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正道
第五十九章 野长城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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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长城酒店,张卫东多年秘书习惯,一大早,裸着爬了起来,洗漱冲澡,穿好衣服。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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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处故宫,出神,晨曦薄雾缭绕,那黄瓦红墙、金扉朱楹、白玉雕栏、宫阙重叠、巍峨壮观。拍了拍额头,怎么和宁月换的房间。

7点时分,隔壁宁月准时起床,梳洗整理完毕,妆镜中容颜滋润、精神焕发,心情很是愉悦,叫干洗处送来衣物,打给了张卫东电话。

宁月和张卫东餐厅,一起用了早点,宁月心情不错,却晕红不语,张卫东倒一头雾水。

饭后两人就开着军牌宝马,侯在乔主任的四合院大胡同口。

北京的晨曦虽不甚透亮,张卫东也能留意到,大胡同口,竖着军管区的警示牌。

宁月也不进去,下车打了几个电话,不多时一辆军牌奥迪和一辆丰田越野,跟在宁月的车后,排成了车队。

乔老在乔志民陪同下,出了四合院胡同,乔老身着羽绒服,头戴滑雪帽,精神健旺,张卫东连忙下车,迎了前去。

乔老说卫东不错,乔志民就笑了,握了张卫东的手,道:“张卫东是月月叫来的吧,我还有聚会,就有劳你们陪同,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宁月在一边,抄手微笑,早已恢复女市委书记的严谨风格,一身黑色职业化的短大衣,显得精明干练,大方得体。

乔老也不多说,上了中间奥迪,随从车辆紧跟,绕东直门,朝怀柔方向开了下去。

从怀柔沿通向慕田峪的路上,后面三辆黑色高级轿车,警灯无声爆闪,速度很快,跟了上来,两车队自觉合二为一,张卫东感觉大人物出现了,果然宁月严肃低声道:“首长的车过来了。”

张卫东心猛地紧张起来,现实生活中,中央委员级别,自己见过四个,政治局委员级别,却一个没有见过,那可是称之为国家领导人的人。

到箭扣长城下,李老最后下了车,面目比乔主任还年轻些,带着金丝眼镜,儒雅的如同大学教授,衣着朴素,神态亲和,眼神和蔼,却又有无形穿透力,慑人心神。惬意抄着手和乔老低声探讨着什么,几个警卫散开巡察。

宁月喜盈盈上前,很乖巧搀着李老,问了李老好后,笑道:“蓉姐怎么没有来,前天还约来着。”

李老温和道:“今天蓉蓉和志民缺席,是有京城老友聚会,今天就有劳你,陪我们走走喽,这位小伙子是?”

张卫东倒在央视新闻联播常见首长,现实一见,此时从未感知的激动、惊喜、拘束、矜持,复杂的难以形容。听此言,向前一步,激动道:“首长好。”

宁月一旁大方道:“川西云州市长张卫东,川西最年轻的正厅,来为首长服务。”

乔老恐误会是关系提携上来,一旁呵呵道:“卫东在华州,和月月搭档,也是川西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我了解一二,别看年轻,却是从乡镇起,一步一步从基层干上来的。”

李老这才微笑道:“哦,不错,还很年轻吗,在基层历练有好处,乔老,咱们是平生难得半日闲,走喽。”

宁月还从未见张卫东,如此脸红,局促不安,朝张卫东笑了笑,低声对张卫东道:“首长不喜欢人多,我们远远跟着就行。”很熟练在越野后备箱,取了保温杯、折叠休息椅、医疗背包等,分出一个大背包给张卫东。

北京境内的长城有629公里,其中600公里属“野长城”,所谓野就是自然状态中,随历史湮灭败落,那种残破、古旧、朴拙,特别具有历史的沧桑感。

残垣断壁绵延于崇山峻岭之中,荒凉不事雕琢,大自然风吹水蚀的美,更能令人感受长城金戈铁马,千年不屈风骨。

寒冷的冬日,薄雾蔼蔼,李老、乔老悠闲自得,不慌不忙,登上一个破败的烽火台。

张卫东保持距离,和宁月并肩落在后,驻步迎着,猎猎的塞外朔风,极目远眺,雄伟的燕山莽莽苍苍,草木瑟瑟,感觉四处一片荒凉和悲壮。

几个人的思绪,仿佛穿越历史的时空,回到当年金戈铁马的古战场上,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刀光剑影,血洒疆场,内心都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隐约听李老幽幽道:“秦始皇发卒五十万,使蒙公杨翁子将,筑修城,西属流沙,北击辽水。二千年后已是湮没如斯了。”

乔老也有些感慨,叹道:“秦始皇**天下,本要开创万世基业,那料想大秦帝国却短命,万里长城又能如何,小人误国啊。”

两人如学术探讨,李老一副忧国忧民戚容道:“可见防御、守成,最终是下乘之策。万里长城挡不住,成吉思汗的铁马雕弓,女真族人的彪悍勇猛,更挡不住近代列强的坚船利炮啊。”

乔老被感染,激愤道:“真正的防线应在哪里?应在我们的信仰上,在我们是否得民心上,可是某些身为领导的同志,卑污下作小人,在自毁长城啊,蓉蓉昨天到家坐,说有论坛帖子什么------当冤者要用**来讨公道,那依法治国已经死了;当屋主要用**来保护财产,那以人为本已经死了;当摆摊者要用下跪来保摊子,那为民服务已经死了;当农民要用一生来偿病债,那人民至上已经死了;当网络用字受限,那学术文化已经死了,听后我至今感慨不已啊。”

李老摆了摆手,欲言什么,却又深沉下去。乔老也感觉话题沉重,自失苦笑。李老又转身向不远处宁月、张卫东挥了下手。

宁月连忙过来,从张卫东背包里,细心取出两个保温茶杯。李老和乔主任慢斟几口,李老兴致道:“我考一下两个年轻人,除却长城之外,国家真正的防线又在哪里?。”

这是一个很高深的命题,宁月擅长权谋帷幄,张卫东擅长基层工作攻坚克锐,上升国家政治高度,两人谨慎小心、搜肠刮肚起来。

张卫东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昨夜罗杰部长客厅,落款署名李的横幅:守国之道,惟在修德安民,思路立刻展了开来。

见李老凝视自己,深吸口气稳定心神,结合心得,字斟句酌道:“首长,古代封建帝王的防线,对内防民甚于防川,以防备民变,对外建起万里长城,防外族入侵,其实真正的防线,在于修德安民。单从军事角度,防守永远被动挨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就今天我们的改革开放而言,主动创新、科学发展,才是永不落后、立于不败的最好的防线。”

李老赞许目光看着张卫东,几分兴奋道:“好,不错,小张有此心得,也没有白登次野长城啊,不过有一点,也许你不知道,修德安民却是出自帝王见识啊,康熙原话是:守国之道,惟在修德安民。民心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大清是两千年封建王朝唯一没有怎么修长城的朝代,明白此道理,但也没免灭亡的命运,如何治国、理民,守成、发展,岂不令人深思。”

张卫东从没有想到,官场还有此等境界,醍醐灌顶,所谓官路正道,感觉才算真正触摸到边缘。

距离顶峰还有1公里的时候,张卫东翻看了手机,上面未接来电竟有16个,昨夜张卫东出于探访需要,将手机调成静音,酒醉也没有调过来,查看来电有常务副市长刘天明、副市长甘霖、政法委书记杜东、邓铁军、晏子平、李云,看来云州出了大事,心提到嗓子眼,忙打给刘天明。

刘天明嗓子嘶哑急切道:“张市长,今早六点,西岗龙口煤矿瓦斯爆炸塌方,井下十七名矿工生死不明,邓局长派人刑拘矿主单奎,半小时前,执行任务一个叫攸荣金警察,被单奎猎枪子弹击中,当场身亡。”

张卫东脸色巨变,这是官场生涯遇到第二次矿难了,还牺牲一名干警,人命关天,脸上出了汗,急道:“我立回云州,你组织力量带人组织抢救,要不惜一切代价。”

刘天明道:“张市长放心,老甘已经带人,在西岗龙口矿,成立紧急救援指挥部,一直守在西岗。”

张卫东挂了电话,一边看手表,一边镇静情绪,如此事故瞒是瞒不了的。宁月关心道:“怎么了?”

张卫东忧心忡忡道:“我要立刻回云州,西岗突发矿难,17名矿工生死未卜,当事矿主拒捕,还枪杀了一名警察。”

宁月也不由捏一把汗,指了指上面,提醒道:“卫东,你还是考虑一下,是回是留,机会难得啊。”

张卫东知道宁月指的什么,不抓紧赶回去,第一时间,没有市长出现的镜头,新闻怎么看,省委怎么看,李老乔老怎么看,坚毅道:“谢谢你,宁书记,但我必须赶回去,职责所在啊。”

按套路出牌,别无选择,宁月了解张卫东顾虑,沉思一下,谋划道:“那好吧,不过,事先你还是和段勇书记协商,重大事故,要尊重协商机制,我通知华州矿山救援队也赶过去。”

宁月侧头又考虑道:“你通知华州驻京办任林度,叫他立刻办理机票事宜,他做事机灵,不会误你的事情,但别提我们的事,。”

宁月如此交代,任林度嘴巴快很出名了,难以重用可见一斑。

被宁月呵护几句,张卫东有些不好意思,迎着宁月热切的目光,指了指远处的首长,道:“真不好意思,扫了你们的兴,替我向首长解释。”宁月心有灵犀接过背包:‘放心,保重,保持联系。”再说点什么,却说不出。

张卫东头也不回,急切下了长城,朔风扬起宁月的风衣,心头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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