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宣回到医院,看到罗浩正一脸痛苦、可怜巴巴的守望着监控室,他愧疚的无地自容,感觉无颜相见,但又不得不面对。出乎意料,罗浩没有半句责怪的意思,只是极尽关心的询问珍玉的治疗方案,人是艺宣送来的,对于病况及治疗方案他必须了解清楚。亚东拍着罗浩的肩膀安慰,已经请了全省最好的大夫医治,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做手术了。
林千惠根据护士的吩咐,大包小包的买来了家属需要准备的手术后用品,另外还捎带了早餐,三个男人都没有胃口,无奈她只得将没有开封的早餐扔进垃圾桶,其实她也没有胃口,如果老天能让珍玉转危为安,她宁愿付出十天不吃不眠的代价。
这场大火不仅将珍玉烧成炭人,还将整个废品收购站化为废墟。林千惠报警后,民警们火速赶到现场勘察火因,到现在还在现场寻找蛛丝马迹。罗浩恍然大悟,火灾并非突然,是有前兆的,肯定是珍玉自作主张收下的那些外来废品出了问题,那天他明明看见纸箱里夹有易燃物品,如果提前将那些废品清理出场,也许就不会酿成大祸,罗浩自责的用巴掌扇脸,被艺宣拦下。艺宣深深的痛恨自己,如若不是在大火汹涌之时还烂醉如泥的睡在床上,珍玉何以变成这个样子。
在两人争当罪魁祸首之际,监控室的门被全副武装的医生打开了,几个人止住了呼吸,只见所有的医生都给一个步履蹒跚的人让路,艺宣跟那人目视,知道是贺老,他镇静的冲艺宣点点头,艺宣视他为救命稻草。
贺老没有亲自主刀,在综合研究了所有体检数据后,他坐阵指挥两名主刀医生,按他的方案进行植皮手术,烧伤面积虽大,但并不是所有皮肤表层都已经坏死,贺老拥有近四十年的临床经验,做过上千例深度烧伤烫伤手术及整容手术,对全身的每一个皮肤细胞都了如指掌。他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安全高架皮椅上,从容不迫的指挥学生用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艺宣两手托腮凝视着手术室那扇白色钢制门,感到阴森恐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当年他跟珍玉天崩地裂般的分离,现在好不容易重逢,却又要接受地狱般的煎熬,老天为什么如此对待一个善良的可怜女人?
手术从白天进行到晚上八点多钟才结束,长达十个多小时。在这十个多小时里,医生们没有饮食,连贺老都全神贯注的盯着,期间曾安排他外出饮食休息,被严厉拒绝。手术室外等候的四个人全都焦虑的捏着一把汗,不敢离开半步。
终于盼到卸甲归来的贺老,听到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结果后,艺宣激动的抓着贺老的双手表示感谢,并关心的问贺老的身体,贺老拍着胸脯,幽默的对艺宣道:“老当益壮”,艺宣方舒了一口气。
全身被白色纱布缠绕的珍玉被护士们推出手术室,一行人上前看望,却被护士阻拦,病人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极易怕感染,需要回到监控室继续隔离。艺宣问病人的清醒时间,护士为难的回复:没办法确定具体时间,也许是两天,如果病人意志力差,也有可能十天半个月。
珍玉的父母及两个弟弟,还有云豪笑笑闻声赶到医院。笑笑跟大强一听到消息,马上跟老师请假,火速订了飞机票,笑笑一路没止住哭泣,她不知道珍玉的伤势如何,罗浩打电话只是说珍玉被大火烧伤,她当时一听大火二字,就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强一路相陪,两人伤心的从县城接来了云豪跟其他亲人,然后打车赶往医院。他们驻足在监控室的窗户边,展开了新一轮的吞声饮泣。罗浩安慰着家人,大家总算停止眼泪。
珍玉的父母比十年前更加苍老憔悴,尤其是他的父亲,脸上沟壑纵横,看样子,这些年也没少经历风雨的洗礼。往事沧桑,艺宣仍像十年前一样,上前跟二老作自我介绍,他总觉得一面之交,二老肯定不记得他的模样了,但对二老的印象,他却记忆犹新。
珍玉的父母确实不认得艺宣了,尤其是他的父亲,听到林艺宣三个字时,脸上立刻显现出自行惭愧的表情,看样子还对当年的事自责。艺宣情不自禁的握住珍玉父亲的双手,老人涕泪交垂,艺宣也难过的在二老面前自责起来,但他们却丝毫没有责怪艺宣的意思。
送走珍玉的父母,难以抚平的伤痛仍在心底荡漾。曾经表面上的太平粉饰不了他林艺宣跟乔珍玉的一世刻骨铭心,如果他不是珍玉心里的最爱,又何以能在生死之际救出自己。艺宣决定取消跟林千惠的婚约,虽然贺老的计划还会安排几次面部整容手术,但不敢保证100%能恢复原形,今后珍玉不管是何面容,艺宣决定不再抛弃她。亚东劝艺宣镇静,珍玉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有决定跟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抛开罗浩跟林千惠的因素,珍玉醒来后,会因为这场劫难而转变思想吗?问题会再一次千篇一律的回到以前,罗浩?家庭?孩子?
“如果罗浩识趣就应该主动放弃珍玉。”艺宣百感交集,这是跟珍玉重逢后最想说的一句话。
“虽然是重组家庭,但夫妻两人的感情丝毫不逊色于初婚家庭,总不能因为珍玉遇到初恋就要跟现任丈夫离婚吧,再说还有孩子。”提到孩子,亚东是初次见珍玉的儿子,他仔仔细细端祥了小家伙,五官轮廓跟艺宣出奇的神似。亚东让艺宣坦白跟珍玉当年有没有同房?
亚东的提醒让艺宣顿时如梦初醒,莫非当年珍玉是怀孕嫁到黄家?他将所有的事情一一从大脑中过滤了一遍,云豪的生辰,医院的献血?越发觉得云豪是自己真真切切的儿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珍玉为什么一直瞒着?难道是怕罗浩怪罪,罗浩没有资格啊?他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干嘛阻止别人相认?
艺宣想到一本书《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他欲哭无泪的蹲在墙角,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他不甘心红尘来来回回,最后只能是一场梦的结局,否定“快乐的人没有过去,不快乐的人除了过去一无所有”的名言。人活一世,谁没有过去?又怎么可能不在乎过去?乔珍玉啊乔珍玉!此时此刻,艺宣仿佛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比风吹雨淋无家可归食不果腹沿街乞讨的乞丐还要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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