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槐诗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终于实现了梦想,如愿以偿地在观众们热情地掌声中昂首走进了维也纳的金色大厅。
在主持人感动到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里,所有人狂热地凝视着本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家。
然后槐诗站在台上,倨傲地看着他们,微微颔首,抬起手掌示意他们静一静。
于是,寂静到来。
所有人屏息以待,忍着感动的泪水,女观众带着期盼的神情以及想和他生孩子一般炽热的眼神。
槐诗淡漠地瞥了一眼,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丢掉一边,把起了大提琴,深吸了一口气……
奏出了一曲如泣如诉的《小寡妇上坟》。
然后在自己被愤怒地观众们打死之前,他终于从梦里吓醒了。
躺在床上,槐诗喘着粗气,不知道这究竟是噩梦还是好梦,只觉得心情很复杂。
然后开始自我检讨。
为啥自己跑到金色大厅就拉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啊!
还有那邪魅一笑是个什么鬼哦!
他发了好半天呆才清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喝了一管之后,无所事事地跑到花园继续发呆。
直到他发现这么发呆下去不是个事儿,就干脆趁着自己今天放假的空闲,换了身衣服,扛着水桶拖把和抹布,开始大扫除起来。
当然,虽然说是大扫除,实际上也就是常规的清理而已。
石髓馆那么大,就算不看两栋已经很久没住人的副楼,光是主馆四层楼就足够他收拾一个月的。
他也就是将大门、前院、大厅还有自己经常用的几个房间收拾了一下,拔掉了一些野草,又提了一桶水到门口,把石髓馆染着灰尘的标牌重新擦亮了一遍。
中午的时候,网上买的桌子和椅子还有玻璃之类的东西就到了。
只不过送货的小哥不论如何都不愿意把东西送进来,货放门口之后跑的比野狗还快,气得槐诗狂打差评,本地的那个家具城竟然都没说什么,直接退了三百块的运货费过来。
所以说,现在的人,为了偷点懒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东西放好之后,把所有破掉的窗户玻璃全都换了,家里看上去终于有了点人气儿了。
起码不像是传说中的鬼宅了。
槐诗休息一会之后,终究开始叹了口气,提起扫帚和拖把上了四楼,去把主卧又重新收拾了一遍,扫除灰尘,开窗换气,被子床单洗干净之后晾出来。
“四楼房间不赖啊,床也不小。”
看热闹地乌鸦落在柜子上,环顾着这个堪称典雅温馨地房间,“你干嘛一直在三楼?你看你那床都快散架了。”
“……”
槐诗沉默片刻之后回答:“这是我父母的卧室。”
“……”乌鸦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你还想着他们会回来么?”
“不知道,可能不会了吧,说不定现在还在国外哪个地方晃荡呢,浪一点的话,说不定连新的孩子都有了。”
槐诗坐在椅子上,挠着头,吭哧了半天之后,有些无奈:“但万一呢?万一他们回来的话,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槐诗。”
乌鸦怜悯地看着他:“你的父母可能已经……”
“嗯?”
槐诗茫然。
“不,没什么。”
乌鸦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很久,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扇着翅膀飞走了。
槐诗耸了耸肩,把东西收拾完之后,关上门,下了楼。
然后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沉迷在手游、短视频和沙雕网友们的怀抱里,一直到下午的时候,他一低头,却发现……下巴上好像有点肉了。
“惊了。”
槐诗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摸索全身。确实有肉了没错,他竟然开始有些发胖了?
“补全药剂的本质就是高热量化合物,它的目的是尽量让人能够无负担地将热量吸收,也就……发胖。”
对此,乌鸦很淡定:“你每天躺着不动,胖了难道不是很正常么?要我说,你需要出去走走。”
“然后被人打了闷棍么?”
槐诗瞪大眼睛:“我去上个学都有人送炸弹,要是上个街,怕不是有一车RPG在等着我呐!”
“听起来你这是要遭啊?”乌鸦嘎嘎笑了两声,“怎么样?准备跑路吗?想要转学的话总有办法的,是吧?”
“凭什么啊!”
槐诗翻起眼睛看着她,怒视:“这是我的学校,我凭啥跑啊!”
“那么,有什么对策吗?”
她歪着头端详着槐诗的脸,似是好奇:“内心有感悟到什么道理,下达了什么决断吗?不如我们买把狙击枪趁着晚上蹲高一点打他黑枪怎么样?”
“还能这么干吗?”槐诗瞪大眼睛。
“能啊。”乌鸦点头,“但你看上去不像是有个深藏不露的叔叔临终前替你下个订单好让你开局神装的样子啊。”
“少上起点看书!都是假的!”
槐诗翻了个白眼,总算听懂她什么意思,“那个作者自己都不想写了,还好意思说阶段性完结,呵呵。整天在微薄上吃软饭,写得东西都文青的要死,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消费了一波过气作者之后,槐诗从椅子上撑起身子,深吸了两口气之后,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配合乌鸦今天的身体检查。
“看来边境物质对你的生长速度还是有一定刺激作用的。”
乌鸦满意地点头,“这么下去的话,你的发育期至少能缩短一半,而且从现在还是对体质属性进行调整的话,到时候对圣痕的匹配成都也会提升不少。
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我还是要再问一次——你的家族没有什么遗传病史吧?”
“没有。”槐诗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很好,升华者的发育期会下意识地参照白银之海中的‘原型’进行调整,如果本身什么潜伏期的疾病或者遗传病,补全起来可是会相当痛苦。
从今天开始起,我会开始调整你药剂的配方,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如果有类似高热、眩晕和心慌的迹象要尽快告诉我。”
乌鸦好像漫不经心地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然后把一管药剂递过来——今天的药剂的色彩似乎浓了一点,如果原本是淡绿的话,现在看起来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犹豫片刻之后,槐诗还是一饮而尽。
——贼船都上了这么久了,还后悔个屁啊。
“很好,槐诗,很好——你会有光明的未来,大概。”
乌鸦满意地点头,愉快地翻出了《命运之书》:“接下来,要不要再来一个紧张刺激的饭后活动?”
槐诗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整个人再次大字摊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呵呵。”
乌鸦神秘一笑:“姐姐我就喜欢你这种胆大的,看你表现这么好,今天就让你开开荤吧。”
事象分枝点下。
槐诗眼前再黑。
“杀掉,全部,不留一个。”
首先听到了耳机里教官的声音,然后感觉到端在手中的沉重武器,还有风中吹来的黄沙。
敞开的车窗外是干涸的土地不断地向后流去,空气中的尘埃伴随着收音机里的歌声不断地涌进来。
几乎令人窒息。
可车里却没有咳嗽的声音,寂静地像是坟墓一样。
槐诗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打一个VR潜入游戏,就好像主播们经常玩的那些一样,只不过那些价格高昂的游戏仓一般人不可能负担的起。
这是红手套记忆的断片,从破碎记录之中遴选出来的断章,一切都不过是他过去的记忆而已,槐诗只不过是将自己从旁观者变成了主角,就好像一个逼真无比的单线程RPG游戏。
他看到十几个跟自己穿着一样无标志制服的人坐在车厢的两侧,好像机器一样在风沙地蹂躏之下面无表情。
只有耳机里教官的命令不断地传来。
“十分钟后开始行动,AB两队两侧合围,所有目标一个不留——听到了吗?”
于是,车内的士兵们发出应和的呼声。
汽车停在了道路的尽头,远处隐约可以看得到村庄的踪迹。
经历了那么多次模拟训练之后,槐诗好歹还能跟得上他们的步伐,分得清彼此之间的手势和指令。
这群家伙的评定太过苛刻,如果让他们觉得自己成绩太差的话,就算是通过了考试,最后也会被当做不合格的产品被销毁。
真不知道红手套这个王八蛋究竟是在哪里服役的——
看周围的景象,好像是某个荒芜的高原地区,隐约能够从建筑的轮廓上分辨出沙漠国度的风情,配合路上看到的石油开掘场的遗迹,槐诗就能够分辨出这里是地海东南部区域,西亚地区,大概率是罗马和俄联之间的狭小沙漠领域。
因为过于丰厚的石油资源,战乱一直延续在这一片土地之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王国在五常的干涉之下不断地进行着战争,直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那这一次的任务目标,应该就是俄联的据点了吧?
罗马和俄联彼此之间掰手腕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说不共戴天和血海深仇可能有点过头,但有机会给对方下绊子搞破坏,两边也都绝对不会手软。
看来这一次任务可以当做年货召唤那样突突突了。
视频通关那么多次了,怕个鬼哟!
槐诗心中渐渐放松,跟着大部队,趴在隐藏的地方等待命令。
很快,不远处的村庄中就响起了枪声,前面的A队已经开始交火。没有过多久,教官的命令就传来了:“B队进攻。”
无需大声呼喊什么口号,潜伏已久的士兵们自匍匐之中起身,三两一组,从各个方向向着村中冲去。
槐诗混在里面,故意落后了一步,向着让友军先替自己挡挡子弹。可预想之中的枪林弹雨根本没有到来,就算偶尔有反击的枪声也只有零星几下。
好像已经被他们打蒙了一样。
顿时,心情越发轻松。
混在队伍里胡乱向前面开两枪,就这么乱七八糟地冲进了村庄里。在命令之下,他一脚将院子的破门踢开,向着里面抬起枪口。
然后,愣在原地。
敌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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