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王所长就设计了她一次,这次来,不会又要耍什么花招吧?
袁泥想罢,哀叹一声。
何支书见她愁眉不展,好心关切道:“妮子,你怎么又发愁了?是学校的事儿还没弄完吗?”
“没有,都差不多了,孩子上学的事嘛,还需要慢慢来,先让村民们看到成效,再动员其他人也送孩子上学。”
“真是难为你了,反正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
袁泥闻言,睁大眼看着他:“真的?!”
“真的啊,老实说,你是不是害怕面对县里来的人?”
“是是是,要不然明天就由您来接待他们吧!”
“那没问题,明天你只要办好学校的事就成了,张凤母女的事儿,我去说。”
袁泥激动地握住了何支书的手,感激道:“太感谢你了!何爷爷!”
“这么见外做什么,我要尽力帮助你,今后才敢去见你奶奶。”金翠兰后继有人,何支书也是感到欣慰。
“何爷爷,突然说这样的话做什么,你能长命百岁的!”袁泥呲牙笑。
“你这妮子就是嘴甜,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做到最好。”
“好的,何爷爷也早点休息。”
袁泥回到家里,没想到自己爹会在家门口等着。
她快步迎上去,询问道:“爹,怎么还不睡啊?都这么晚了。”
“我今天等着你,是有点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不知道是不是袁泥的错觉,她竟然从她爹的话里,听出了不好意思的意味。
“爹,你直说吧,只要你觉得对的,不必和我商量。”袁泥说。
她这么一说,袁兆年更不好意思了,他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又急忙别开了脸,声音细若蚊吟:“就是你二叔的事,我今天在外边遇见他了,他过得很不好,我想……还是让他回家吧。”
“那就回啊,不过我有个条件。”袁泥说,“我没有跟支书爷爷汇报咱们分家的事儿,他们那份工,还是我在做,等他们回来以后,就得自己好好做,不许旷工不许迟到早退!”
袁兆年显然没想到袁泥会这么做,惊讶地望着她,良久才惊呼道:“哎呀妮子!你可真是爹的好妮子啊!我担保他们不会旷工迟到早退,我天天盯着他们!”
“嗯,那爹,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我要去睡了,明天得上台演讲。”袁泥说完,督促着袁兆年去睡,自己才回了屋。
第二天,袁泥提前了一个小时起床准备早餐,做的同时叫上了大姐做帮手,同时又告诉她,今后是他们俩一起做早饭。
袁圆是个有眼识的人,知道现在家里是袁泥做主,不敢和她顶嘴,连连应下,虽然她心里极不情愿。
她答应下来,也是想以此做借口,不去读书。
等饭菜都做好了,她对袁泥说:“你看大姐也是这个岁数的人了,我就安心在家里给你们准备早饭,还是别让我去上……”
知道她要说什么,袁泥冷声打断道:“不行!我现在是校长,身为我的大姐,就要起到带头的作用,第一个去上学,而且还要坚持一直上,这样我才能把其他孩子劝过来读书。”
“哎呀我说妹妹,个人有个人的志向,我就想到了年纪结婚生子,你总不能逼着所有人都去读书,做不愿意做的事,那你和阶级地主有什么区别!”袁圆讨厌她的安排,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
“袁圆,请注意你的措辞,我劝人读书,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做打算,你怎么拿地主来比?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希望以后不会在你嘴里听到这些话!”袁泥严词厉色道。
袁圆被她这凌厉的眼神吓到,再也不敢接话。
袁泥道:“吃完你就带着弟弟妹妹去上学,我要先走一步,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她话到最后,满含威胁的意味。
袁圆禁不住一个激灵,而后连连应是:“好好,我待会儿带他们一起来。”
袁泥拿了个饼就离开了家,她边走边吃,心里默默地背着闫晓晓给她准备好的演讲词。
只是她这么全神贯注地背着演讲稿,也就没注意到有人在叫自己。
后来还是有人拍了她的肩一下,她才回归现实,看向那人,见来人是张叔翰,她微怔:“你怎么在这儿?”
“我昨天没办好事,今天一大早就去拜访村民家了,这不,还顺便带来两个学生。”张叔翰温和一笑,温文尔雅。
袁泥见他身边果真跟着俩小孩儿,心里略感欣慰,只要现在能帮她拉来学生的,就都是她的朋友,前尘往事她可以暂不计较。
“嗯,这项工作是持久战,今后也不能懈怠,你们既然接下了,就好好做吧。”
“好的,你这饼闻起来味道不错,还有吗?”张叔翰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饼,吞咽着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她手里攥着的饼,就觉得肚子饿,非常想吃。
“没了,我吃过的。”
“能撕一点给我尝尝吗?”他舔了舔唇。
“改天我多做一点,也分给同学们吃一点。”袁泥断然拒绝。
她可不想和这个张叔翰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小气,我不就是一点小失误么,怎么连饼都舍不得给我吃了?以前是谁经常给我倒茶水来着?”
“张叔翰同志,我说过了,我给所有人都倒茶水。”袁泥不耐烦道。
这丫的得点便宜还卖乖,他要提起这事儿,她还真想尽快把他给毒哑了!
今早她让袁圆和自己一起做早饭,就是为了腾出时间来跟着他们学习,等她学会了他们手里的知识之后,他就可以光荣‘下岗’了!
袁泥想到这儿,笑了笑:“好了,不说闲话了,我还要背演讲稿。”
袁泥又埋头默念,不出片刻,再次被张叔翰打断:“闫晓晓给你的不行,说的都是什么废话,喏,我给你准备了一份。”
他说罢,递了一张写满字的信纸给她。
袁泥犹豫片刻,才接过他手里的稿子。
张叔翰除了声乐不错,语文也非常拿手,他写的稿子,肯定是会比闫晓晓的要好许多。
一想到今天要来不少县里的大人物,她就决定接受他的好意。
再怎么也不能给赵潇丢脸了。
袁泥这么想着,一边走一边看稿子。
还别说,张叔翰的手稿语句通顺易懂,有庄严的地方,也有幽默的,真是篇极好的稿子!
袁泥出于礼貌,向他道谢。
张叔翰喜笑颜开,“不用谢,不过你用了我的稿子,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一下我?”
“你说。”
“就换十张你做的饼子,每天一张,你天天给我送新鲜的,怎么样?”
……
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
张叔翰见袁泥犹豫,伸手去拿稿子:“你不答应就算了,我的稿子我就自己说了。”
袁泥死死拽住稿子,没好气道:“你都送给我了,怎么还要拿回去,还是不是男人了!”
“男人也需要吃好吃的早饭啊。”
袁泥微微皱眉,但这次十分干脆:“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但你不能跟别人说饼子是我给的,免得叫别人误会。”
“不告诉别人才会误会呢,我一大男人,又不会做饭,别人问起来是谁给的,我怎么说?难道说是你们河里的河神送的?”张叔翰调侃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
“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别人才不会误会,你遮遮掩掩的,恐怕还会以为你和我有什么猫腻呢。”
袁泥无法,只能妥协:“随便你吧,不过我会向大家解释清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叔翰努了努嘴,不置可否。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她怎么解释,总能让赵潇不痛快。
自己的女人一直给别的男人准备早餐,他不误会才怪呢!
昨晚上他想了整整一晚上,是怎么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女人拱手让人的。
这些日子的接触,让他更加了解袁泥的个性,他觉得她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女强人,这正合了他的意。
他向往西方,受到许多西方文化艺术的熏陶,读名著里见识过不少女强人,就一直梦想着,能找到这样的女人。
他本想等着以后返城后出国寻找,却没想到,会在这山坳里认识这样的本土女性,就以他们现在的花样年纪,培养好了感情,今后回城共同努力。
所以,他不断地在争取,努力,向她证明,自己比起赵潇,更适合她。
张叔翰暗自打着主意,心里乐开了花,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他哼着小曲儿带着俩孩子往学校那边走去,孩子们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声,问他能否传授,他同样提出条件,要他们好好在学校里待着学习知识,他就教他们。
孩子们欢呼,好不快乐。
袁泥怔怔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只觉恍如隔世。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在前世,她可见过不少,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迟迟没有毒哑张叔翰,他拥有先进的西方文化思想,在教育孩子方面,非常厉害。
袁泥微微皱眉,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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