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聪明人合作就是比较省心。
柳如媚一眼就看出了账目上被人动了手脚,甘沛霖心里自然是高兴。
“六姨娘是说……”
她的语气略微慢了些,柳如媚已经等不及了。“我来告诉你,这些账册上用出去的价格超过了实际的价格。一匹绢,一车绫罗,哪怕是为运送货物雇用的马车,该结算多少银子都是有数的。我母家就是做这个的,这些雕虫小技,怎么能骗得过我。”
甘沛霖当然相信她说的。但这仅仅是一部分。
上一世,柳如媚疯狂敛财,不光是偷拿中公的银钱,还用这些钱去放印子。更是打着父亲的名义,在外头许了旁人一些事,回头吹吹枕头风,逼着父亲全都给办了。
那些想要巴结甘府的人,好处也通通被她收下,也怨不得出手就是一樟木箱子金砖。
“沛霖,你不懂这里面的猫腻也在所难免,毕竟你还年轻,又从不参与管家事。这里面犄角旮旯都是心眼,稍微动动脑筋就是银子。当家主母可谓做到极致了。”柳如媚轻蔑的哼了一声。
柳如媚是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了心智,才会没看穿她提醒的意思。
“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啊。六姨娘若不说,我哪里能知道。”甘沛霖微微皱眉,把话又说的明白了一些:“甘家的那些叔伯也都是糊涂人,竟然丝毫没发觉。毕竟一樟木箱子的金砖,可价值不菲呢。”
“一樟木箱子……”柳如媚一个激灵,猛然觉出了什么:“沛霖,这不对劲啊。中公每年几家能用的银子也不过一万两上下,要瞒住那么多家不露痕迹,至多也就在三五千两到头了。这里面一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
说到这儿,柳如媚眼睛都亮了:“沛霖,你瞧着吧,不出半个月,我一定能揭穿她的嘴脸。正好这时候,她忙着女儿的婚事,也顾不得别的了。”
甘沛霖点了点头,却没吭声。
“你别担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柳如媚勾起了唇角。
甘沛霖是知道的。她虽然只是父亲的妾室,这些年也秘密结交了皇城中不少官员的姬妾。“六姨娘,得避开府里的耳目行事才好。那日敖家二公子送我回来的路上,陪我进了一家胭脂铺子这事都在府里传开了,足见我们身边有时候也不那么安全。”
“你说得对。”柳如媚凝重点头:“的确是要防着些。不过这件事有我呢。倒是你,是该合计着好好找个夫君了。也省的那母女俩总想着越过你去为甘府争面子,我倒是觉得,你比甘姳露可美得多,晟庆王若不是眼睛长歪了,怎么也不会选她啊!”
“这话可不好乱说。”甘沛霖凝眸一笑:“我也没那个福分。”
“也对。”柳如媚轻嗤一声:“人家是一丘之貉,咱们没必要往里凑。等我先应付了眼前这局面,再好好替你物色个好人选。”
甘沛霖借着去看沄泽的由头,从柳如媚房里走了出来。
好几日不见,沄泽越发结实了,逗了他一会儿,甘沛霖就和脆芯回了摘星楼。
“大小姐,这丫头……”陈锐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丫头不肯走,非要留下来伺候您。”
“大小姐这里有最好的馒头,而我一身本事,怎么就不能留下来伺候了呢。”那丫头上前一步,朝甘沛霖跪下磕头:“大小姐放心,我虽然吃得多,可活也干得好。不信您尽管试试。”
“你是跟着尹姐姐进府的姑娘,你叫什么?”甘沛霖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我叫留兰,若大小姐不喜欢,可以随便给我取名,叫什么都行。”留兰有些揉了揉肚子,笑眯眯的说:“我今儿吃了三个人的饭,自然会做足三个人的活。大小姐大可以放心,留兰绝不吃闲饭。”
“你那是三个人的饭……”陈锐本来不想说,可最后没忍住。“大小姐,这丫头吃了两大笼屉馒头。那可是咱们院伺候奴仆的午饭。难不成,你一个人顶一个院子的奴才能干?”
“也说不好。”留兰笑嘻嘻的说:“要不试试看也行。大小姐,你要是嫌我吃得多,那我下回少吃点,只不过我有个条件,每个月给我一天假,我要去城里寻人。”
“谁说要留下你了,你居然还自己开起条件来。”脆芯很不满这个叽叽喳喳的丫头,总觉得她太过自来熟。“再说,做小姐的丫头,哪里能随便准假。万一小姐有事怎么办?难道还要主子来迁就下人?”
“大小姐,用不用我,明早你给个准信儿就行。反正今天吃了您这么多的馒头,我也足够力气干活了。就当是谢您管饭。”说话留兰就转身往后厨去。
“唉你干什么……”脆芯不放心赶紧跟了上去。
陈锐要走,被甘沛霖叫住。“大小姐有事吩咐?”
“你去挑几个夫人惹眼的暗哨,让六姨夫人拿住。其余的事情不必管,切记不能露出马脚。”
“明白了。”陈锐爽利点头。
甘沛霖见他走连忙又道:“府里的馒头都吃完了,让人去买点糕点烧鸡什么的。就当改善伙食。”
“是。”陈锐能感觉到大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唇边也不觉带了笑。
祈福庵里,还是差不多的场景。
尹宝婫和敖珟碰面了。
“你让我带进甘府的人已经送进去了。只是能不能留下,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尹宝婫望着来来往往的香客,语声轻柔的说。
“她一定可以。”敖珟笃定的笑了下:“多谢你了,尹小姐。”
“你不必谢我。”尹宝婫幽幽叹气:“我一直很喜欢甘家妹妹,原本这是我不该帮你。但你的初衷既然是好的,我自然希望结果也令你满意。”
“但愿吧。”敖珟略微一想,道:“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来祈福庵,往后有事,我自会设法联络你。”
“嗯。”尹宝婫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察觉。”
两个人又往不同的方向去,尹宝婫进香祈福,而敖珟则下了长街去牵马,一路往晟庆王府去。
“殿下,您真的要如此吗?”敖玒表情有些沉重:“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就算您不考虑皇上那边,还有大司马呢!上回陆忠弹劾他,皇上明显包庇,这其中还有大都督的诡计,总归这也不是朝令夕改的事,还请殿下三思。”
“本王已经三思又三思过了……”晟庆王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清宁公主甜美清新的样子。那绝不是甘姳露柔顺若水,心思总不够透彻的女子能相较的。“何况石烨国如今也不可小觑了。你怎么就只得他们帮衬不了本王?”
说话的功夫,敖珟走了进来。“殿下、兄长。”
他上前行礼,将求回来的平安符交给晟庆王。晟庆王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来,合在掌心里慢慢摩挲。“多谢你了,敖珟。以前母妃在的时候,总喜欢去那给本王求平安符。”
话说到这里,他沉默的打开了平安符。平安符里一张小纸,写着上上签的签文。
晟庆王眼底顿时露出笑意:“太好了,是上上签。”
“是。”敖珟点头:“殿下所求之事,必能如愿。”
“敖珟。”敖玒不满的睨他一眼:“你不知深浅,不可胡言乱语。”
“兄长若指的是殿下的婚事,那……我反而不能坐视不理。”敖珟眉心微蹙,语气也稍微沉重些:“甘家不外乎是大司马这些年盘根错节的关系,但再怎么,也终究不及石烨国一国之力。殿下的胸怀,并非只是朝廷上那些利益牵扯,而是要更上一层楼,只有强强联合,才稳操胜券。”
“可是石烨国野心太重,若他妄图瓜分殿下的江山,又当如何?”敖玒不悦的瞪着他,心想殿下面前几时轮到他一个庶子多嘴。
“兄长,自古富贵险中求,更别说滔天的权势了。”敖珟怔了怔,又道:“何况江山与美人不可或缺。”
这样儿女情长的话,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敖玒有些愣神。
晟庆王却禁不住啧啧:“是啊,江山与美人本王都想要。这些年,也就遇见一个如她这般的……自然是不想错过。”
敖玒还想说什么,晟庆王朝他竖起了右手,示意他噤声。“向甘府提亲的事情,你们尽快摆平风波。一定要在大司马凯旋而归之前解除隐患。记住,确保要在大司马回皇城之后,才能透露这件事。他的战场离石烨国也不远,本王不想有任何差池。”
“明白。”敖珟沉默应声。
敖玒虽不情愿,却还是凝重点头:“属下明白。”
“那你们就好好商量商量,怎么平息甘府那边的风波。”晟庆王看了一眼天色,唇角浮现了柔和的笑容:“本王佳人有约,没功夫和你们说下去了。”
“恭送殿下。”敖珟先一步表态。
敖玒只能随着他一并行礼。
晟庆王刚离开,敖玒就像疯了一样一把卡住敖珟的脖子:“你这个孽出庶子,也改在殿下面前乱进谗言。你知不知道一旦石烨国对咱们下手,那殿下就成了……”
后面的话敖玒没敢说。
“兄长,自古乱世出英雄,殿下说必定就是要借这场东风。”敖珟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力度丝毫不比他弱:“其实你早就看穿殿下的心思,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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