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箬衣最担心的就是卫燕的身体,他虽然已经静养了一个多月了,但是身体的状况并不是特别的好。卫箬衣特地的去打听过,参加秋闱就如同打仗,三日都要在贡院之中度过,饿了只能吃自己家中带去的干粮,渴了也只能喝点冷水,那个考试的学子都是每人一个小隔间,为了避免作弊,隔间根本就没门没窗户,一面都是敞开的,供巡查之人随时查看。每年秋闱和春闱因为身体不好中途晕倒而被送出考场的也大有人在。
大梁朝曾有人提出过这样的选拔未免有点太过残忍,但是亦是有人说若是朝廷选出的人才皆为一碰就倒的病秧子,那大梁朝根基不稳。于是这种残酷的考试方式也就一代代的传下来了,再没什么人提出异议。
这么冷的天,卫荣那臭小子可以混过来可是卫燕怎么办?
所以越是临近考试,卫箬衣就越是发愁。
“要不咱们不考了吧?”考试前的一夜,卫箬衣实在是憋不住了,柔声问道。
“既然都已经说要去了,不能放弃,若是放弃了这一回,下次便是要等三年之后了。”卫燕目光从容而温柔。
他已经蹉跎了太多的时间。
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三年能去浪费和挥霍,白马过隙,不过弹指之间。
卫箬衣越是这样好,他就越是想早点变得强大起来。
这姑娘的领悟力极高,卫燕在卫家刀法上已经没什么可教给卫箬衣的了。而且现在的卫箬衣十分的勤奋,即便是回到侯府之中,也眉头偷懒耍滑,而是每天早上就起来依然带着沙袋围着整个紫衣侯府跑。原本她只能挂两个五斤的沙袋在腿部,现在已经是可以在腰间再绕上一个十斤的沙袋了。加以时日,她在卫家刀法上的造诣不会比父亲低,没准能超越父亲。
大梁朝不是没出过女将,所以卫燕现在能教的也只有找出一些兵书来给卫箬衣看。
卫燕最喜欢的时光便是午后,卫箬衣跑来找他一起读书的时候,她会如同温顺的小猫一样窝在他身侧的软榻上,各自看各自的,她会在看不懂的时候过来问他,而他则一一悉心解答。这种平静祥和的日子,便是卫燕的最爱了。
卫箬衣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都说是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一点都不假。
自家老爹就是手握雄兵百万才能让她横着在燕京城的街道上走。
卫箬衣在家也不是没正经事做的,她看过卫家的族谱。
他们家祖上便是武将,大齐有慕容氏,大梁有卫氏。慕容氏与卫氏素有北卫,南慕容之称,卫家还排在慕容家之前,这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卫氏的祖上曾与慕容氏的祖上约战过,卫家的鬼神刀法力克了慕容家的枪法,所以得名。他们都是以武功传家的世家。只是之前卫家在大梁十分的低调,偏居东隅,不过卫氏亦是大梁天子手里的一支奇兵。打从大梁开国皇帝开始,卫氏手中便有军队,而且只有天子可以调动,他们家祖上与开国皇帝是好基友,好到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所以大梁开朝之后,他们家祖上为了避嫌就离开了京城,去了东地,镇守大梁的东大门。
大梁开国皇帝感念好基友的功劳,不光御赐世袭紫衣侯,还给他们家一道令符,见令符出兵,不然的话可以不理会朝堂纷争,也就是传说之中的听调不听诏,意思就是说,发要是他的子孙后代没正事发个诏书给卫家,只是为了调戏一下卫家的话,让人家巴巴的赶来京城的话,卫家可以不用理他那些没正经事的子孙们,除非是拿调令兵符前来。
这种荣耀大梁朝找不出第二家。
便是紫衣侯这个封号也比寻常的侯爵来的高出一等。
这么多年下来,卫家原本是低调的,不过出了到了卫箬衣的曾祖父那一辈,那一代大梁皇子总觉得将一支只看令符不听诏书的军队放在东边,不安全,那位皇帝陛下日思夜想的,干脆,用令符调卫氏入京好了,将这股子力量抓在手里,放在眼皮子地下看着他觉得安全,他还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卫箬衣的曾祖父,不管怎么说大家是亲戚好说话,另外驸马不出京,也是一个将卫家弄到京城来的理由。
在两代皇帝的刻意压制之下,其实卫家原本也是大不如前了,哪里知道又蹦出了一个特别能打仗,特别能战斗的卫毅,横刀立马,无人可敌,卫家这地位就又飕飕飕的飙升了上去。而且卫大将军又在当今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和陛下已经成了好基友……卫家这更是如日中天,卫毅自己也气人,不在家的时候就算了,在家的时候常怼的谢家直跳脚,所以卫谢两家这纠葛就算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卫箬衣看看她这一代的卫家人,那就叫一个发愁,大哥这身体算是不行了,就算现在能恢复,但是能扛刀马?能立马吗?
她那几个妹妹也没啥指望了,至于那个卫荣,卫箬衣更是没看上眼。
所以扒拉来扒拉去,似乎能传承卫家祖传刀法的也就她一个人了,她这天生的力气好像就是摆在那边准备坑她的!
既然老天爷赏饭吃,那就来吧……其实卫箬衣兵书看了几本之后,也就觉得商场如战场这句话如果调过来说其实也成立,战场亦如商场,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必要时也可以出奇兵制胜。
道理都是相同的,就看你自己去怎么领悟了。
卫箬衣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远大的理想,一朝穿越非要怎样怎样,没有当女主的命就不要去折腾女主才能折腾的事情。卫箬衣非常有自知之明。
就连林亦如那个三花聚顶,五源朝天,开好金手指的正牌女主都跑了,她上杆子得瑟什么去。
她只求自己将来能保住卫家,大家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和和美美的混完下半生就得了。
所以卫燕说现在能教她点兵法,她二话没说,挽起袖子来就学。
兵权不能旁落,将来就是要交,手里也要有个像样的队伍抓着,这样才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有多少良将功臣都是死在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上,前人血淋淋的教训,不能不引以为戒。
大哥如今这般努力,她也不能闲着。
卫燕坚持要去考试,卫箬衣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不过她还是特地在考试前一天拿来了她专门跑去外面给卫燕买的一件狐狸毛的披风,至少其个保暖的作用吧。她还将卫燕的药找人制成了丸子,到时候只要吃丸子就好了。
卫箬衣如此的细心周到,便是梅姨娘看在眼底也是一片暖意在心头。
她不是个能说会道的,只能默默的记下卫箬衣的好,日后慢慢报答。
秋闱开始那日,卫箬衣和绿蕊还有绿萼天没亮就爬起来,陪着梅姨娘去送卫燕到贡院去。
卫荣则是由卫华衣送去的。
两边不是一个时间出的门,但是在贡院的门前却是巧遇了。
卫华衣陪着卫荣在贡院前的大树下等候贡院开门,就见卫箬衣和梅姨娘簇拥着卫燕走了过来。
她眼尖,一眼就看到卫燕身上披着一件簇新的银狐毛披风,再看看他身侧的卫箬衣,即便是天没怎么亮,灰蒙蒙的晨霭亦是掩饰不住她身上的光鲜亮丽。卫华衣的心底便是流过了一丝的恨意。卫燕现在果然是一副咸鱼翻身的模样。
卫燕脸色虽然还是比较苍白的,但是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人也渐渐的丰润起来,被那奢华的银狐毛披风一衬,整个人已经是显露出芝兰玉树的劲头来。
卫华衣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一连数日都夜不成寐,卫荣的双颊已经下陷,眼睛隐隐能见到一团黑气笼罩,唇色干枯,若是非要说生病,只怕卫荣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一个病佬鬼的模样。
“你一会可要争气啊。”卫华衣说不得卫燕他们,只能暗暗的掐了她弟弟的手一把,随后压低声音恨声说道,“莫要让那些人嚣张了!你若是名落孙山,不光咱们的母亲没了什么指望,就连你我在侯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卫荣本就是心底发虚,现在被姐姐这么一掐,更是虚的厉害,他回头看了看贡院那朱红色尚紧紧闭合在一起的大门,腿肚子都开始抽筋。
不考了不考了!
卫荣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念叨着。
不过人都已经到这里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
卫荣艰难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姐姐,索性头一歪,人笔直的朝地上一躺。
装晕!这样应该没人再逼迫他去考了。他是肯定考不上的,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先晕了,至少日后父亲回来,他还有个理由好说……至于母亲的事情,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先惯自己再说吧。之前他总在家里吹自己在书院学得多好多好,要是连一个病痨鬼大哥都考不过,里子面子的全丢了。
卫华衣不知道卫荣是假装的,弟弟这么一倒,她被吓坏了,忙过来扶住了卫荣,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卫荣的举动落在了这边卫燕的眼底,他稍稍的蹙了一个眉头,还是起身对卫箬衣说道,“毕竟是一家人,过去看看吧。”
“大哥,这些事情我来处理,你就不用分心了。我扶你过去看一眼,你一会安心进去考试,什么都别多想了。卫荣一会我会找人送他去就医。”卫箬衣怕卫燕被卫荣影响了,马上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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