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艺宣安心,亚东主动留下照顾他。珍玉去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用高压锅顿了满满一锅的鸡肉鸡汤,珍玉让艺宣喝汤,亚东吃鸡肉,亚东闻着香气扑鼻的鸡肉发神,曾几何时,他都多少年没尝过这么让人嘴馋的美味了,好像小时候生病住院,外婆将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杀了给他顿过一回鸡肉,可惜外婆已经不在了,睹物思人,亚东突然怀念起疼爱他的外婆,吃着鸡肉,心里百感万千。珍玉就像外婆一样善良朴实厚道,将好吃的留给生病的和没生病的,自己却在一旁偷吃从家里带来的剩饭,亚东看了于心不忍,将鸡肉让给珍玉吃,两人你推我,我推你,迫使艺宣不得不发出命令:两人一人一半,谁也不许剩下。
晓雯带了一帮女同学手捧鲜花来看望艺宣。这几天来看望艺宣的同学几乎都买了鲜花,也许是晓雯告诉了大家艺宣的爱好。鲜花陪伴左右,病房里充满了朝气,连其他病人都感觉跟着沾了光,心情差的也被鲜花感动,积极接受治疗,医生和护士们也夸鲜花的美艳,整个病房里到处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好像病房不再是病房,像是招人兴致、内容丰富、惹人眼球的鲜花店。艺宣收获的不仅仅是鲜花,还有别人的感激。
艺宣没有想到,陈彤彤会单独来看他。不知是学校举行的英语演讲大赛,使得她这位聪慧好学的女生忙于学习,没时间跟大家一起来,还是对艺宣余情未了,想搞特殊,总之她看他的眼神不像其他女生随随便便。她的眼神充满了关爱,像是蕴藏已久的,此时此刻正待以流露,不管他接不接受,都无法阻挡。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带来了与众不同的礼物,一个色彩精美、小巧玲珑的半导体录音机,还有几盘磁带,全都是些流行歌曲。这份特殊的礼物足以证明陈彤彤的细心,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多的鲜花也只能满足眼睛的需求,而且鲜花总有枯萎的一天,要想真正消除病床上的孤单寂寞,听点音乐或许比鲜花更实惠。
珍玉买了盒饭进病房,刚巧彤彤起身告辞,珍玉说了几句客套话,留她吃饭。彤彤细细打量了以前不曾在意的保姆,婉然拒绝。为了避免误会,艺宣悄悄藏起了录音机。珍玉伺候艺宣吃完饭,亚东提了一袋水果进病房,望着几株将要达到枯萎状态的鲜花幽默的发表了意见,“这个裴晓雯脑袋简直缺根弦,鼓动大家买了这么多奇怪的花,精神食粮倒是有了,而物质食粮呢?病人就得以养护身体为主,如果整天光咧着嘴笑,不吃营养品,不以食物养生,笑的再多最终也就是个饿死的结局。”珍玉跟艺宣听了亚东的埋怨面面相觑,都忍俊不禁想笑。
珍玉去走廊尽头的开水间打开水,顺便洗几个苹果,病房内洗手间的水笼头坏了,这几天用水都得跑到开水间旁边的大水池。刚洗过的苹果有些滑腻,一不小心,全掉在地上,在走廊里滚来滚去,像弹不起来的皮球,珍玉放下暖瓶,忙不迭失的去捡不听话的苹果。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好不容易拾捡完毕,刚一起身,有一个男人阴森森的站在她面前,珍玉以为是看她笑话的,没有在意,准备绕过这个人离开,谁知对方执意阻挡珍玉的行步,她这才扬起脸看清楚对方,顿时脸色大变,她吓得再一次丢掉那些水果,没命似的逃回房间,战栗惊惊的缩在墙角。亚东看着珍玉的变化,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搪塞说在楼道里碰到一只“狗”,看珍玉充满恐惧的眼神,亚东感觉像是有什么出奇不意的事情发生,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怕狗?
珍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碰上那个恶人,那个一生一世都不想再看见的恶人。
在珍玉和亚东的悉心照料下,艺宣终于康复出院,虽然行动仍有不便,但生活学习不受影响。晓雯租了一辆轿的来接他,在医院门口,珍玉考虑到艺宣出院后的一些生活必需品,让司机停车去附近商店购物。就在此刻却发生了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个自称是酒店老板的人,挡住他们的去路,这个人像认识艺宣,并清楚他的来龙去脉,强行向他出售一张照片,要价十万。此人素昧平生,大家都以为是个疯子,是在痴人说梦话,都没有理会,谁知越是不理会,对方越死皮赖脸将脑袋紧贴在出租车窗上缠着不放,典型的神经不正常。亚东猜到此人极有可能是摸准了艺宣的底细,想敲诈,当务之急想用拳头解决问题。那人还算机敏,眼见要挨拳头,连忙亮出那张要价十万的照片送到艺宣眼前,摆明是逼着他看照片。
艺宣感到莫名其妙,既然照片送到眼前,怀着好奇心,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见照片上的这个人非常眼熟,再定晴仔细看,像刮起狂风暴雨,脑袋一片混乱。这是一张黄色照片,珍玉正赤身裸体的与一个男人扭成一片,因为照片清晰度高,艺宣一眼认出。丑露的画面,龌蹉的动作,艺宣简直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对方大声质问:”看清楚了吗”?气势之汹涌、声音之洪亮,艺宣从梦境醒来。凭着对珍玉的了解,他真不愿意相信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他最敬重,最欣赏的女人,但现实不如人愿,除非照片造假。对方似乎猜到艺宣的怀疑,再一次亮出让人讨厌的嗓门:”年轻人,如果不相信照片的真伪,可以找乔珍玉当面对质”。乔珍玉三个字说得异常响亮,沉重,像是含着怨气,让艺宣听的更加刺耳难耐,气愤羞耻像一股压不住的火从心底直往外蹿,逼的无处爆发。亚东和晓雯也被照片惊呆,一时不知所措。见他们个个都面带难堪的苦容,那人更加飞扬跋扈的对艺宣道:“老子的人你也敢要,想要就拿钱来,十万块钱算是转让费,”亚东忍无可忍的再一次抡起拳头,对方已达到目的,在拳头的威逼下扬长而去。
艺宣被彻底激怒,从电影中看到过的“下流、无耻、无德”等字眼如洪水般涌向麻木的大脑,夹杂着腥味、冤屈,如酷夏密不透风、炎热的天气般让人感到胸闷甚至窒息。乔珍玉……,心痛、难受、不堪……,他决定开除她,不再理她、不再给她帮助、不再受她的欺骗、不再……,艺宣懊恼到了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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