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黛看江家大嫂一脸记恨的神情,知道她这次打不到苏青叶不会善罢甘休。
在农村里长大的孩子,自然是知晓一些规矩的。孩子们在一起玩,打架是常有的事。打过了哭过了,一转身又哥俩好,都不会去计较那些矛盾口角。
但是要是参杂了家长进来,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小的话,说家长疼孩子,说孩子不懂事。大了就有些不对味了,有可能引得邻里邻居从此仇视,互相针对。
江家大嫂是个小心眼的人,年前因为对联的事情,家里做了赔本买卖。她先前嫉妒苏家得了好买卖,看那苏家卖对联赚钱,自然是眼红。岂料被李伟耍了心眼,她又不曾知道苏青黛的手段,进了货回村,却被苏青黛垄断了生意,结果赔了一笔钱。这让她如何不心疼加嫉恨?
如今看苏青叶竟然还打自家闺女,她顿时怒火中烧,一股子气冲上来,顿时昏了头,只想着新仇旧恨一起算,遂拿着扫帚就反握着,朝着那田间跑去。
虽然苏青黛心中疑惑,不知自家是哪里得罪了江家大嫂。但是看江家大嫂抓着扫帚气势汹汹,明显是借题发挥,要拿苏青叶泄愤,苏青黛哪里能沉得住气,让自己的妹妹轻易吃亏?
于是她一面朝着苏青城使眼色示意哥哥去唤去山里放牛的父亲,一面脚步停步地朝着妹妹那边跑去。
到底江家大嫂脚步大,脚程快,比苏青黛要快了几步。苏青黛还没在田间跑着,那江家嫂子的扫帚已经扫到了苏青叶的背上。
“你个没娘养的小蹄子!居然敢对我家闺女动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啊,没娘养的贱*蹄子,看我不打死你!”江嫂子嘴里骂骂咧咧,手中的扫帚柄子一下下就打在了苏青叶的后背上。
苏青叶大吃一惊,一回头看到是江家婶子,顿时吓傻了。也不躲不避,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江家嫂子打。
苏青黛听得那扫帚一下下实实地打在苏青叶的后背上,顿时冷下脸来。猛地冲了过去,拦在了苏青叶的面前。
“江家婶子,您手上可得悠着点。若是打伤了我妹子,您就——”
苏青黛的声音冷冽,一双眼睛微微眯着,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就那样直直站在苏青叶的面前,伸手抓着江婶子的那把扫帚。
但是到底是孩子,十二岁的苏青黛纵然有三十岁的心里年龄,身体却还是孩子的小身板,哪里有江婶子那样大的力气?
江婶子见苏青黛拦着自己,更加气不打一处,夺过苏青黛拽着的扫帚就打:“老娘就打了怎么着?老娘不只打你妹妹,老娘还打你!两个贱*蹄子,有爹生没娘养的!”
江婶子一再地触及苏青黛的冰点逆鳞,苏青黛怎么还忍受得了,一双手死死攥紧,气得发抖的肩膀颤颤巍巍,死死挡在苏青叶的面前,任凭那扫帚一下下打在她的身上。她强自忍着,不让那扫帚扫到苏青叶的身上。
苏青叶见姐姐被打,顿时顾不上地上傻眼的江杏,大哭着就要上来拉苏青黛。苏青黛一脸铁青,眼底的寒意如同冰刀一般,一下下刮过江婶子的脸,将那个恶毒的女人那张扭曲得变型的脸记在心里。
江婶子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小孩子的眼神,得意而放肆地骂着:“看你还敢不敢嚣张,能赚几个小钱了不起啦?告诉你,你爹已经准备娶新媳妇了!等你爹将来娶个新老婆,到时候继母就把你们卖到深山沟里去当媳妇,让你们一辈子出不了头!我看你们怎么得意!”
这话让急巴巴跑过来的苏父气炸了肺。
原来他在山里套牛绳子,就见到苏青城急急地跑到山头,说是江婶子要打自己妹妹。苏父顿时大急,顾不得牛圈里的牛了,心急火燎地就朝着山下跑。那江婶子下手没有轻重,又是不肯让步的主。要是孩子落到她手里,哪里还有好事?
这番想着,他就朝着山下猛跑。果然一跑到田埂头就看到江家的婆娘在打自家的孩子,他心中大怒。不过是孩子的口角,你居然就要亲自来动手,还操家伙。是真不把我的孩子当回事还是咋的?!
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正要抢过江家婆娘手上的扫帚,却听到了江婶子的话,顿时气得不轻。
最近这阵子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的孩子在这些年一直受苦受饿,还要受村里那些人的欺负。家里没有个婆娘,孩子们哪里过得了安稳的日子?
所以前些日子村里那些妇人怂恿着要他再娶,他也没有再如以前一般强势地拒绝。那些妇人都是见惯了人的颜色的,看苏父那样子,自然知道他的心思。顿时顺杆子上爬,一番花言巧语,把娶新媳妇的好处说了个遍。说会对孩子好,会做家务云云,这般下来,苏父多少有些动心。
但是如今听江婶子说这番话,他那有一点动摇的心冷却了下来。冷静地想着新娶一个婆娘后会发生的一切后果,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太蠢。放眼整个清河村,有哪个再娶的媳妇是省事的?
苏父抢过江家婆子手中的扫帚,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女人,一会身就急急地查看苏青黛和苏青叶的身体。
“黛黛,叶子,打得疼吗?让爹爹看看,有没有受伤?”苏父见苏青黛一脸愤恨,而苏青叶则满脸惊恐的样子,心中疼痛酸涩,各种情绪上涌,一股无力感让他整个身体都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克制下来。
“爹爹我没事,都是姐姐在帮我挡着。”苏青叶看自家老爸来镇场子,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也没有了先前的恐惧。看老爹在自己身上摸索,很是担心的样子,她连忙出声解释。
苏青黛却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死死地盯着苏父。她怎么不知道父亲要娶媳妇的事?
苏父看她那呆呆的样子,以为她受了惊吓,大急,搂着苏青黛柔声安慰。
“没事没事,婶子再也不会打你了。有爹爹在,她不敢的。”
苏青黛见苏父那惊慌的样子,知道他误解了,急忙摆手挣脱了父亲的怀抱。
“我没事。”虽然没事,她却还是盯着苏父看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努力努嘴,什么也没说。
苏父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那边江家婶子被这一家人无视了,有些气恼。但是想到她这么大一个人,居然拿两个孩子撒气,也觉得有些没脸。再一回头,看到田埂上这时已经站了好些看热闹的,都是对着她指指点点,江婶子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灰溜溜地拉着江杏就要回家去。
“江婶子!你就准备这样走掉吗?”
苏青黛见苏父根本不打算计较的样子,心下叹息。她父亲一辈子老老实实,从来不和人计较,不整那些幺蛾子。但是老实人吃亏,越是烂好人越是被人欺负。所以,苏青黛准备自己出头了,她是断不肯让自己吃亏的。
“你个死——”江婶子下意识地就要骂人,但是想到苏大还在呢,顿时转了口,只是脸上很是不耐烦,“不就是打了你几下?你家青叶娃还打伤了我们家杏娃呢。我一会儿回去检查检查,要是打伤了,医药费你们家赔!”
好哇,居然还要反咬一口,还要赔医药费?!苏青黛气急反笑:“这么说,婶子是不打算道歉了?”
开玩笑,要江婶子道歉,那不是打她的脸吗?江家婆娘的脸顿时铁青下来,拉的老长。
“苏大,你家孩子真是没有教养啊,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不就是打了几下,你家婆娘走得早,你又常年不在家。孩子们都是吃的百家饭,如今我代你家婆娘教导几下,这也不成?”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代为教导!这江家婆子这嘴还真够俐。
苏青黛的眼底闪过无边冷意,嘴角却是往上翘,抿出一个弧度来。
“那就谢谢婶子的教导!”苏青黛那灿烂的笑容让江婶子有些愣神,只是她没有发现,苏青黛那诡异的笑容里透着阴蛰,弯着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
不道歉?那就走着瞧。我们兄妹可不是你随意就能搓圆搓扁的!
苏青黛懒得再理会她,拉着苏父和妹妹就朝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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