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李所长说完,乡长太太插入话题,“赔偿?像他们这样的小穷老百姓赔得起吗?即使倾家荡产赔了款,我们也不稀罕那些破钱,我儿子的命不是用钱能买得到的,假如我用钱买下他家女儿的人头,他们能答应吗?”乡长太太指着珍玉说道,珍玉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女人吓倒,她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利,只能眼睁睁接受别人指责。
“那照您的意思该怎么办?”李所长一脸着急的问乡长太太。
“如果不能偿命,最起码也要蹲监狱,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李所长你再查一查相关交通法律条文,交通肇事逃逸最高可判几年?”乡长太太还算聪明,知道搬出法律来堵悠悠之口,省得落个以官压人,她了解丈夫的为人,最不喜欢以官压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乡长也没有再发表意见,事情就这样初步定了下来。
乡长太太临走前冲珍玉母女又喝斥了几句,才肯随丈夫离开,李所长怕她再拿警棍打人,悄悄的藏在一边。自始至终,珍玉母女就像受死的羔羊任凭别人动口动手,大气不敢喘一口。看见乡长夫妇远去的背影,珍玉母亲才战栗惊惊的走到李所长面前,弯下腰求李所长开恩,见丈夫一面。李所长看着母女二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受了那么多气,没忍心拒绝。
在去看望父亲的路上,乡长太太那尖酸刻薄的话语不时在珍玉的耳边回荡……,“假如用钱买下他家女儿的人头,他们能答应吗?”想到这里,珍玉胆战心惊终不能平复,再一次陷在恐惧的深渊里不能自拔。
珍玉父亲被暂时关押在派出所一间废弃的仓库里,因为这间仓库长时间不用,民警们便把它腾出来当作牢房,专门关押等待候审的犯人。窄小的窗户密不透风,一扇生锈的铁大门被一把特大号铁锁牢牢锁住,牢房很宽敞,因缺少光照通风而阴暗潮湿,一连几天的连阴雨使得水泥地面上冒出大量水渍,更加重了湿气。房屋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单人床,床上没有被单被褥,只简单的铺了些稻草,稻草发着刺鼻的霉味,使人窒息。
珍玉母亲面对丈夫悲惨的处境,免不了一阵伤心痛哭。但眼泪再多也终究是无济于事,等你没力气发泄了,还是要面对无情的现实。珍玉见父亲头发凌乱、憔悴不堪的样子,没有像母亲大哭,但是内心却像针扎了似的难受,她强迫自己抛开万念俱灰的心情,强打起精神,眼看着父母都没了着落,如果她再像一摊烂泥,沉醉不起,没有任何主见,那他们这个家恐怕要真的天蹦地裂了。
“他爹,我们这次是真的完了,“官官相护,这天下就没有当官的不替当官的说话的理儿,咱们这穷庄户人家只有让人任意处置的份儿,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啊!”珍玉母亲握着丈夫粗糙脏兮的手,说着自己的想法。
“当官也要按法律办事嘛!”珍玉愤愤的说道。
“法律?出了如此天大的事情,就是按哪国的法律,咱也难逃其咎,就像李所长说的,要么赔款,要么坐牢,无论哪种方式对我们而言都是绝路啊!”
珍玉父亲见因为自己犯事折磨的老婆孩子都不成人样,好一阵自责爆打,恨不得一头撞死,省得全家人跟着遭殃。珍玉娘俩拼尽了力气才制止了父亲自残。
父亲老泪纵横,痛心的分析:“前年咱村的牛二进城被汽车撞死,事后他老婆得到十万元的赔偿金,从此带着孩子远嫁他乡。十万元,一条人命!十万元……?就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我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事到如今,我只能坐牢赎罪了。珍玉父亲说完,将黑瘦干瘪的脸深深埋在两只粗糙的大手里,痛苦反思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
“我不同意爹坐牢,我要跟他们谈判,争取赔偿!”珍玉胸有成竹的说出出人意料的想法,父母面面相觑,压根没想到女儿会有这么不符合实际的想法,难道她有回天之术?
派出所规定的探望时间已到,珍玉不得不搀扶着母亲跟可怜的父亲告别,离开居住条件极差的牢房。回到村里,几位好心的邻居前来询问情况,珍玉母亲一脸悲观惆怅,坐在床边只顾伤心流泪。珍玉一边拿毛巾给母亲擦泪一边向各位叔婶大娘说着父亲的情况,大家深表同情但却无能为力。
窗外皎洁的月光一泄千里,透过窗户照射整个房间。珍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墙上弟弟的奖状清晰可见,母亲新买的”年年有余、幸福生活”的壁画映衬着月光栩栩如生,好像知道主人的遭遇,争先恐后分忧解难。
现实逼迫珍玉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想累了、神经麻木了,又想起了艺宣,回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个傻瓜到现在或许还不知道他们家的状况,只顾傻乎乎的盼着她早早回去,继续料理他的生活。两人曾经讨论的话题,“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谁曾预料到,这话会应验在自己家,还殃及一条年轻的生命。想到这里,珍玉的两腮浸满了泪水,打湿了秀发。白天当着众人的面,要强的她没流一滴眼泪,现在夜深人静,她真的该好好向“月亮奶奶”宣泄心中的酸楚与悲哀了。艺宣给她讲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她不知道月球上是否真的有嫦娥存在,如果有,她恳求嫦娥去向死者已经升天的灵魂说情,原谅他们全家,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要比死去的更加难受自责。
珍玉离开的第一个夜晚,艺宣彻夜失眠了。他睡在珍玉的床上,裹着珍玉的被子闻着她的味道,孤零零蜷缩在床的中间位置。回想着昨夜两人交合的情景,熟悉又不熟悉,美好又不美好。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大学生,男欢女爱,很多人都已经偷偷初偿了人生的第一次。现在他居然想不明白,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为何在昨天才在一起?想着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春潮触动,在半夜摸进珍玉的卧室,吓的她惊叫了半天。他也跟着受到了惊吓,不敢越雷池半步,尤其是在入睡以后。明明两个人彼此相爱,但珍玉的思想太过于保守,山里的女孩文化没学多少,封建思想倒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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