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酒席依然订在上次接待艺宣的那个饭店,还是那个包间。缺少罗浩的作陪,艺宣多少有些不自然,好在林千惠妙语连珠,一顿饭下来倒也温馨。艺宣打算回公司,但林千惠提出她的行程安排,下午去医院看望笑笑的外婆,晚上下榻在收购站,明天一早去珍玉的家乡看望伯父伯母。看望笑笑外婆,无可厚非,但去珍玉的家乡,当年曾去过的那个小山村,无疑是往伤口上撒盐,艺宣眉头紧崩,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不想去山村,就是不能释怀过去,证明内心仍然放不下珍玉,林千惠就是想让艺宣彻底释怀,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她看望的理由,更让艺宣无法拒绝。
既然跟珍玉有缘认识,又那么投机,以后珍玉就是她林千惠的亲姐姐,说着林千惠就拉着珍玉跪下给老天爷嗑头。如若不嫌弃她这个独生女,现在又是孤儿的身份,就请珍玉认下她这个妹妹。珍玉被林千惠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表白深深感动,两人磕完头后,相拥久久,李大姐也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艺宣不知道林千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才认识三个小时,怎么就到了“拜把子结拜”的地步,他跟亚东从青年时代步入将近中年,一起风风雨雨相互关照十几年,也从来没想过要结拜啊?转念一想,珍玉父母年龄都大了,作为晚辈,也该前去看望,有些事还是林千惠想的周全。
林千惠极尽体贴的礼数,赢得笑笑外婆的称赞,夸珍玉结交了个德艺双馨的好妹妹。回到收购站,已接近黄昏,林千惠的意思,在家里吃便饭即可。李大姐收拾了厨房,将平日用的圆桌用洗洁精擦洗干净,用饭餐具一律开水消毒,然后到县城最大的菜市场购买上好的食材,一切准备就绪,珍玉掌勺,李大姐洗菜切菜,两人精心准备着饭局。
顺着蔬菜下锅的嗞啦声及锅碗瓢勺的伴奏声,艺宣趁林千惠上厕所之际摸进了厨房。所谓的厨房,不过是个不足十平米的简易板房,昏暗的灯光下,珍玉跟李大姐各自忙碌着。墙面布满油渍,大概是没有安装油烟机的缘故,厨柜更加简易,几块没有涂漆的木板拼揍而成。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彰显的一切物品更加简陋而又简单。收购站的办公室虽然是平房,但明显是装修过的,倒也对得起大众的眼球,但这厨房太过于寒酸,一看主人公就不注重生活质量,只关心生意。珍玉发现屋里多了一个身影,回头看是艺宣,她用围裙擦了擦唯一的木凳,让艺宣坐下,艺宣俨然一笑,走开了。
林千惠对厨房的反应比艺宣更加强烈,她从小到大上过的厕所也比这厨房高档,但看见珍玉跟李大姐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珠,她只能说感激的话语。总共做了八样菜,都是艺宣上大学时爱吃的,艺宣看着曾经熟悉的饭菜,一时心潮澎湃、激动无语。四人准备围坐,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加上厨房外的破木墩,也只能凑齐三个人的座位,圆桌本身不到1米高,只能搭配矮凳。摘下围裙,珍玉去街道对面邻居家借来两个马扎。
饭菜嚼在嘴里,艺宣感觉珍玉的手艺丝毫没有锐减。林千惠快速品偿后大呼小叫,连连向珍玉竖大拇指,环境虽简陋,能吃到罕见美味,此生无憾。珍玉羞愧的低下头,家常便饭不至于那么夸张,
四人互相敬酒,经过一天的时光,珍玉跟艺宣放下了彼此心中的芥蒂,以后不再是恋人,是兄弟姐妹的关系,跟林千惠都结拜姐妹了——只能听天由命。
喝到尽兴时,林千惠让珍玉猜她回去后做的第一件事,珍玉摇头。她第一件事是花钱请人做一个豪华移动餐厅,用大卡车运输到本地。珍玉脸色由白变红,妹妹显然是嫌地方简陋,也难怪她有这样的想法。艺宣噗嗤一笑,还移动餐厅呢?将钱留给珍玉,就地建设岂不是更节省人力财力,林千惠觉得有道理,当即给珍玉要卡号打款,珍玉感谢妹妹的实诚,她解释厨房简陋的原因:这家废品收购站是租的别人的房子,所有房屋不能轻易改动结构,艺宣释然。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尤其是艺宣,作为唯一的男丁,下肚的白酒量高于女同志,没等到酒席结束,便满脸涨红的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珍玉将平日云豪住的房间收拾干净供二人居住,林千惠为艺宣脱了衣服,盖好被子,鬼鬼祟祟的进了珍玉的房间,珍玉洗完脚正想上床,林千惠的闯入让人诧异,她以为是需要热水,忙去侧室拿暖瓶。
“还没结婚呢,只能跟姐姐睡”,说完林千惠盖上珍玉的被单倒头睡去。她一切自然,珍玉却愕然了。
珍玉倚在床头,仔细观察着林千惠的轮廓,睡觉的样子更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一点不假,她乔珍玉虽然生在山村,但自信容貌高人一等,但今日见到艺宣的未婚妻,只能说小巫见大巫。高学历、高品质,又是留过学的,这样的女人跟艺宣简直是绝配。自己算什么啊?除了洗衣做饭,其他一无是处。十年前,形势所逼不敢动嫁入豪门的心思,现在有了完整的家庭,更不能有半点非分之想。
珍玉在内心孤独的劝慰着自己,眼泪不停的打湿枕巾。跟艺宣重逢的那一刻,她便在心里幻想着能在一起了,但表面却不能流露出半点念想,尤其是在罗浩面前,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现在好了,陈彤彤走了,具有绝对优势的林千惠来了,一切尘埃落定,她内心矛盾复杂的纠结也该彻底结束了,幻想终究是幻想,全世界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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