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是袁泥,张凤又怕她会帮张半仙把自己捉回去,快速和她拉开了距离,嘴上还是要逞能:“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路!当这里是你家啊,横行霸道的!”
袁泥有急事找张半仙,根本懒得理她,直接扬起拳头作势要打她:“少在你姑奶奶面前吆五喝六的,赶紧滚!否则几拳揍死你!”
张凤吓得脸色惨白,一溜烟跑远了。
袁泥这才转入张半仙家的院子,径直来到他面前,凝重着神色道:“张叔,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很重要的事。”
张半仙看了看门外,随即又皱眉盯着袁泥,“你这小妮子,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来整我?我可不上当了!”
上次她让他去找村长老婆,间接的弄走了他的徒弟,他正郁闷呢。
还好这徒弟又自己跑回来了,不过她上厕所也上的太久了点……
张半仙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眉头紧锁。
袁泥见他好似在盼着谁来,想起之前张凤逃一样的走了,好奇问道:“你是在看张凤吗?”
“嗯,对啊。”张半仙说着,又颇带警告的口吻道,“待会儿她来了,你可别又把她给吓跑了啊!”
袁泥没好气道:“她脸皮那么厚,谁能吓得了她?”
“诶诶诶,袁姑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免费替我试药,挺好的。”张半仙说罢,俏皮地冲着她眨了眨眼。
袁泥自然是知道张半仙对医术的执着,他有这些怪异的举动,她也习以为常了。
不过待会儿要是张凤突然跑回来,听见他们俩谈话怎么办?
袁泥想罢,拉着张半仙进屋,说是有重要的机密事儿要跟他说。
张半仙就觉得奇了,他俩也不是特别熟识,她怎么就能有秘密跟自己说了?
一进屋,他就急匆匆地问道:“怎么了?是你发现了什么比较神奇的草药了?还是你那未婚夫从部队里拿了什么先进的西药回来?”
袁泥脸一沉:“你怎么知道我有未婚夫的?”
她记得这事儿她可没往外说啊。
但她忽略了,这张半仙是谁呀!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术高超,除了同别人摆一些稀奇古怪的龙门阵,还免费给人看病,这全村人有事没事都往他这里走动,他就整个一个江湖百晓生,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八卦事儿。
张半仙故作腼腆地笑道:“哎呀,不要不好意思嘛,女大当婚,再说了,我看你们俩面相都挺相配的,今后好好过日子啊!”
这……怎么说着说着,他还搞得好像她马上要结婚了似的!祝福都送上了!
袁泥正想骂他多管闲事,但转念又想,自己今天来,也是为了赵潇的事儿而来,就暂时放他一马。
袁泥望向张半仙,眼里满是幽怨之色……
这当然是装的,不装可怜,她怎么能套出话来。
看了他半晌,张半仙可受不住了,他行医多年,见过许许多多遭受病魔折磨的人儿,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样会激起他的同情心,他同情心一泛滥,就容易出错!
张半仙连忙别开脸,说道:“你有事说事,别这么看着我,我难受!”
袁泥像一只猫一样,敏捷地窜到他面前,哀求道:“张半仙,你刚都说了,要我好好过日子,可现在真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我就没法过好日子了!”
“你说你说!”满满的无奈。
“那你得保证,一定要告诉我真相!”袁泥继续可怜楚楚的眼神攻击。
“保证保证!”
袁泥如了意,直接问道:“那你告诉我,当年是谁说赵潇的母亲被妖怪缠身,必须得悬棺下葬的!”
张半仙闻言,瞪圆了双眼,瞬间又恢复了精神,却也不发一言。
袁泥缠着他,继续说道:“你好歹也是神医,你肯定不会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赵潇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你肯定是知道的!”
关于赵潇母亲下葬问题,她去找自己的爹问过,可她爹表现得很奇怪,他身为大队长,却不愿意详谈此事,还说这都是大人的事,与他们小孩无关!
她不甘心,又去找自己母亲询问,她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后来她又找了许多人问这件事,得到最多的回答就是,赵潇母亲不是正常死亡,所以必须这样葬,否则袁家村就要倒大霉。
袁泥还是不信。
说到生病,袁泥就想到了张半仙。
袁家村的人都找他看病,他肯定清楚赵潇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只要他说出来,赵潇母亲就能入土为安了!
可……
看张半仙这犹犹豫豫的表情,好像也不怎么愿意说这件事啊……
袁泥气愤之下,再次扬起了自己的铁拳,说道:“你要是不老实跟我说是怎么回事,我就天天守在你家门口,只要张凤来,我就把她打跑!”
“你——”张半仙知道这虎妮子肯定说到做到,气得鼻子冒烟,但也是拿她无法。
管他呢!
既然这事儿又重新被提起,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
想到这儿,张半仙勾唇笑道:“要我告诉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今后不许再吓唬我的试药小白鼠啦!”
“好啊,保证不会来你家里吓她!”
张半仙见她还是不肯放过张凤,只觉好奇:“袁姑娘,那张凤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么不依不饶的?”
“她欠我一条人命!”
张半仙快速捋了捋胡子:“还有这种事?”其实他也码不准,毕竟张凤她娘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他沉默片刻,才道:“那好,我就告诉你悬棺的由来,今后只要不来我家里揍她就行!”
“快说!”
“哎,其实赵潇他娘就是得了溃烂症,脸面溃烂,面目全非,就有人说她得了传染病,还请了道士来做法,又说她得罪了王母娘娘什么的,反正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必须悬棺下葬,否则袁家村要大祸临头,这不是扯犊子么!”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们只是得病了?”
“呸!就凭你们这村子的封建迷信落后份子,我说的话算个屁!”
“那你现在去说!”
“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会相信?算了,要去你自己去,我就不蹚这个浑水了,免得又说我是庸医,坏了招牌,砸了生意!”
他分明就是嫌麻烦!
袁泥凑近他,激将道:“你都是免费看病,哪来的生意?我看你是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怕别人不信你。”
张半仙果然上当,大手一挥,说道:“去就去!谁怕谁,我现在说一句话,随随便便还是有人拥护的!”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支书大叔召集大伙开会,到时就看你行不行了!”袁泥说罢,撒丫子跑了,根本不给他半点反悔的机会。
袁泥找到村支书说明原委以后,他表示很赞同袁泥的做法,毕竟除四旧这项工作,是长久且意义重大的事。
趁着村支书通知的间隙,袁泥去保安办公室里找了赵潇,说要陪他一起参与这个大会。
赵潇完全没想到袁泥会如此雷厉风行的办这件事,心中无比感动,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他真想把她抱起来转圈!
为了不给袁泥添麻烦,他强压着满腹的话语,拉着她一同走出了保安队。
私底下的话,他们悄悄说!
等人都齐了,张半仙上场,把当年的事儿,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和之前告诉袁泥的一模一样,但袁泥注意到了一点,他说到最后的时候,提出了一个质疑,说是赵潇母亲王氏,面部溃烂,有可能是中毒。
只是他小声的质疑,很快被一个刚强有力的女声给盖过了:“张先生,十几年前的事儿你现在拿出来说,应该没什么意义了吧,而且我王姐姐这么多年,也是安息了,否则这些年咱们村,也不会如此风调雨顺,还是说,你还在记恨李先生抢了你的风头?”
此人称呼赵潇母亲为姐姐,让袁泥感到很莫名。
为了查清楚当年的事,袁泥就顺带了解了一下赵潇母亲的背景,她是远嫁到袁家村的,并没有姐妹,这中年妇女是谁啊?
正当袁泥疑惑,她握着的赵潇的手,掌心格外的烫,她甚至感觉到,他在颤抖。
袁泥偷瞄了赵潇一眼,只见他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但即便是在克制,他眼底还是溢出了一抹恨意。
他恨这个女人?
袁泥又看向那女人,发现她身旁的赵潇父亲赵国华,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这人应该是赵潇的后母!
赵潇那么恨她,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张半仙是在为赵潇母亲平反,可她这么一说,就像是在故意刁难,不许他们让赵潇母亲重新下葬!
袁泥正这么想着,忽然收到赵国华怨恨的眼神,好似在说‘要你多管闲事!’。
袁泥欲上台说点什么,刚踏出一步,就被赵潇给拉住了,他压低了嗓音:“你暂时别管这事。”
“为什么……”
没等袁泥说完,台上的张半仙又开口了,他十分气急败坏:“你这无知妇孺!拿我和那些神棍比?我家祖上可是御医……”
完了!他遭了那妇人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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