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燕儿和画眉帮郑芷收拾妥当后,她扶着撞痛的腰部慢慢往前厅行去。
本来许延怡想劝郑芷既然受伤了还是在房中休息好,她去前厅招呼柏子逸和竹望。可是郑芷想了想最后还是坚持要去。
菜肴都已经端上了桌,竹望拘谨地坐在柏子逸身边。
待郑芷和许延怡在桌前坐下后,竹望起身帮郑芷倒了一杯酒。
他拿起自己的酒杯,感怀地说道:“竹望感谢夫人一直待小岚如此的好。”说罢,他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郑芷微笑着摇摇头。
竹望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继续说道:“感谢夫人和公子能为小人和小岚做主。”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郑芷闻言下意识朝柏子逸看了眼,谁知柏子逸也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郑芷淡淡移开视线,转而对竹望说道:“以后,好好待小岚。”
说罢,她也微抬头把杯中的酒饮尽。
放下酒杯,郑芷看到柏子逸也二话不说喝下了面前的酒。
几人很快就小岚之后的迎亲等事项商定了下来。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柏子逸临走时,意有所指地看了郑芷一眼,说道:“夫人不用相送了,快回去休息吧。”
郑芷扶着腰只好尴尬地点点头。
回屋子的时候,郑芷回想自己洗澡时摔的惨样,就问一旁的燕儿道:“燕儿,我那时是不是很狼狈?”
燕儿想到郑芷那时浑身湿漉漉地摔在地上,虽然满脸通红却多了一份女子的娇羞,杏目含水,看起来尽也挺美的。
“夫人,不狼狈,虽不说像贵妇出浴,但也娇羞动人。”
郑芷被燕儿的话给惊着了,她暗暗咋舌,燕儿什么时候嘴成蜜糖了?还这样哄她?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日小岚的事情终于定了下来,她还是很高兴的。
......
日子过的飞快,竹望迎娶小岚的吉日很快就到了。
因为将军府现在尴尬的境地,所以小岚的婚事进行地还是相对比较简单且低调的。
小岚穿上大红嫁衣的时候,笑得像一个瓷娃娃。但是真当竹望来接她,她要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她仿佛忽然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盖着红盖头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郑芷,她久久拉着郑芷不肯放手。
郑芷心上也有不舍,但是她还是用轻快的声音安慰小岚道:“小岚,以后你要和竹望开开心心的。如果竹望不给你吃好吃的,你就和我说,我去教训他。”
红盖头中的小岚声音有些呜咽,“一起,一起去。”
郑芷闻言失笑,“我可不能和你一起去,竹望又不会给我买好吃的。”
谁知话音刚落,红盖头中的小岚就很有气势地哼了一声,大声说道:“我叫他给你买!”
郑芷一愣,随后笑得眼眸中依稀闪现出晶莹的泪花,“走吧,小岚,我暂时不能再陪你了。”
小岚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脑袋在郑芷和门外的竹望之间转来转去,渐渐低下了头。
郑芷最后不舍地抱了抱小岚,把她送上了花轿。
今日,门外的官兵也沾了两府的喜气。柏子逸命人给他们每人送了些喜钱,官兵们都笑着收了。
等迎亲的队伍离开,门外一个小士兵轻声问一个年长些的士兵道:“你说这将军府和州判府的关系真是奇怪。听说凌将军和柏大人是挚友,不过我看那柏大人对将军府的夫人也熟悉的很。你说将军府上现在大多都是女子,这为何圣上唯独让我们对州判府柏大人的到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一个年长的士兵一听马上沉着脸说道:“慎言,你竟敢揣测起圣上的心思来了?还要不要命了?”
小士兵这才闭了嘴,转眼看了看手中的银钱,心想这柏大人还是挺大方的。
等竹望把小岚接到柏子逸安排的住所后,柏子逸回到了府中。
在书房里,他翻看着柏子仁前不久送来的一本账册。龙门账上,“缴”的部分罕见地比“进”还要多。
柏子逸幽暗的眸微闪,想起郑江德还没有升官时,他有一日对他说道:“贤婿,我唯一的女儿蕊儿在你府上屡次受到委屈,现在精神不振把身子也弄坏了,我作为父亲实在心痛。而你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与我合作,这实在违背当初我们达成的共识。你需知,我有能力帮你,也有能力毁了你。况且,我还有一个好侄女。”
“岳父,子逸不懂你的意思。”柏子逸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吗?郑芷逃过这一次,可不一定能逃过下一次。”郑江德沉声说道。
“岳父,正如您所说,郑芷是您的侄女,那您何故要置她于死地呢?”
柏子逸目光冷了下来。
郑江德闻言反而笑了起来,“贤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我这侄女的事情原来这么关心?是不是要感谢我当时把她一并嫁给了你?”
柏子逸直视着郑江德,没有说话。
“知道太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贤婿,我希望你也记住这一点。不过,现在我倒是需要贤婿帮我个小忙,这样,以后大家都能太平。”
......
几日后,柏子逸从柏府账目上划出了二十万两白银给到郑江德所用,这相当于柏府好几年的盈收。
不多久,郑江德就如愿以偿地升了官。
自那以后,嘴上说着对女儿十分爱护的郑江德,却再也不主动过问郑蕊的事情。
想到郑蕊,柏子逸叹息了一声。
他放下了手中的账目,出了书房来到了郑蕊的屋子。
一眼望去,房屋门前只有玉环一人,而此时的玉环尽还打着瞌睡。
柏子逸冷哼一声,玉环才悠悠睁开眼,一看到柏子逸吓得跳了起来,“大人,您来啦!”
“你就是这般做事的?夫人呢?”柏子逸冷声问道。
“夫人,夫人一直在屋里呢。”玉环慌张地回答道。
郑蕊半年来都是昏昏沉沉的模样,对什么事都不再关心。
不论玉环怎么对郑蕊溜须拍马,但是郑蕊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理会她。不理会她自然没有打赏,她当然也怠慢了不少。
柏子逸呵斥完玉环后推门而入,屋中再也没有郑蕊以前最爱的三匀香味。
往里走去,就看见郑蕊正孤单地侧躺在贵妃榻上,脸庞苍白浮肿。
她无神的双眼看着柏子逸,嘴角扯了扯,“你怎么来了?”
柏子逸走过去坐在了郑蕊身边,轻声道:“我来看看你。”
郑蕊闻言笑了一下,那笑容却没有任何笑意。
“劳烦相公现在还记得来看我。”
柏子逸看着郑蕊毫无生气的脸,以往高傲美艳的人,此时像失去了所有的骄傲,颓废不堪。
“你身子可好些了?”
郑蕊之前因为刺激过度,一度整日哭泣,后来她的身体就迅速虚弱下来,时不时地因为气血瘀滞而心绞痛。来看过的大夫说,她得的是心病,如果一直一蹶不振下去,身体就要被拖垮。
看到柏子逸关怀的眼神,郑蕊微微侧过了脸,“没什么好不好的。”
柏子逸闻言,叹了口气。
两人一时再无话。
过了许久,郑蕊以为柏子逸就要走的时候,她听到柏子逸温和的声音响起,“竹望今日娶小岚过门了。小岚的病比以前好了许多,这多亏了你的解药。”
郑蕊闻言,想到了过往的种种,她干涩的眼睛又是一阵酸痛。
“我一直低估了你心上的那人,她利用秀妍,挑拨你我,让你心甘情愿地帮她拿到了解药。”
柏子逸闻言眉头微蹙,“是我们先害了小岚......”
郑蕊不待柏子逸说完,打断道:“不,是我害的小岚,不止小岚,还有郑芷的母亲黄氏。”
“你说什么?!”柏子逸心头一惊,原本漆黑的眼中此时翻涌起了巨浪。
郑蕊没有看柏子逸,她轻轻扯起嘴角,眼中却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呵呵,郑芷的母亲,是被我们害死的。”
柏子逸“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他额上青筋暴起,连着握拳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你们?还有谁!”柏子逸的这句话从齿缝中了蹦出来。
郑蕊的眼中的泪越流越多,她回想自己得知母亲是被自己父亲害死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万箭穿心的痛,她终于也明白了郑芷亲眼看着黄氏死的时候的心情。
只是一切都晚了,错已铸成,再无回转。
郑芷用她的方式,让她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觉得还会有谁?”郑蕊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悲凉,那种近乎崩溃和绝望的情绪日日折磨着她,让她生不如死。
柏子逸此刻胸腔中犹如有一团火,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烧得剧痛难忍。
他恍惚中跑出了屋子。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的母亲病故时只敢悄悄在夜晚躲起来痛哭的自己,一到了白天,他又是那个坚强果敢能为父分忧的柏府大公子。
他忽然想起黄氏故去的前一日,他为了不让自己心软,硬逼着自己当天夜晚就把郑芷赶出了柏府。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和将军府一墙之隔的院中,他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抬头看着灰蒙蒙的阴沉天空。
“郑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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