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晨没有出席封禅仪式。
程处亮替他告了假，程处默才知道昨天晚上他回去之后又发生了这种事，顿时觉得匪夷所思。
昨天晚上的隐身术，别人以为是障眼法，但是程处默是当事人，他的感觉不会错。
所以一听程处亮说杨晨飞上天，心里就犯嘀咕，觉得那八成是真的。
轻功和飞天那是两回事，所谓轻功也不过就是能身轻如燕，但平地飞行和这是截然不同的。
今日乃是皇后亚献。
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当他们看见皇后身穿吉服出现在泰山之上，众人纷纷惊诧不已。
皇后主持亚献，百官则站在山脚观礼。
“今日过后，皇后的地位无可撼动。”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传去，程处默最后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巍峨的山巅之上，皇后面色肃穆庄严。
礼乐在耳边不断响起，隆重端庄的场景让所有人肃然起敬。
巧翠却是紧张的不行，额上亮晶晶的汗水凸显出她到底有多么紧张。
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皇后脸色有些惨白，但是却咬着贝齿强忍着。
巧翠心疼，睁大着眼睛看皇后的一举一动。
虽然用脂粉遮掩了气色，可是凑近了还是会发现皇后身体不适。
从昨天晚上开始，皇后就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当时陛下在身旁，为了不让今天的封禅仪式出现问题，皇后硬生生忍了下来，昨夜一个晚上，其实她都没睡好。
巧翠手里拿着一个荷包，里面是御医给她的药丸，一旦皇后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就拿出来给皇后吃一粒。
可这也只能救急，她就怕皇后的身体会撑不下去。
肚子的月份已经大了，一旦出现问题，不说孩子能不能留住，就连母体也有可能会出现危机。
巧翠见她脚步微有踉跄，但是却不敢上前。
好不容易等跪拜结束，巧翠连忙上前扶住她：“娘娘，怎么样？”
皇后脚步虚浮，已经开始吃力：“巧翠，扶住本宫！”
她要站在这高高的泰山之上，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她！
大唐不仅有天子，还有她这个天后！
程处默负责守卫，等到皇后和李治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皇后的脸色不是很好。
皇后昨天晚上分明没有出事。
难道是陛下走了之后？
心里的疑惑被压下去，程处默将一切善后事宜安排好，已经到了黄昏时刻，这个时候他才有空去找杨晨。
杨晨就在自己的屋子里，趁着今天有时间修炼，所以他已经在屋子里打坐了许久。
“大哥？你怎么来了。”杨晨开门，看见是程处默。
“昨天晚上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来？”
杨晨笑了笑，知道瞒不过他，道：“是这老头，他有点常人没有的本事，但是却很不靠谱，不小心把我弄到半空去，结果就掉下来了，差点没摔死，还好命大！”
杨晨说起来就咬牙。
屋子里正吃着东西的老头撇撇嘴，懒得反驳他。
程处默走进来，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这个老头。
昨天也是他，信誓旦旦用了个隐身术的障眼法帮他们混进去，结果最后失败了。
虽说有些不太靠谱，但是总归还是有点实力的。
“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
老头得意的将下巴一抬：“想知道？就算知道了，你也学不会！还是别问了，知道之后只会让你的人生变得悲惨。”
“这跟我的人生有什么关系？”程处默顿时觉得这是个疯癫的老头，虽然有几分本事，可到底脑子不太好用。
“你不懂，有些事情我就算说了你也不懂，懂了，只会更加茫然，你现在这样活着挺好的。”老头脸上是难得的认真神色，他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程处默越发断定此人神智有问题：“要不要我找个大夫过来？处亮说你受了伤，不过我看他也受伤了。”
杨晨嘴角一抽：“没事，我们休息两天就好，今天怎么样？皇后没出事吧。”
程处默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还要跟杨晨说这件事。
“皇后脸色不大好，昨天后半夜陛下就离开了，我想可能是那个时候出了问题。”
他现在很后悔没多加派人手在里面盯着，但是他也的确没想到李治后半夜会走。
皇后的脸色看起来像是强弩之末，这会势必已经传召御医了。
杨晨心里一紧：“问题大吗？”
“我看脸色不好，但是还能强撑着。”程处默没敢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出来，但是总归皇后现在情况不是很好。
杨晨想找个借口去看看，但不是很确定皇后是否愿意，思来想去站在原地等也不是办法，其实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皇后不要出现生命危险。
“我还是先去一趟！”杨晨下了决心，就去见皇后，得知李治还在里面，愣了一下。
“杨公爷，陛下和娘娘请您进去呢。”太监叫了他两声，杨晨才回过神来，跟着一道进去了。
杨晨行完礼，李治面色红润，一旁还有李弘等皇子作陪，贺兰夫人也在其中。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在一起说话闲聊。
“师父，正说着要让厨房做点别样的素斋过来，一道用吧。”
杨晨先是不动神色看了一眼皇后，发现她虽然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整个看起来是无恙的。
难道御医已经来过。
那也不对，这好的太快了。
又或者，她只是强忍着。
杨晨眉心一跳：“陛下，臣最近认识了一个奇人。”
“奇人？”李治好奇。
“对，昨天晚上的障眼法就是他教的臣，不仅如此，他还有其他的本事，比如飞天。”
“飞天？”
李弘忍不住低呼出声，和几个皇子一样，面上十分欣喜。
“还有这种本事？”
李治心思一转：“不如将人带来看看吧！”
杨晨道：“回陛下，此人有几分本事，但却也有怪癖，性情孤傲，若是陛下传召，他肯定不会来，要不臣出去安排一下，在庙中大殿里观看？地方大些，也施展的开。”杨晨想了想还补充一句。
李治倒是随和的很：“也好！”然后扭头去看皇后，“皇后一道去吗？”
武皇后摇摇头：“我就不去了，陛下去吧，累了一天了不想出门。”
李治有些遗憾，但还是更担心她的身体：“那好，你在这里休息，巧翠，你跟明花照顾好皇后。”
巧翠忙道：“陛下放心，奴婢等会好好照顾娘娘的。”
李治点点头，笑着起身：“师父，走吧！天下竟然还有能飞天的能人，朕从前只见过那些塞外来的人这样做过，不过朕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
杨晨听着李治吹牛，把人送出去后让程处默在门口留神着。
程处默见他们一走，就进了里间。
“皇后娘娘身体可有不适？”
程处默开门见山，且面色有些焦急。
巧翠也不敢瞒他了，焦灼万分：“程将军快帮忙去叫御医来，娘娘疼的不行！”
武皇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白的就像是一张纸，声音断断续续：“成将军……快……”
程处默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武皇后站不起来，整个人倒在巧翠身上，一旁的明花吓得惊慌失措。
程处默当即去将御医叫来，御医见状面色大变，让人将皇后先挪到床上去。
“御医，皇后这是怎么了？”
御医面色凝重，起身拿针的时候双手颤巍巍的。
看他这样，程处默都吓到了。
武皇后已经几乎昏厥过去，神智不清。
巧翠又惊又怕：“御医，你动作快一点啊！”
“姑娘不要催，我知道要怎么做！”御医语气有些重，他原本就担忧，巧翠再催他，心就更慌了。
“娘娘胎气动的有些厉害，而且还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巧翠一怔，程处默走上前查看皇后的脸色，“怎么会有中毒的可能？班婕妤现在还关着呢！”
表面上班婕妤是下毒的人，那到现在为止基本上可以确定跟她没关系了。
她人还被关着呢，哪里有机会来下毒？
忽然病床上的皇后躬身起来，翻在窗边呕出一口，巧翠连忙拿恭桶过来给她接着。
御医见状忙拿了银针试探。
银针发黑，这是砒霜的特征。
“果然是砒霜！”御医脸色大变，吓得双腿打颤。
皇后中了砒霜之毒，这事如同天塌陷一般。
程处默整个人的都傻了，目光一沉：“怎么说？”
“这是砒霜，不过这砒霜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来？”御医百思不得其解。
“请问姑娘，皇后今日都吃了什么？”
巧翠面色青白，回忆起今天的吃食：“不过也就是早膳，还有一些水果罢了。”
“仔细说来。”
“早膳是晶玉虾粥，芙蓉糕，千丝饼，不过娘娘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倒是后来的樱桃吃了些。”
“虾？”御医脸色猛地一变。
程处默问道：“这虾有什么问题吗？昨天晚上皇后娘娘吃的点心里，也有鲜虾！”
巧翠狐疑的看着他：“程将军如何知道的？”
程处默自知说漏了嘴，心跳加快了一拍，道：“昨天不是来过吗？闻到了一点腥气，你就说有没有吧！”
“是贺兰夫人送来的点心，的确有一点，早上的粥也是她送来，娘娘很喜欢吃。”
“这便是了，虾和樱桃同食，会产生微量的砒霜，万幸这分量极其的轻，否则皇后娘娘恐怕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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