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莹想了一下，缓缓地点头算作答应。若是真的酿成了葡萄汁，有现成的买家，不用她出外嘚瑟的跑客户，貌似也挺好。
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儿，拍了一下桌子，道：“行，买断费一千两银子。若是我酿成了，就都卖给你。”说完，伸出巴掌，等着击掌。
“成交。”慕容枫爽快的与之击掌，将酒杯里的清酒喝尽之后，又道，“这玩意，我不是很得意，但是朱老四稀罕，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也稀罕。”
“我从你这儿拿走，再倒手卖给他们，自然就赚钱了。不过你放心，价格上我绝对给你公道，买断费也不会少。”
“毕竟我爹还得靠你照顾呢，我忘不了你的恩情。对了，我爹他们怎么样了？房子可盖起来了？”
佟雪莹对于酒的价格，一点都不在意。反正现在说啥都为时尚早，等做出来之后再议也不迟。听他提及慕容伯父的事情，点点头，说：
“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动土、挖地基了。伯父跟董老爹的要求不多，金波大伯他们干活也都麻利。估计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房子就该晾潮了。中秋你回去过节吧，那会儿应该可以住了。”
“这么快？”慕容枫很怀疑的问着。前前后后二十多天，就把房子盖好了？会不会太快了！
刘芳吃着南瓜盅，听到他这么问，歪头看他，撇了下嘴角，理所当然的说：
“金波大叔他们干活很快的，我们村儿的房子，大多都是他给盖得。再说，慕容老爹只要求盖三间瓦房，速度当然不会慢喽。”
“三间？！”慕容枫诧异，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二人，倒是把她们姐妹俩造一愣。
当初不是说好了？
不要别庄，只要三间瓦房、前后院大一些就好。
佟菇凉眨巴眨巴眼睛，纳闷的看着他，试探性的问：
“你当时跟伯父说时，要盖什么样的？”
慕容枫听了叹口气，端着酒杯猛灌下去后，说：“我说要盖别庄，老爷子不同意，说那样鹤立鸡群。后来我跟他商量，说盖五间瓦房，这样我回去也有地方住。”
“他这背着我就盖了三间，他跟董三伯一人一间，还有一个是厢房存放杂物，我回去住哪儿？这么看不上我，当初为啥要生！”
赌气似的说完，连灌了三杯下肚。
原本挺好的气氛，因为他的缘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刘芳察觉到不对劲，赶紧闷头喝着她的葡萄酒，不再说话。
佟雪莹见他这般，轻叹口气，拿着酒壶给他倒上一杯之后，说：
“你别这么说，或许伯父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亲近，所以才要盖三间瓦房。这样等你回去了，你们父子一个屋子住着，方便聊天、联络感情。”
“你快拉倒吧，怎么可能一个屋子住。”慕容枫不耐烦的挥手，看着手里的喝尽了的空酒杯，自嘲的摇摇头道，
“打我记事儿起，我家那个老爷子就把我扔给了奶娘、姨母，啥时候管过我。行了行了，你也别安慰了，太别扭。”
说完，又连灌了三杯。满脸落寞、受伤的情绪再不掩饰，眼睛通红，要不是强忍着，估计都能哭出来。
佟雪莹见他这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慰人这事儿……她会。
但是安慰慕容枫，她不会！
他们父子之间的疙瘩，只有他们彼此去解。
外人，根本插不上手。
原本还挺热闹的雅间内，顿时安静了。
佟雪莹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灌，想出声劝阻，可想想还是作罢。倒不如让他由着性子来一回，从小就生活在条条框框内，发泄出来，人也就平静了，那会儿估计脑子就清晰了。
想到这儿，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不再理他，可也没有注意身旁的刘芳。
慕容枫喝了差不多一壶之后，舌头略微有些硬了。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喝酒，往往酒量会不佳。
佟雪莹见他喝多了，也没当回事儿。喝多趴桌子睡觉就好，没啥大不了。可没想到这货根本不是，这货——
唠叨，特别的唠叨。
拍着桌子，将他从小到大的不瞒，全部嘞嘞了一遍。
“……我娘生我难产……嗝……这事儿他娘的怨我吗，啊？我要是能阻止这事儿发生，我特么的还不做他儿子了呢……嗝……他伤心，老子就不伤心了吗？嗝……”
此刻的慕容枫跟平日里判若两人。
脏话满天飞，怨气、怒气、全部发泄，有点儿骇人。
佟雪莹刚要站起身，想给他找点儿陈醋解酒。没想到身旁的刘芳，竟然一把抱住了她，笑嘻嘻的摸着她的脸儿，说：
“莹姐姐……我可稀罕跟你在一起了……嗝……跟你一起……能学到本事儿……嗝……呵呵……呵呵呵……”
呃……
佟菇凉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都没想到，刘芳喝个葡萄汁竟然也能喝多了。
而且一点防备都没有，两个都多了！
此刻的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算那个葡萄汁对于她来说是个果汁，可对于滴酒未沾的刘芳来说，绝对是酒无疑。
咋办，两个都多了！
她能把刘芳扶走，可这个家伙咋办？这么大的体格子，她一个人肯定不行，而且还有那个该死的“男女授受不亲”。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雅间的门推开了。小妮子喜上眉梢，看都没看直接开口说道：
“掌柜的，那个……四爷？！”
来人不是酒楼掌柜，竟是当今的四王爷。
佟菇凉赶忙侧身行礼一下，道：“给四爷请安。”
“嗯。”朱四爷进屋，将门带上之后，闻着满屋的酒味不禁蹙起了眉头。看着撒酒疯的慕容枫，又看了一眼趴桌子上沉睡的刘芳，面无表情的问，
“你就是这么照顾你们村儿姑娘的？”
“我……”想辩解，可没有任何借口，只能耷拉着脑袋，等着训话。
四爷走上前，伸手在张牙舞爪的慕容枫身上点了几下，顿时那货老实的趴在桌子上着了。
“这也就是在霆阳县，不然，这丫头的名声还能有了吗？跟你出来的，喝的烂醉如泥，你怎么跟她爹娘交代？”
轰——
佟雪莹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
是啊，人是她带出来的。真要是发生点啥事儿，她如何能负起这个责。瞅着沉睡的刘芳，受教的点点头，再次侧身行礼，说：
“四爷教训的是，都怪……”
“确实怪你。”朱四爷依旧阴沉着脸，瞅着她位置前面的酒杯，不悦的蹙起眉头又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再如何能耐，你终究是女子，在外喝酒，成何体统？！”
佟雪莹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说她没照顾好刘芳，这个她接受；说她纵容慕容枫喝酒，这个她也接受；可这会儿说到她的身上，就万万不能接受了。
可没等她反驳，朱四爷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子，扔在桌子上之后，说：“还不服气？帕子都被人家顺走了，你还有啥可不服气的？”
佟雪莹诧异，在冧阳镇的时候，她确实丢了一块帕子。应该是跟刘芳、速扬逛夜市的时候，不小心掉出去的。可这会儿……怎么会被他拿到呢？
疑惑的伸手，将桌子上的帕子手里，确实是她的。她不会绣花，只会绣名字，那个“莹”字，是她亲手绣上去的。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朱四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四爷拍了两下手，雅间的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对他们行礼之后，将慕容枫抬了出去。屋子里，又剩下了他们三个。其中一个，还在醉酒中。
“你这胡乱看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桑墓桖也是你能看的？还赞扬他头发好看？那是阎王的儿子，杀人如麻，你这女人，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佟雪莹看着手里的帕子，又看了看眼前的朱四爷，在联想起那日在客栈里速扬说的话。心中顿时全都明白了，这个帕子，是那日被人顺走的，而不是她弄丢的。
想到这儿，懂事儿的侧身行礼一下，恭敬的说：“多谢四爷出手相助，小妇人感激不尽。”
“嗯，回走吧。”朱四爷说完站起身，双手背后朝门口走。开门那一刻又停顿了，没有回头的说，“日后若是桑墓桖找你，那便是你自找。”
“本王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一世，好自为之。桖，一种树的名，亦称赤水木，寿材的最好板材。”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佟雪莹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察觉到屋里就剩下她跟刘芳时，后背一层冷汗。桑墓桖，她一直以为是桑牧学。
两个名字，同音不同意。
看起来那日，她真的是惹了麻烦。可这帕子……四王爷是怎么要回来的？又或者说，堂堂王爷给她一个村妇要帕子？这事儿……
会不会玄幻了点儿！
将手中的帕子揣起，看着昏睡不醒的刘芳轻叹口气。弯腰将人扶起，二人出了雅间。
马车就在酒楼外等着，只有一辆，四爷跟慕容枫都没了踪影。车夫掀开车帘，佟雪莹费劲儿的把刘芳扶上车，等她上车坐好后，车夫一扬马鞭，马车慢慢的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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