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深吸了口气,别过头去,“我才没有呢。”搭着陆景沉的手背,下了马车。
陆府内,姜璃在长宁院陆夫人那,坐立不安频频看向屋外,心中担忧不已。
何氏坐在她身侧,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姜氏扯了扯嘴角,绽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夫人,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回府了。”丫鬟掀帘而入,恭顺的说道。
陆夫人眼皮微抬,端坐在罗汉床上纹丝不动,倒是姜璃面色微喜。心道沈棠回来就好。
沈棠随着陆景沉进了长宁院,姜璃瞧见沈棠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娘。”陆景沉淡漠又疏离的开口。沈棠也跟着乖巧地喊了一声,也随着陆景沉落座。
陆夫人先是瞧了陆景沉一眼,旋即目光落在沈棠脸上,“你去闻府了?”
沈棠看了看陆夫人的脸色,但她委实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陆夫人目光不咸不淡的,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沈棠点了点头,如实答道:“娘,我的确是去了闻府,也做了件大事。”
“什么事?”陆夫人眉心微突,总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沈棠就将前因后果又告知了陆夫人一遍。
期间她眼看着陆夫人的脸色又青转白,从不可置信到惊疑最后化为愤怒,末了狠狠地拍着桌子,“岂有此理,闻府欺人太甚至此。”
姜璃已然是泪眼婆娑,她轻咬贝齿,忽然跪在陆夫人脚下,“姑母,是璃儿无用,让你们操心了。”
陆夫人眉头紧锁,“这与你何关?分明是闻府狼心狗肺,辜负了你。”说着,将姜璃扶起来,握着她的手,“你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如今那闻松写了放妻书也好。”
姜璃泣不成声,陆夫人便拍着她的后背,颤声道:“这些年我也有失责之处,你爹当年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原以为家里给你寻了个夫家,看你嫁人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我没有细究你在闻府的日子,姑母对不住你啊。”
“姑母。”姜璃呜咽着唤了一声,“我能同闻松和离,是我之幸。你不要怪罪表弟妹,我后半辈子常伴青灯古佛就好。”
“傻孩子,你这是什么话。安心住在陆府就是,把这当你的家就好。”陆夫人是真心疼惜姜璃这个外侄女,诚心将她当作自己亲生女儿看待。
她原以为姜璃的婚后生活是幸福美满,夫妻俩琴瑟和鸣。可没想到闻府尽是些豺狼虎豹,如若不是沈棠去的及时,只怕姜璃早就遭遇不测了。
她若是不知事情真相,还真会带沈棠去闻府向闻氏母女磕头认错。让她们宽恕沈棠的蛮横无知,重新接纳姜璃。毕竟世人对女子大多苛刻。和离后的女子,会遭人诟病。
她们穆家女儿哪个不是金枝玉叶的,姜璃虽是身份特殊但也是正经的穆家人。被一个破落户欺负甚至毒害,这口恶气陆夫人实在咽不下。
沈棠在一旁看的心紧紧的揪着,陆夫人动怒了是因气闻府的所作所为。似乎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沈氏!”
“啊?”沈棠忙回过神,应了一声。
陆夫人攥紧拳头,“你今日擅自做主去闻府,要是闻氏母女去府衙告状,你该当如何!这等大事理应先通报与我。还有,咱们陆府那么多护卫与下人,你大可带壮丁去闻府讨公道。单枪匹马去闻府,你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
说完,她轻哼一声,“我看你本事倒是不小。”
嘿呀,这句话的语气和神色与陆景沉如出一辙,真不愧是母子俩,也是有相似的地方。
沈棠呆呆地盯着陆夫人看,陆夫人见她目光呆愣,心里有些嫌弃。怎么她这二儿媳妇越看还越有点傻气呢?
“你盯着我作甚?”陆夫人很是不悦。
沈棠摇了摇头,眨了眨眼,“没有,我是觉得娘的一番话让我很受教,我会铭记在心,不敢再犯了。”
坐在一旁的陆景沉睨了沈棠一眼,怎么觉得这话很是耳熟。沈棠只怕是不知说了多少遍,然而却次次违背。
“你,你真听进去了?”陆夫人略微提高了音量,将信将疑的盯着沈棠。
沈棠犹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郑重地道:“真的,真的,娘你信我。”
陆夫人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知该说什么好。索性又将目光移到姜璃身上,“你要么去莱阳老家住一段时间,你大舅舅在莱阳,有人照料你。我也多少放心一些。”
“可我去了莱阳岂不是麻烦舅舅他们,我实在无颜面对他们。”姜璃垂首,十分羞愧的回道。
“我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休要在说这般见外的话。”陆夫人就这般决定,当下就要书信一封,递往莱阳老家。
“姑母,我......”姜璃再次给陆夫人行了大礼,“姑母,你和表弟妹对我而言,犹如再造之恩。姜璃没齿难忘。”
沈棠偏着头看着陆景沉,觉得眼前一幕十分感人肺腑。她感到高兴与骄傲,不是因为她帮了姜璃逃离闻府火坑,而是感慨姜璃坚韧如同凤凰涅槃,迎来浴火重生。
没有人瞧见,何氏坐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盯着姜璃与陆夫人。眼眸动了动,隐约有什么一闪而过。
姜璃与闻松和离了,她宁愿孑然一身也不愿意同闻松继续磨合过完后半生。
哪怕这个决定惊世骇俗,有损她的名誉。可姜璃义无反顾,而换做自己的话,有这种勇气吗?
自然,陆景衡样样出挑比闻松优秀百倍,后宅里没有通房侍妾,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可何氏总觉得两人相处太过和气,和气的就好似不像一对夫妻。
晚膳后陆夫人去见了陆老夫人,陆夫人难得的向陆老夫人吐露心声。
“娘,我这个决定不知对璃丫头是好是坏。沈氏她并无恶意,是为了璃丫头出气。可璃丫头同闻松和离,指不定背后多少人戳她脊梁骨。”陆夫人叹息一声,满脸忧愁。
陆老夫人伸手覆在陆夫人手背上,面色慈祥和蔼,“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景沉媳妇本心不坏,可法子也用错了。不过她年轻气盛,多加指教也是慢慢会懂的。至于你那外侄女,老身看她和离的确是她本愿,离开闻府对她而言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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