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东的意思,先不要去质问罗浩,也不要怪罪于他,一切等珍玉康复后再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竭尽全力帮助珍玉康复。
整整两个月,珍玉躺在病床上,从头到脚缠满令人恐怖的白色纱布,最初双手还被绑缚在床的两侧栏杆上,以免她忍受不住全身上下那种蚂蚁咬啮般的剧痛,失手抓扯自己。亲人们不忍心面对珍玉的痛苦,请求医生想办法止疼。医生们均表示这是病人必须经历的过程,手术的麻醉药效过后,如果大量使用止痛药,会影响伤口愈合。
珍玉的阵阵痛苦呻吟如百爪抓心令人难受,艺宣想亲自安抚照顾,但罗浩杵在那里。明明是自己的妻子,罗浩本来可以贴身照顾,但艺宣又似乎成了多余的人物。侠小的单人病房,两人心知肚明的感觉彼此碍眼,又不好意思明说,无奈,艺宣作出让步,他请了最专业的护工代替自己照顾珍玉。
回到办公室,需要批示的文件资料足有一尺高,艺宣看了心烦,虽然离开了医院,但心里却一直牵挂着珍玉,根本无法冷静处理积攒下来的工作。亚东被艺宣呼叫到办公室,帮忙处理文件及签批相关决策,一份市场调研部的《旅游开发调研》映入艺宣的眼帘,这个投资计划从董事会审批到现在足有半年多了,依然没有目标,艺宣陷入彷徨,看着文件的调研目的地均不是自己的理想天堂,他连连摇头,对亚东感叹事情的复杂性,亚东一时也没有主意,两人又不约而同的谈到其它话题。
“火灾发生的当晚,为什么你跟林千惠会住宿在珍玉的废品收购站?”
“按照计划,当天本来打算返回公司,但林千惠执意要在第二天去看望珍玉的父母,并提出当晚寄宿在收购站。”
“去那个小山村,你忘记当年去小山村的波折跟伤痛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当地有没有随着农村的改革发生变化?”
亚东的提醒,立即引起艺宣的勾思,美轮美奂的山脉、贫穷落后的农家,因为贫穷,铸就了珍玉当年的悲剧,贫穷不是耻辱,重要的是如何改变贫穷。
两人携手处理完文件,正想出去就餐,林千惠穿一身紫色休闲装来办公室找艺宣,艺宣以为是为订婚的事来兴师问罪的,林千惠只字未提。她刚给罗浩通了电话,珍玉已经恢复意识,能正常进餐,她想跟艺宣一块前去探望。
珍玉从鬼门关里出来,用眼角的余光上下打量着艺宣,看到他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如释重负的吸了一口气。看着满脸仍被纱布包裹,但褪去纱布还不知是何面目的珍玉,艺宣再一次“泪崩”,他担心珍玉接受不了扭曲变形的脸,她曾经是那么的美丽。
再等一星期,珍玉全身的纱布便可离身,艺宣去找贺老商量接下来的面部整形手术,身上落下的伤疤不是最大的问题,面部整形最为关键,艺宣请求贺老务必做到完美。
珍玉用微弱的声音嘱咐林千惠:跟艺宣该订婚就订婚,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两人的婚事。林千惠感激涕零,她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经历了这么大的劫难,珍玉今后在艺宣心目中的地位独一无二,凡事有因有果,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珍玉舍命救艺宣,艺宣用后半生的相伴回报,是人之常情。当时上天给了两个女人同等机会,珍玉赴汤蹈火,她却在大火的边缘徘徊,不敢踏进生死线半步。后来,她扪心自问过自己,如果再有一场火灾,自己会不会像珍玉一样去拼命施救艺宣,思来想去,按照从小贪生怕死的惯性,她可能还会选择逃避,不是对艺宣爱的不够深,而是不敢用生命去爱。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艺宣一直跟亚东探讨珍玉的整形手术问题,甚至讨论了珍玉母子以后的生活问题,不管罗浩同不同意,他林艺宣要对乔珍玉的后半生负全责,将云豪转到市里小学,珍玉入住林家别墅。
林千惠坐在汽车后座,艺宣无视她的存在,明目张胆的将她当成局外人,她不仅有些气愤,想起珍玉的嘱托,她打断艺宣的话题,插入憋在心中已久的疑问:“敢问林董事长,之前的婚约还算不算数?”
这一提问,无疑直接将艺宣逼到巅峰状态,为了快刀斩乱麻,他出其不意的将一份DNA 检测报告扔到后座,林千惠惊的目瞪口呆,像从天堂一下子掉进十八层地狱。
艺宣将这份无比珍贵的检测报告复制了很多份,这是珍玉母子归来的杀手锏,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云豪是他林艺宣的亲生儿子,是林氏的继承人,他不允许再有人跳出来阻止他们一家人团聚。
经过两次面部整形手术,苍天有眼,珍玉的面容基本恢复了原样,从一开始抢救入院到最终康复出院,折腾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艺宣将大部分精力放在珍玉的治疗上,集团业务基本没有拓展,他要等一家人团圆后送给珍玉一个大礼物。
在罗浩心里,珍玉是他的挚爱,他曾经多少次为了挚爱彻夜难眠,深陷在伦理与良心的矛盾下不能自拔,他一度劝自己放弃珍玉,为此去请教了笑笑外婆。外婆的意思,尊重珍玉的选择,马上要出院了,如果带着云豪跟艺宣走,那么罗浩要放开一切心结恭送珍玉,并送上虔诚的祝福。如果珍玉跟罗浩走,就百倍珍惜的迎接她回来。
为了等待贺老做全面检查,出院日期比预定日子延迟了两天。当贺老摘下老花镜,宣布康复出院时,守在珍玉病房的一群人欢呼相拥。出院是每个人都牵挂的事情,该来的都来了。珍玉的父母、笑笑、大强、林千惠、亚东一家……。因为期盼着珍玉能回林家,艺宣出动了三辆车,其中一辆车满载着儿童用品,他知道珍玉对物质不感兴趣,但云豪总归是林家的亲孙子,已经缺少十年的关爱了,艺宣不想再错失对儿子应该尽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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