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满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悲剧上映,她才是那个真的临终关怀师啊,她要做的绝对不是站在旁边傻傻的看着呀。
不知道是在什么动力的驱使下,张小满即刻转身,一路跑出了医院,拦下了出租车,准备出发到丛博的宠物医院。
对,旺财。
这恐怕是她能够为陆伯伯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这一次她要赌上她作为临终关怀师的尊严,做最后的一次努力,为陆洪峰老人了却余愿。
张小满简直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宠物医院,想趁着丛博做手术不注意的功夫,对小护士交代了一声随后便直接拽起来了旺财的牵引绳,带着它离开了。
这一次的行动是秘密的,她不想让丛博知道。
普通的医院是不允许宠物进入的,但是毕竟他们这里是临终关怀医院,对于这样的特殊情况是可以特例允许的。
张小满带着旺财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却发现原本躺着的陆伯伯现在竟然坐起来了,心中很是欣喜。
虽然他的身上还是插满了手术管,虽然状态还是十分的虚弱,但是氧气罩已经被摘下看起来像是可以说话了的样子。
张小满将旺财带了进去,眉眼弯弯,好似是带着一个神秘的礼物一样。
“陆伯伯,您看看我带什么来了?”
陆洪峰和陆涛的目光瞬间定格在旺财的身上。
陆涛有些差异,而陆洪峰老人表现出来的尽是欣喜,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瞬间好像是被火把点亮一样,充满了热情和希望。
“阿……阿旺……”
自从孙子陆涛回来之后,陆洪峰老人虽然很少念在嘴里念叨这个名字,但是他常常在心里记挂着。
记挂着那一条曾经陪伴自己度过寂寥岁月的小生命。
现在看到旺财,这一切仿佛恍若隔世,陆洪峰老人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再看看旺财。
它原本是十分怕生的,张小满带着它过来,本就是一场赌博,只是没有预想到,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好。
旺仔非但没有怕生,看见陆洪峰老人虚弱的样子,两只耳朵瞬间就耷拉下来,眼神变得空洞迷离,好像是受了委屈一样,都快哭出来了。
果然狗都是通灵性的,此刻它是不是也读懂了陆洪峰老人的心呢?
“孩子你是从哪儿找到他的?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它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因为是秘密,张小满当然是不能告诉陆洪峰老人其实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陆伯伯,阿旺并不是我刻意找到的,今天我来上班的时候,他在医院门口晃悠着,或许它真的是来看望您的吧。”
陆洪峰蜡黄的脸瞬间喜逐颜开,他双手微微张开,作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陆涛看着狗即将扑过去,立马就拦下了:“爷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上还插着这么多管子呢,不小心让狗碰掉了一个可该怎么办?你要是真想抱它,就是把它放在床边就可以了,反正千万不要让它碰到你的管子。”
陆洪峰撇了撇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像是一个老顽童一样:“你看看你,你以前在国外的时候,阿旺就像是我的大孙子,它可是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呢。”
旺财好像是听懂了陆涛说的什么,于是它乖巧的来到陆洪峰老人病床旁边,将头搭在病床上,供给陆洪峰老人抚摸,眼睛眯起来,好像十分享受的样子。
张小满在心中为旺财竖起了大拇指,余光瞥见陆涛正在向她使眼色,坚决的给主仆二人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也不错,便随着陆涛出去了。
“这条狗你是从哪里弄过来的?它应该不是阿旺吧?”
不愧是陆涛一眼便看穿了实情。
张小满挠了挠头:“他确实不是阿旺,他是丛博养着的旺财,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它的长相和阿旺十分相似,没想到旺财竟然能和陆伯伯相处的这样好。”
听完张小满的解释,陆涛便也放下心了:“谢谢你们,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朱珊珊也来看望了,我爷爷还以为我又换了追求对象。真是的,都到这种状况了,还不肯为自己操心,一心想的都是我的事……”
张小满笑了笑,心里想着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他可是是亲爷爷呢,当然是希望在自己临终前看到孙儿幸福。
“总之谢谢你们两个人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昨天在得知情况之后情绪有些失控,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张小满赶紧摇摇头:“不用说对不起,我们都理解的!”
陆涛点了点头,余光瞥了一眼病房里正相处融洽的人和犬,舒了口气:“你先帮我看一会儿吧,爷爷说他饿了,我去帮他买点饭菜吃。”
“嗯,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陆涛走了之后,张小满回到病房里,发现陆洪峰老人重新与“阿旺”相遇之后,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感觉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看来自己终于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张小满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阿旺,想不到你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竟然一点也没有瘦,还吃胖了呢。”
张小满眯起眼睛,心里想到:那当然了,可都是自己一根一根火腿喂出来的。
“当年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可真是让我担心死了,你说说……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挑现在这种时候回来呢?老头子我都已经快不行了,没有办法好好照顾你了呀……”
这几句话又一下戳中了张小满的伤痛,她忍不住鼻子一酸:“陆伯伯……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虽然这句话根本就不能够实现,可是为什么她还要说出口呢?仅仅是为了安慰陆伯伯的心情吗?可是陆伯伯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很清楚自己是不会再好起来了。
可即使是这样,在听完张小满那一句话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就好像他相信自己会好起来一样。
“小满啊,你知道吗?在你没来之前我正打算睡觉呢,陆涛在我旁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他可能以为我睡着了吧。幸好我没有睡着,而是在装睡,不然有些话可能这辈子都听不到了吧。”
说到这里,陆伯伯的眼圈都红了:“你摸着孩子呢,我了解他,他脸皮薄又嘴硬,有些话一直压在心里根本就不肯说出口。可是……可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还能够听到他说那些话。”
陆洪峰老人抬起手,用粗糙的手指拭去他在脸颊的眼泪。
“还有阿旺,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说着陆伯伯用手宠溺的揉了揉旺财的脑袋。
“说真的小满啊,老头子我活到这把岁数,已经是很满足啦,听到陆涛说那些话,又再次与阿旺重逢,就是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陆洪峰老人沧桑的眼眸挂着薄薄的一层水雾,旺财看到之后,伸出舌头为他舔湿掉了残存在眼角的泪水。
随后,陆洪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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