好看到赵梅正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原来那不是青草，而是一棵棵野菜，名字一听就是当地人才会懂的名称，在书上都找不到的，背篓底下是蘑菇。
“别看数量不多，能卖一百多块呢，”赵敏自豪地道，“听说青山镇以南的山里所有的东西全不能吃，还有兵带着奇怪的仪器整天在有人住的地方来回巡查，最近山货的价钱涨了好多呢。”
“那感情好，”李豆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把额头和鼻尖的汗珠擦掉，马上就看到她的耳朵红起来，脸颊也粉红色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害羞。
明明是一个很柔弱的女人，为了生活，不得不把自己柔软的一面隐藏在强悍的外壳下，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强装自己是一只狮子，装的不像，又偏偏一定要装下去，走得近了，就会发现她其实有着跟李豆一样疲惫至极的心。
“那你赶快去镇上吧，”李豆说，“我过一会儿去山上看看，看能不能打只野猪回来。”
“吹牛，”赵敏白了他一眼，“男人可以不行，但是不能吹牛明白吗？姐最讨厌这种人了，野猪是好打的？疯起来能追着十几个人跑的，有持枪执照的猎人都要结伙带上猎狗才敢去，你充什么大头？乖乖地呆在家里养病，等我去镇上问问诊所的大夫，是不是受了辐射才会导致你现在的样子，现在医术可发达了，没有治不好的病——”
李豆凑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头靠在她的耳边，恍惚间，他似乎能听到赵敏的心跳，自己的心也跟着砰砰跳起来，那是两颗同样孤独的心在阳光下的共鸣。
“我不能给你宽厚的肩膀，”他轻轻地说，“但是我们可以相依为命，相信我，姐，不要去什么诊所，卖完东西，就赶快回家，我做好饭等你。”
“嗯，”赵敏身体上的热量突然猛增，热到烤的李豆脸发烫，“我听你的，弟，你要注意身体，早上晚上还是挺凉的，别再像昨天似的到河里泡着，你身子骨虚，受不得寒。”
说完，她把清理好的野菜和蘑菇放进背篓，脚步轻快地走出小院，还把自己绊了一下。
一直到她走出好远，空气中还留有她身上自然的体香，李豆这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
“哦……爱哭鬼，”小白吵嚷着，“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哭的男人，羞羞……”
“切，”李豆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地拉开自己的裤子，如释重负，“马的，还好，武器还在，不然这玩笑可开大了。”
“臭男人，就只惦记着这些，”小白在李豆的脑子里都快吵翻天了。
“你懂个屁！”李豆无视了她的抱怨，“先办正事，只喝粥可吃不饱肚子，得上山一趟。”
说着，他就开始在院子里寻找。
那只黄狗好奇地看着他满院子乱窜。
几分钟过后，李豆拿着有点儿生锈的柴刀，回到院子当中，“嗯，只剩下这个了，我了个去，连把镰刀都没有，这搞屁啊？”
“你还有你身上的衣服啊，”小白说，“咦——瞧瞧这一身花里呼哨的，你们地球人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了？”
“怎么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吗？”李豆反倒奇怪了，同时心里大定，对啊，这身迷彩服可是他用纳米机器人不知用了什么工艺制作的，在核爆现场都没有损毁，就是特么不防电，前几天在岸边那一电棍可是够呛，估计可能是跟他本身是电系异能者有关吧，在制作过程中，纳米机器人的设计思路不仅没有设置防电击，反而增加了导电性。
“没有呀，”小白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能源受限，我要减少所有不必要的开销，除了培养战士，就只有为找到我的人解除疑惑，顺便收取一些报酬。”
“你唬我吧？”李豆冷笑，“跟虫族的人合作，还在尘世间拥有庞大的产业，隐形资本没有几百亿，少说也有几十亿了吧，还创造了阎罗殿这种势力大到遍及全球各个角落的组织，结果你说跟你没关系？”
“确实跟我没关系呀，”小白很委屈地，“所有的神霄门事务全都由我最先培养的战士管理，他们拥有漫长的生命，至于他们都在做什么，我管不了，也没有那个精力管呀。”
“听你扯蛋，”李豆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打算相信，经过罗丽塔和代理商系统，还有这段时间里经历的，他实在是对什么都缺乏足够的信任。
在他离开小院后不久，在他的背后，路边的野地里，赵村长跟几个年轻小伙子趴在那里，“这小子是不是神经有毛病啊？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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