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怎么受伤了?”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拿医药箱过来?”
顾家庄园内,宋管家看着莫辰安脸上带着伤回来,很是惊讶,在看他整个人又失魂落魄地,当下说不出的担心。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等女佣跑去拿医药箱,宋管家忙拿着湿毛巾上来,满脸着急地问。
“我没事。”
莫辰安摇了摇头,想起什么来又问:“老爷子呢?”
“在房间里。”
“醒了吗?”
“还没有……”
话落,两个人的语调都低落下去,空气中沉寂着安静,好一会儿莫辰安才动了动喉咙再度开口。
“嗯,那我去看看他。”
他 说着,抬脚往老爷子房间走去。
女佣看见他进来,忙一人一边,上前推开了房门。
老爷子的房间,永远都挂着一家四口的照片,莫辰安看着照片上老爷子开心的笑容,眸光沉了沉,移开目光走进去。
老爷子的房间再不是那副古典雅致的模样,也没有了檀香的味道。
因为几个月前的那场意外,老爷子的房间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件病房,而顾家庄园,也住进了一批从美国请来的医疗团队。
老爷子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床上,旁边的桌子上摆着测量各种医疗器材,即便是开了窗户,到处仍旧是消毒水的味道。
莫辰安在床边坐下来,看着老爷子闭着的眼眸,眼眶蓦然就红了。
去年年会,他和初月在酒店被记者抓拍的事情,因为有人蓄意煽动,很快占领了各大头条。老爷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消息。
原本这件事即便是糟糕,对老爷子而言,也顶多是生气的事情,谁也不曾想会出现意外。
在苏橙离开的那天,他还没来得及去追,就接到了宋管家打来的电话,说老爷子忽然摔下轮椅昏迷不醒。
纵然他们之间有二十多年的空白,那到底是一家人。
他那天匆匆赶回,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爷子,没有了先前的精神头,也没有了慈祥和蔼的笑容。
莫辰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想起那天老爷子生日宴之后,他拿着那张卡去还给老爷子,原本老爷子很开心,在看到那张卡之后,脸色忽然就变了。
他说,给自己孙子的东西,怎么能拿回去?
他还说,将来整个儿顾家都是你的,一张卡算什么?还值当拿出来还他?
他还说,我都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要这么多钱也没用,你若真是有心,赶紧找个女朋友带回来给我看看……
他还说,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都随你,至于和江家的婚事,我来解决……
那一天,一辈子话都不多的老爷子说了很多很多,多到莫辰安都快记不清楚。
而此时,他不光把老爷子那天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老爷子说话时脸上的表情都记得清楚。
莫辰安看着老爷子手腕上的针管,眼泪忽然就滚落下来。
他看着病床上的老爷子,更是哽咽,却努力让自己脸上带有笑意。
“爷爷……”他轻唤了一声,忽然发现这声“爷爷”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其实,我现在都还记得我小时候你陪我玩,教我弹钢琴,给我讲童话的事情,别看我那时候小,我都记得。”
“还有,我之前没有告诉您,您生日的时候,我其实是有女朋友的,我那时候,其实应该带她来见您的。”
“而且,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在您出事之前,我其实一直过得挺好的,有爱我的母亲,继父对我也很好,还有您,您对我也很好,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她真的很好。”
他哽咽出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诺大的房间内,除了医疗仪器的声音,就只剩下了他哽咽的话语。
“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用担心,丰源有您在,即便顾易一直劝我,我也不着急,女朋友也在身边,人生事业两得意,再好,也不过如此。可是后来,什么都变了……”
因为他在年会上出事,女朋友没了,爷爷也因为他出事,当他从宋管家口中听闻老爷子在命人处理他的事情后,自己在房间出了事情后,莫辰安整个人几乎崩溃。
那段时间,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连续两个月寸步不离地守在庄园,守在老爷子身边,可即便如此,老爷子却迟迟没有醒来。
网上普天盖地的帖子,出版社乱七八糟地局面,全部由顾易出面解决。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老爷子却始终没有醒。
回忆起过往,莫辰安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在爷爷生病的时候,他无能为力,在丰源集团的问题上他不断逃避,在苏橙的问题上,他更像是一个孩子,一个正在咿呀学语地孩子,总以为背过身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妈妈都找不到自己一样……
他心里像是被人导入了一大桶的水银,沉重冰凉,让他难以承受。
他坐在床边,抓着老爷子的手,哭的像是个孩子。
宋管家站在门口,听到房间内低低的哭泣声,到底是红了眼眶。
那一天,莫辰安一直到日薄西山才从老爷子房间出来,而就在那一天,宋管家觉得,他们的小少爷真的变了,长大了。
因为他出来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三天后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
宋管家愣了一下,好几秒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之后,莫辰安便驱车来到了顾江涵家中。
已经是傍晚时分,顾江涵上午出去喝了酒,此时正在睡觉,被吵醒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好,蹙着眉头道:“身为儿子,不打一声招呼忽然闯到父亲的家里,像什么话?!”
莫辰安坐在沙发上,看着穿着睡衣的顾江涵,脸色同样不好。
陈梦莹 端着茶笑吟吟地走过来,“小白啊,喝茶。”
闻言,莫辰安抬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陈梦莹 脸色猛地一僵,秀眉蹙起,三分委屈七分无措地看向顾江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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