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泥害怕他会打乐乐,抱着乐乐跑到了后院门的石墩后边躲着。
那一夜,袁兆年站在自家门口骂了一夜,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最后还让她有本事不听父母的,就硬气点去城里找张叔翰。
他骂了一夜,袁泥就躲在石墩后边,听了一夜。
他就站在原地骂,不追出去打她,就好像知道她躲在某个地方偷听一样。
仔细回想,父亲最后说出来好似骂人的话,倒是在劝她离开袁家村。
现在想来,父亲当时也是为她好,想逼着她去城里找张叔翰。
想当初,她执意要嫁给张叔翰,父亲是劝破了嘴,又打又骂,她就像是猪油蒙了心,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可是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去找张叔翰!更不会叫他新婚的城里妻子,看了笑话!
她本想一死了之,但看着自己怀里小小的可人儿,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懦弱的想法。
为了她可爱的女儿,她必须坚持下去!
接下来,她想方设法的搞粮食和积极上工,被人辱骂,做最低贱的活,她都淡然以对,但终究还是没有绕过张凤的迫害!
袁泥狠狠咬了一口饼子,大口大口把所有的饭菜都吃下了肚。
吃饱了她才有力气去报仇!
归根结底,害她落魄潦倒的罪魁祸首,就是张叔翰那个畜牲,算算日子,他明天应该就会到这儿了!
他巧嘴簧舌骗女人最厉害,那她就封了那张臭嘴!
袁泥吃完饭,把碗都洗干净了,才摸着黑出了门。
她记得,他们这儿的蛤蟆山上有种草药,让人吃了,可以失声,但停止服用后几日,又可以恢复,但反复使用,就可让人终身无法发声。
这种草药生长在比较陡峭的岩壁上,据说是要在夜里才能看见。
这神奇的草药,或许只是一个传说。
但为了能报仇,袁泥也只能试一试了!
一路小跑到了半山腰,袁泥坐在石头上歇了一会儿,刚要起身,忽然听见身后的草丛里一阵响动。
她慢慢起身,将放在腰包里的驱蛇粉拿了出来,四处撒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这药粉好像起效了,草丛那边再没有任何响动。
袁泥继续往山上走,终于来到了人们所说的那个峭壁,但这里并不是传说的那样,有什么发亮的草药,倒是有一个萤火虫。
袁泥愣愣地看着前方的萤火虫良久,才重新抬脚,想要走过去,看得清楚一点。
因为这个‘萤火虫’好像有点奇怪。
她距离峭壁不过五米的距离,那萤火虫看起来怎么比蚕豆还大呢……
而且它在半空飞行的轨迹,还有些诡异,像是……!!!
袁泥走近一看,发现这竟然是鬼火!
她心脏扑通扑通跳了一会儿,很快又平复了下来,以前跟着张叔翰学习了一段时间,她知道这鬼火并不是鬼,而是一种化学作用。
袁泥心想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算是真有鬼,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么想着,她快步去到峭壁那边,在与鬼火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无意间发现,那鬼火之中,竟装着一个小娃娃!
袁泥用力闭了闭眼,又揉了揉,再次看向那鬼火,只见那娃娃竟睁开了眼,那模样可爱极了,十分像她的乐乐!
就算这只是她产生的幻觉也好,她终于再次见到她的乐乐了!
袁泥伸手去摸她,娃娃笑了起来,甜甜地喊了声:“娘!”
“乐乐……真的……是你吗?”袁泥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没等小娃娃回答,袁泥脚下忽然塌陷,她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整个人猛的往下滑去!
袁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一心想要把乐乐看个清楚,双手死死地抠入了泥沙之中,“乐乐,真的是你吗?你快回答娘啊!”
就算是今天老天要她死在这儿,她能再见到她的乐乐,也死而无憾了。
她正这么想着,脑海中忽然掠过乐乐的声音:“娘不会死的,很快会有人来救您。”
这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百转千回,确定是她的乐乐,袁泥欣喜若狂,也没在意乐乐说的,哈哈大笑起来。
冷不丁,头顶传来一个人,略感奇怪的声音:“你这人,都快见阎王爷了,竟还笑得出来。”
一阵清新的肥皂泡的香气袭来,袁泥抬头,睹见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指,而手指的主人正是赵潇!
他怎么来了!他竟然跟踪她?!
袁泥微微皱眉:“你跟踪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质问我?赶紧握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赵潇有些着急,双眼赤红。
闻言,袁泥才恍悟,自己的手指还陷在石沙里,但很奇怪的是,她的手竟然不疼,身子也不坠得厉害,仿佛有人在底下托着她。
她低头望去,只见是那团鬼火。
袁泥想,这一定是她的乐乐!
她还是赶紧上去,别累着乐乐了!
袁泥想罢,一把扣住赵潇的手,用力往上爬去。
本以为要花些功夫,赵潇力大无穷,三两下,就将她给拉了上去,还不带喘气的那种。
不愧是当兵的,真爷们!
袁泥在心里生出一些敬佩,对他说道:“谢谢你!”
“你大晚上的上山来做什么?而且还站在峭壁这边,不知道危险吗!”赵潇像训新兵一样,严词厉色。
袁泥知道是自己错了,埋下头,连连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来采一些草药……”
没等她说完,赵潇忽的扳过她的肩,上下仔细地检查起来:“你哪里受伤了?是白天里被你二叔给伤的吗?走,我带了一些云南白药回来,给你擦擦,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他说罢,就要拉着她走。
袁泥现在就想和乐乐独处一下,哪会愿意跟他走,她急忙甩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么拉着我干嘛!是想找批斗吗!”
可他却丝毫不惧她的说法,深深地看着她:“你先跟我回去把伤给养好,然后你想怎么批斗我,都行!”
他眼里流出的疼惜与疼痛,刺痛了袁泥的心。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疼惜。
噗通噗通……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这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
但却从张叔翰的嘴里听说过,他说,男女真心相爱时,就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像是要难过得死掉!
以前她总以为他是在骗自己,毕竟和他结婚后,她也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
可现在……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袁泥急忙低下头,欲避开他的视线。
这一低下头,正好瞧见了他手臂上有一层白色的粉末,这熟悉的粉末,袁泥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她之前撒的驱蛇粉!
“刚才在林子里的是你?”袁泥惊讶地说道。
她抬头再看向他,只见他眼角也有这样的粉末。
这驱蛇粉不仅对蛇有驱赶的用处,就是对人,也有一定的伤害。
瞧他眼角粉末的痕迹,袁泥就知道,他刚才肯定是被她撒到眼睛里去了。
这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她掉下了山崖这么久,他才赶来了,一定是处理眼睛里的驱蛇粉耽搁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驱蛇粉入眼,可大可小,他应该及时下山回去清洗,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她?
袁泥满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赵潇,发自内心说道:“其实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村子里与你匹配的女孩儿可多了,为什么非要是我?”
而,赵潇看着她良久,却答非所问:“你知道我先前为什么要躲着你吗?”
“啊?”
“我知道你来保安队找过我,我躲着呢,就是不让你见着我。”
“你这人真……”奇怪。
后边二字袁泥还没来得及说,赵潇突然插话,满眼的真诚:“我就是想试试看,看你见不着我,心里会不会记挂着我,但是很可惜,你不会,所以在你眼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很奇怪的。但是我不一样,这些年,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每次在战场上,我觉得自己就快熬不下去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的眼睛,这一双,能温暖一切的美丽眼睛。”
他说着,微微眯起双眼,仿佛被催眠了那般,痴迷地轻抚过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袁泥看着他的双眼,真诚而深邃的双眸,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神秘却又让人无法质疑。
这样的凝望,她好像似曾相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赵潇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面了,可是那时候我没有勇气去承担自己犯的错,所以才让你顶着一个可笑的名字,过了这么久。”他语气中满满的歉疚。
就好像,他真的罪孽深重。
“我的名字可笑?”袁泥脸色一变,恶狠狠道,“你的名字才可笑!找削!”
这是她娘给她取的名字,而且还有那么好的寓意,他竟然说可笑!?
他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嘲笑她的名字!
亏她刚才,还差点信了他说的那些鬼话!
她就不该听他这么轻浮的男人胡言乱语,见人第一次就缠着人结婚,他肯定是有什么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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