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人大主任
侯宗德阴沉了下脸说道:“方市长,我们今天先不谈这件事。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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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德生却很坚定的回了一句:“齐省长老打电话催呀。”
侯宗德不去看方德生,转头对宣传部长发牢『骚』:“我说你们宣传部门怎么搞的,近两年,我都没在中央级报刊上见着我们惠泉半个字的报道。我们市难道没有什么可宣传的吗?不对吧,比如说我们有著名的惠泉公园,还有很多优良传统,许多感人事迹嘛。我真不知道你们每天都干什么去了。”
宣传部长:“好的,我们一定加大宣传力度。”
侯宗德:“好啦,会就开到这里。”
散会后,侯宗德连正眼也没看方德生,绷着脸去了。几个常委都低着头往外走,方德生与人大主任郭方良并肩走着,笑着问:“郭主任,听说您的国画是惠泉绝笔,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幅呀,过几天我父亲生日,别的东西他不稀罕,唯独对书画感兴趣,这个忙您得帮了。”
郭方良:“方市长,别拿我开涮了,我那两下子怎么能拿出门去,何况是拿到老领导那里呀。”
方德生:“瞧您说的,这墨宝就不准备赐了?”
郭方良:“方市长说了,我哪敢呀。”
两人正说着,严秘书长笑嘻嘻地凑过来,与他们并肩走。郭方良瞅严栋一眼,说:“严秘书长才是惠泉名副其实的一支笔,现在就连小商小贩家里都挂着他的字,我看您还是找严秘书长抹几幅算了。”
文秘长尴尬地笑笑:“我哪比得了你,我的字只能在小商小贩家里挂挂,是难进大雅之堂的。”
郭方良与严栋打着嘴官司,相互讽刺挖苦。方德生从中咂『摸』出了什么。看来,两人并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方德生趁机说:“这样吧,你们每人赐幅墨宝,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
郭方良与严栋都笑着摇头,说,酒就免了吧。他们下到二楼,便打着哈哈散开了。方德生回到办公室,吸着烟坐在那里,表情深刻得就像思想家。慢慢的,他的嘴角上『露』出笑容来,『摸』起电话要通人大主任郭方良,在电话里对他说:“郭主任,我不是跟你说着玩儿,墨宝我是要定了。”
郭方良的回答也不像开玩笑,一字一句地说:“方市长,既然您提出来了,就算我不会也要去学呀,等写好我就送到府上。”
方德生通过郭方良的态度感觉到,他似乎也有意向自己靠拢。能够把郭方良拉到自己的立场上,不言而喻,对以后开展工作,将是百利而无一害。没办法,现在当领导就是管人的领导,管理也是以人才为主的管理。没有人拥护你,你还干什么工作。
郭方良没想到方德生会登门造访,自他退到人大后,市委的领导很少到家里坐了。当然,在换届选举前是例外的,每次换届前,平时那些官模官样的领导,届时都会挂着学生的表情来家里,带点东西那是常事。郭方良明白,他们是想走人大的后门,争取选举中的票数。就像瞿尊骏市长,在选举前几乎每天都来家里下棋,每次都不空手,后来当选市长后,就渐渐地看不到他的影了,顶多在电话问寒问暖。这种关心的水分似乎大了些,他渐渐地从中品咂出了什么。
方德生的拜访,让郭方良很容易便联想到瞿尊骏市长。不过郭方良却不认为他看好市长这个位子,众所周知,有省委书记在后面罩着,最有可能是二级跳。如果没有二级跳,以他这么年轻的,就能够荣任高职,是根本不太可能的。郭方良明白,他方德生要背景有背景,要才能有才能,年龄上又有优势,前程不可估量。
方德生夹一刀上好的宣纸、抱着红绒包裹的盒子走进家门。郭方良把他迎进房内,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他并没有对方德生表现得多么亲热,倒是夫人显得殷勤,泡茶端水,不时回头对方德生问寒问暖。
坐在沙发上,方德生抬头看看房里的摆设,没有多少高档的东西,在客厅的一个角上,摆着一张像床那么大的桌子,上面放着文房四宝。旁边的架子上放了很多纸、绫,还有一沓写成的书画。方德生端起茶来喝几口,茶味醇厚绵长,虽是极品碧螺春,然已是去年的陈茶,味道中少了那股清新之气。他通过夫人那种热情预感到,似乎感受到郭方良有有求于自己的地方,毕竟是『妇』人家,心里有事埋不住,不像老谋深算的郭方良,心里装着惊天动地的大事,脸上却风平浪静,不显『露』任何信息。
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眼睛聚焦在方德生脸上,只要听到他说话就笑着点头。那姑娘是郭方良的女儿郭蓉,方德生是认识的,但那位长得白净的小伙子没见过。方德生看到两位年轻人脸上的那种浓浓的讨好意味,突然灵醒到,是不是郭蓉毕业了,想着求他安排工作?按说这种可能『性』极小,再怎么说郭方良也是常委一员,想着安排个把人还不成问题。想到这里,方德生心里轻松多了,他看着那位白净的小伙子,问:“郭主任,这位小伙子是谁呀?给我介绍介绍呀!”
郭方良:“是郭蓉的朋友。”
方德生点头:“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尴尬地笑:“孙峰。”
方德生:“现在在哪儿工作呀?”
孙峰:“刚毕业。”
方德生问:“学什么专业?”
孙峰:“汉语言文学。”
方德生说:“好,好。”
茶过二水,方德生与郭方良谈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直到方德生起身告辞,也没有谈关于写字的事。郭方良心里明白,方德生不只象棋下得好,字画功夫堪称高手,只是平时不『露』罢了。
郭方良一家人送方德生到院里,方德生抬头见司机蹲在门外吸烟,眉头紧皱,像思想家那么深沉,便后悔带小王来这里。毕竟小王是侯宗德安排的人,方德生不知道小王在那棵烟中,酝酿出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措。刹那间,方德生便决定把他换掉。如果司机不可靠,这真是太危险了,这比有个不可靠的秘书更危险。因为,你无论干什么都需要司机拉着,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他出去『乱』说,大家肯定相信。要不,大家也不会称司机为二把手。可见司机的重要『性』。
在回去的路上,方德生心里犹豫着是不是对小王说,不要在外面张扬他到人大主任家的事儿,这种事太敏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猜测与敌视。随即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小王想说的话,你再嘱咐也没用。这时候,方德生突然想到城东区童艺仁的司机不错,在关键时刻,表现得冷静,处理得从容,这对一个司机来说真是难得。这么想过以后,方德生决定送给童艺仁一个人情,把司机要过来。
回到办公室,方德生『摸』起电话要通童艺仁,说:“小童,最近的工作怎么样?”
童艺仁:“自从开发区土地还耕后,麻烦少多了。”
方德生:“好,要密切联系群众。”
童艺仁:“我一定按方市长的指示去做。”
方德生:“小童,通过上次那件事后,我感到你的司机小霍还是不错的,他现在怎么样?”
童艺仁:“不怕方市长笑话,那是我表弟,在部队上给师长开了六年车,去年刚转业回来,技术是没问题。”
方德生:“是呀,如果我有这样的司机就好了。”
童艺仁:“那就让他跟着您算了。”
方德生:“这个,过几天再说吧。”
方德生放下电话,便能够想象到童艺仁此刻的表情,官场上就这个样子,领导让下级办事,这就等于给下级送礼。方德生叹口气,从包里拿出那本《正官轶事》开始翻看。实际上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去看那些字,而是想着怎么才能把司机小王换掉。方德生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应该换司机,最好连车一齐换了。一把手侯宗德坐着老式伏尔加,而自己却坐着桑塔纳,走在哪里都扎眼,都会让人小瞧了自己。世界上只有真正的笨蛋才会坐比领导高级的小车,才会显出比领导的优越。然而,让方德生难做的是,自己把车交上去后,他侯宗德是绝不会另安排车给他的,如果没有专车,办什么事都不方便。
过了几天,人大主任郭方良夹着两轴裱好的画来到方德生家。那时候方德生正给父亲打电话,就在这时候,郭方良敲响了门,方德生叹口气说:“爸,我说的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这里来客人了。”
方德生把郭方良迎进屋里,让到座上,说:“郭主任您来得正好,刚才我还跟老爷子说起您呢,他听说您给他作画,高兴地对我说,有机会让您过去切磋切磋。”
郭方良把画放到桌上说:“我哪敢跟老领导切磋呀。”
方德生:“郭主任太谦虚了吧。”
郭方良坐在沙发上,样子有些委琐。方德生知道,他肯定是带着事来的,就像父亲说的那样:“无论多么伟大的人物,在有求于别人的时候都显得不伟大。”
方德生吩咐保姆兰姐泡茶,心里却在考虑郭方良求他什么事。方德生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女儿的工作问题,并且很可能是想着让他女儿进某个要害部门,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让她进省委大院工作,求他帮忙走路子。
方德生把两幅画打开,见是大写意的寒友图,竹子枯笔巧妙,随风而势,仿佛有铮铮之音凝于耳间;梅花淡雅而错落有致,于皓雪中着一点颜『色』,有清香四溢之感;古松苍劲古朴,抓于枯石之上,傲气十足,气节不凡;几枝兰叶剑出,柔中有骨,笔笔透出功夫,意意高风亮节,可见功力不同凡响。然几种东西人为地拼凑在那里,显得俗了些。
方德生把国画中的笔法、意境都说得内行,他唯独没有说这画俗气的那方面。郭方良不由对方德生刮目相看,虽听说方德生有两刷子,原以为是宫廷粉派、华而不实,没想到造诣不浅,并有独到的见解,虽不能与“知音”相类,但也有知音之意呀。
方德生把墨宝收起,回头看了看郭方良拘束的表情,笑着说:“郭主任,喝茶。”
郭方良讷讷半天才说:“那天自您走后,老伴不停地说您人好,谁跟着您干都有福气。”
方德生便知道郭方良开始往女儿的工作上引,便刻意去谈别的事情。郭方良始终不能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便怏怏不乐。方德生突然直入主题,他问:“郭蓉学的什么专业?”
郭方良说:“汉语言文学。”
方德生点头:“好,这个专业兼容『性』高。”
方德生猜测着郭方良究竟想给女儿找什么工作,按说凭着人大主任的优势,一般工作不会成为问题的。那么,他究竟让女儿去哪里工作,而又是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工作?该不会让她给我做秘书吧?方德生想到这里不由大惊,随即又感到这种可能『性』不大,自己刚把周丽芬的事处理好,他郭方良再笨也不会这么做。方德生突然有些担心,如果让她去省委,自己是可以联系的,如果他让女儿在市里当青年书记,那就不好办了,青年书记现在是侯宗德的人,平白无故动人家也没理由。于是他轻描淡写地说:“我说老郭,凭您的威信,给郭蓉找个好工作还有问题吗?”
郭方良说:“蓉儿的事我倒不急,最让人气愤的是,她却把男朋友带来让我安排,这不是成心给我添『乱』吗。”
方德生突然明白,郭方良是想让自己给他女婿安排工作,这件事就轻松得多了,于是就说:“老郭,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不能说有什么好的工作,但也不至于让他受屈。”
郭方良连声说道:“谢谢方市长了,他是学文秘的,您就看着给他安排个工作吧,最好能在方市长手下锻炼锻炼。”
听郭方良此言,方德生更明白了,他是想让女婿孙峰跟着自己做秘书。方德生不由怦然心动,回想自己毕业后去统战、人大,后给省委书记做秘书,一切都源于自己是人大主任的女婿。今天郭方良的到来,是不是帮他把父亲的故事重演。方德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以前,方德生本意是找位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做秘书,那样他就会任劳任怨,全心全意死心塌地跟着你干,如今郭方良已经把问题说到这个份儿上,方德生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那么以后两人的关系就没得谈了。
方德生:“不知道你是否舍得让孩子跟着我干。”
郭方良:“能跟着您干这是孩子的福气。”
方德生:“那就让他跟着我当秘书吧,这是你帮我的忙了。”
郭方良心里的兴奋再也兜不住了,红粉粉地飘在双腮上。突然,他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棵烟,点上,猛吸几口,那浓浓的烟雾便从鼻子里冒出。方德生还是第一次看到郭方良吸烟,便笑着问:“郭主任,我从来没见过您吸烟。”
郭方良笑着说:“方市长,不瞒您说,以前我抽得很凶,因为许多人都给我送好烟,后来我到了人大,就没有几个人给我送烟了,我便把烟戒了。”
方德生笑着说:“瞧您说的,以后我给您送烟。”
郭方良摇摇头说:“方市长,我是说着玩的,事实上我的血压不好,医生不让抽。今天不同,我感到与您谈话很痛快,便忍不住吸了。”
方德生明白,郭方良肯定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表白又无法说起,于是就引导他:“老郭,我到位置上的时间不算短了,但工作上还是不太熟,您不指点我可不够意思,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这样一句话,说朋友是当面提你的缺点、背后宣扬你优点的人,您可没给我提过缺点哟。”
郭方良:“方市长,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说您的缺点的,但不知道您乐意听否,别忘了良『药』苦口。”
方德生:“良『药』苦口而利于病。”
郭方良:“您能够把郭丽娜辞掉,我就知道您是个有心数的人,不过我个人认为您还应该做几件事,比如把车换掉,顺便把房子退了。因为房子的事,已经有人微辞了,他们说方市长何等贵人呀,竟受到侯书记如此尊敬,我感到这么说对您没有好处。”
方德生:“是呀,是应该办理这些事了。”
郭方良:“本来我是不敢跟您谈这些的,我发现方市长如此坦『荡』,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话又说回来,我是人大的代表,人民发出的呼声我有责任向领导汇报,方市长您说对不对?”
方德生知道郭方良的心意了,心里不由暗暗高兴。但方德生随即想到,他不能让郭方良产生把人情还了的感觉,他要让郭方良始终有种欠人情的感觉才对自己有利。于是叹口气说:“老郭,事实上,这些事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我来市里的时间不长,不想把局面搞得过僵而已,不过现在有必要尽快处理这些事情了。”
郭方良笑着说:“我就知道方市长是有心数的。”
方市长:“惠泉市的人事复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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