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组先出发,两个小时之后,第二组出发。一个小时后,第三组再出发。这样安排用意明显,怕的是里面情况不明,全军覆没。
陈建想和自己爸爸一组,被陈教授训了一顿,教授带着第一组先进去了。其他的人只有原地等候,时间过得特别快,第二组又要出发。看着众人走进深深的黑洞,我莫名感觉到一阵紧张和焦虑。
一分一秒过去,我实在坐不住,虽然明知道这里对我没威胁,还是紧张,来回转着圈。
李大民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搭放在膝头,在闭目养神。
这时候反而有点佩服他了,李大民的自控和自律能力很强。他的内心一定也在焦虑,他面临的危险比我大多了,可这时的自控却让人佩服。
让我更惊讶的,是那个叫王圆通的人。这十人里他其貌不扬,我们一开始根本就没注意他,现在分到一个组了,才觉得此人有点意思。
他是队伍里唯一留着光头的,此时斜靠在树上,津津有味看着手里的一本小册子。
陈建坐在地上,无聊地用石子打着树叶,混着时间。这么看来,最不镇定的人反而是我。
这三个人的最后一组队伍,没有领导跟随,所以临时委派了队长,李大民算是矬子里拔大个,做了这个临时队长。
等了片刻,王圆通放下手里的书,说道:“队长,时间到了,出发吗?”
李大民从假寐状态睁开眼,伸个懒腰,嘱咐大家把装备检查一遍,背包打好。李大民一身的登山风衣走在前面,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思,其他人跟在后面。
到了深洞前,一阵恶风吹出来,几乎把我这个没有形体的意识吹散,乖乖隆地咚,这地方也太诡魅了吧。
眼前这个场景,我已经没词来形容,说“邪”太小,说诡异也不精确,眼前的黑暗和恐惧过于浩瀚,如同能淹没一个人的噩梦之海。
李大民第一个走进洞里,身形被黑暗吞噬,刺眼的手电光亮在黑暗里好似萤火虫。
陈建第二个走了进去,王圆通哼着小曲第三个进去。我没有形体,拿不了手电,在中阴之境里,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样,那就是在黑暗中迷路。
对于这个困难,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遇到危险,我可以动心念出去,可是再进来,还是在黑暗里找不到路,仍然没用。而且任何照明工具我都触碰不了。
目前这种状况我只能跟紧队伍,循着他们的手电光,一步不敢分神。一旦跟丢了,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会找不到他们。
幸好,这个洞不是完全吞光,光线在黑暗里闪烁,正常情况下还是看得比较清晰。
李大民走得很慢,每走一段拐角,就会在墙上做出标记。他的标记做得极其专业,真是老勘探队员的水平,看来这一年他算没白过,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在做标记的时候,队员们围拢在旁边看,墙上还有前面队伍做的其他标记,看来这十人的队伍确实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一次作业都非常符合流程,特别规范。
走了没多远,发现了这个洞的规律,那就是弯儿特别多。几乎每几十步就会出现一处弯道,就我的经验来看,还不算太糟,肯定能出去,因为洞里没有岔路,弯道都是单向的。
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李大民招呼大家坐下休息,简单喝点水吃点压缩饼干,补充体力。
“怎么样?”我坐在他的旁边说。
李大民摇摇头,低声说:“我也没谱,不过有一样可以肯定,真正的考验没有被开启。”
他刚说完,黑暗里王圆通忽然道:“队长,你跟谁说话呢?”
“没,我自言自语。”李大民朝着我看了一眼,轻轻摇摇头,示意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洞里十分安静,除了几个人呼哧呼哧喘气,其他声音都没有。在这里随随便便说一句话,都能被人听到。
陈建道:“大民哥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喜欢自言自语。”
李大民岔开话题:“行了,该出发了,也不知道前面那两队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他站起来继续往前走,陈建和王圆通跟在后面。
这次我学乖了,没有特别的事不会轻易和李大民对话,李大民知道我在就行,我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走着走着李大民停下来,低头看看表:“这个速度不行,才走了三公里。”
“不是我们不行,”王圆通说:“这地方实在太黑,消耗就是平时的三四倍。”
“有道理,但是我们是精英队,要不然干嘛调我们做先遣部队。”李大民说:“现在开始,我会加紧脚步,陈建,你有没有关系?”
“大民哥,我没问题。”陈建兴奋地说。
王圆通呵斥:“陈建,现在是在工作,是在任务,李大民就算是你哥,你也不能喊哥,要喊队长。”
“是,队长!”陈建在黑暗里大声说。
李大民呵呵笑,用手电照照前方,此刻的洞顶高度虽说没有洞口横截面那么宏伟,但目测过来也像是巨大车库,并排停个五六辆大卡车都没有问题。
手电光亮照到一块区域,李大民奇怪的“嗯”了一声:“你们看见了吗?”
我看到有个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地上,不是很大,像是随身的物件。
我们几个人跑了过去,来到近前,李大民蹲在地上,用手电仔细去照,这才看清是什么。
竟然是一把口琴,样式很老,上面布满铁锈,正卡在两块碎石的中间。
李大民和王圆通看了看,王圆通道:“队长,可能是前面那两组不知谁丢落的。”李大民想了想,伸手过去把口琴捡起来,用嘴吹了吹,激起很多的烟尘。
“看样子遗弃了很长时间,”李大民说:“不像是前面两组丢下的。”
陈建忽然说:“我能看看吗?”
李大民随手把口琴递给他。陈建接过去,反反复复看着,表情很奇怪。王圆通好奇地问,你认识?
陈建嘴唇颤抖,轻轻说:“这,这是我的口琴。”
话音一落,忽然就听到洞窟深处传来“嘎达嘎达”时钟的声音。
李大民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用手电照过去。我们所有人都看到,在对面的洞壁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时钟,这个钟表的指针很奇怪,正在逆时针的倒着走。
我惊叫一声:“难关开始了!”
李大民有些恍然,念叨着,“口琴原来是机关。”
陈建特别害怕:“队长,圆通哥,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时钟呢?”
李大民安慰:“别慌,这个洞诡异莫名,出现什么都在情理之中。”
现场这种诡异的状况,原因或许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
我在旁边道:“大民,现在你不适合和我对话,我说你点头就行。现在我们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李大民点点头。
“要破解这里的难关,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口琴。”我继续道。
李大民表示认可,他做个手势,示意我暂时不要说话。他问陈建,“这个口琴真是你的?”
陈建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脸色煞白嘴唇抖得不行,说话不利索:“口琴真的是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说:“是我十五岁生日那天,爸爸送给我的礼物。”
王圆通忽然道:“陈建,你不是只有十四岁吗,十五岁生日还没过,你爸爸怎么给你送礼物?”
陈建猛地一滞:“对啊,我才十四岁,为什么会说十五岁?刚才那句话就像没经过大脑,自己就蹦出来。”
“先别管多少岁,”李大民说:“确定这是你爸爸送给你的?”
陈建一脸的惊恐,口琴应声落地。王圆通赶紧捡起吹了吹,“我说你怎么了,见着鬼了?”
“我爸爸现在没送我这口琴,”陈建惊恐地说:“为什么我看它会这么眼熟?好像伴随了很长时间。”
没等李大民说话,王圆通便呵呵笑:“说不定这是来自未来的东西。你在十五岁收到这个口琴,然后陪伴你很多年,现在它穿越时空飞回到了现在你十四岁的时候。”
李大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我轻声道:“大民,不对劲,这个王圆通不对劲。”
李大民微微点头,目光锁在王圆通的身上。
王圆通刚才说的那些话,里面很多词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比如“未来”、“穿越”,这些词汇都太现代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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