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民如此理性,让我非常惊讶。
他之所以没有带我,目的是想看看不带我的话,会不会节省德尔塔帽子的能量。
他考虑的这一点非常仔细,非常落地,我是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不好意思真做出来。
从这一点来说,李大民确实比我强。
我好奇地问,那结果如何?
李大民摇摇头,“节省不了,德尔塔帽子的储能极限就是24小时,最多在那个世界呆24小时,你跟不跟着去都影响不了。”
我长舒口气,又可以和他一起去了。
李大民抹了一下脸,看着密室若有所思。解铃房子里的密室,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德尔塔装置。我们猜测,解铃就是靠这间屋子穿梭在各个世界之间。
李大民问:“林聪,解铃来的时候,他在咱们这个世界呆了多久?”
“至少几个月。”我说:“我最早听说他,还是保存王月肉身的时候。”
李大民忽然看向我,“奇怪,王月怎么会认识他的?”
“对啊。”这么明显的问题,我也是才想到。
李大民道:“只有一种可能,解铃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他多次穿梭往来,已经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人脉和资源,至少王月就和他打过交道,而且信任他,要不然也不会把肉身交给他。”
我想到一个问题,“大民,如果这样推断的话,解铃每次来我们的世界,都是定向的,并不像你那样随机选择世界。对了,你现在可以定向选择另外一个世界吗?”
李大民伸出大拇指给我点赞:“你想的很周到。我试过,目前还做不到定向,这两次过去都是随机选择平行世界,我还没找到定向的方法。”
“这么说,解铃的技术已经比我们成熟很多了。”我若有所思。
“三个月之后,”李大民沉思:“他三个月之后才会回来,说不定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个技术。”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到时候我可能已经杀了很多个自己,我的能量已经强大到可以和解铃对抗了。”
我看着他,有些心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喃喃道:“你也不要太着急,欲速则不达。”
“你不懂。”李大民的眼睛里都是狂热的色彩:“当你超越了平常的认知和生活,突然看到眼前是一大片待探索的宝藏,你能忍住慢慢来?林聪,你还是境界差点,理解不了我现在的心情。”
“或许吧。”我不想再聊下去,“你好好休息,累了。”
“现在还不能休息,我杀了两个自己,现在需要内定调养,你帮我护法。”他站起来晃晃悠悠进了卧室,把门关上。
我看着满桌的饭菜,他一天没吃饭,也不知道饿,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兴奋和狂热之中。
我有些忧虑。
我不理解李大民的境界,对于不同世界的穿梭也不太感兴趣,不过,我始终信奉宇宙里一个恒定的规律。
这个宇宙不管怎么复杂怎么变化,它应该是平衡的,这块多一点那块就要少一点,这边有了因那边就会有果。李大民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挑战这个规律。
他在破坏宇宙的平衡。
究竟会出现什么问题,我不知道也想不出来,但只知道一点,迟早都要出问题。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大民终于出关,他神采奕奕,上午的疲惫一扫而空,像是换了个人。
“怎么样?”我问。
李大民哈哈大笑:“林聪我发现这个方法太好了,你也应该跟我学,怎么样,下次到别的世界,如果时间来得及,杀了我之后,你再杀了你。”
我苦笑:“算了吧,我下不去手,觉得别扭。”
李大民拍拍我的肩膀,用长者的口吻:“小林啊还是年轻,这个无关乎道德,只是一种策略。”他清清嗓子:“你想想寻常人修行,又是打通法门又是吸取什么天地精华,费劲巴拉,我这只要敢冒这么个小险,敢尝试往前走这么一步,能量马上就会翻倍增长。”
我讥讽:“应该组织一次大逃杀,把所有世界的你都集中在一个岛上,互相杀,最后只能活一个,活下来那个就是宇宙里最强大的你。”
“唉,唉,”李大民眼睛亮了:“可别说,你这个想法太有突破性了,真不错,就是执行起来难度太大。其实这就是蛊的道理。什么叫蛊,就是把所有的毒虫都放在一个容器,互相咬互相毒,最后活下来那个就是毒王,所谓的蛊。”
我无话可说。
李大民越说越兴奋:“宇宙真理就是丛林法则。被高级智慧附体的陆佑曾把我叫入密室,我们两人单独问道,你当时用通灵镯还看到了。他当时告诉我,宇宙的本源只是一个意识,我们都是这个意识分化出来的,最后还要回去。所以历史上的战争,看似是人杀人,其实就是人在杀自己。你不要心有顾虑,这就是丛林法则,已经上演了好几千年。”
他的理由永远都是这么多,驳的我哑口无言,我喃喃说:“这件事经常发生,不一定代表它是对的。”
“至少它是合理的。”李大民哈哈大笑。
“下一步呢?”我问。
“德尔塔帽子的能量已经空了,这几天又没有雷雨天气,我也很愁,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办法补能。”李大民说。
“其实,”我顿了顿:“咱们自己摸索不如请教高手,比如说陆佑。”
李大民看着我,在认真思索这件事,点点头:“可以,杀自己夺能量的方法本来就是他教我的。他这样的高人应该不会觊觎我的德尔塔帽子。”
“如果他真的对你的帽子感兴趣,你可以把解铃这间屋子提供给他研究。”我说。
李大民哈哈笑,指着我说:“孺子可教,你终于上道了。”
我们两个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到了学校。学校这几天放假,冷冷清清的,大家都知道这是高层最后一次洗牌。
我们找到陆佑,他正在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资料,非常认真。
见我们来了,赶紧请到上座,非常客气。
“陆师兄……”我刚张口,李大民推了我一把,他说:“还叫什么师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叫陆老师。”
陆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我们对面,笑眯眯说:“既然叫老师,那为什么不下跪?”
李大民身形稍一凝滞,想都不想,马上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陆老师在上,请受小徒李大民一拜。”
我站在旁边觉得别扭,犹豫着跪不跪,倒不是说抱着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想法,只是单纯觉得眼前这个陆佑真不值我一跪,完全没有跪的理由。
陆佑一伸手把接着磕头的李大民搀扶起来,“行了行了,没有正式拜师,繁琐的仪式就算了。”他看我一眼:“小林,你把门关上,我跟你们哥俩说点知心话。”
我答应一声,过去把办公室门关上。
陆佑道:“以后我会接管学校,手续和流程什么的都已经办完了。”
李大民赞扬:“于情于理都应该是陆老师主持大局。”
陆佑笑笑,看着我,“小林,坐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外面突然来了一片乌云,大白天的整个办公室突然阴沉下来,我们三人的黑影在地上拖得很长。
陆佑收回笑意,面无表情:“告诉你们,其实我不姓陆。”
我和李大民全身一凛,陆佑整个气场都变了。
“你们都知道了,”陆佑整个人坐在阴影里,如同身在深渊,说话的腔调都变得特别陌生,“陆佑已经死了,我是黄九婴,附体在陆佑身上。”
“黄,黄前辈。”李大民惶恐地说。
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黄九婴这个名字不算陌生,我在赵小雯的梦境里曾经见过黄腾拜白茧,口口声声说,拜的是大神黄九婴。
陆佑道:“我既然附身了陆佑,你们以后还叫陆老师。我的真实身份不必点破。”
李大民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心理素质这么强大的人,在黄九婴面前都有点胆怯。
我其实还好,这个人看上去确实很可怕,但能感觉到,黄九婴是个极度理性,甚至近乎机器的人。这样的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被情绪驱使去滥杀无辜,因为很多人不值得他出手,他永远只选择最合理最佳的处理方式。
刚才李大民跪了我没跪,他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意思,或者这么说,他已经超脱了高兴和不高兴的人类范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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