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与其副将银面有染,那银面必是男人,我凤天歌到底哪里长的像男人以致于指挥使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怀疑我是银面!”凤天歌推开容祁走过去,眼底赤红,左肩鲜血染透素白锦衣。
因为一张银色面具,世上无人知晓银面是男是女。
直到昨日奉天殿,北冥渊亲口说出,他已经找足‘证据’证明银面是男人。
因为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光明正大铲除自己的理由!
通奸。
于是银面成了她通奸的对象,腹中怀胎八月的亲生骨肉成了他们通奸苟且的证据!
北冥渊凉薄如锥的冷笑犹在耳畔。
他说独孤艳,别怪本太子狠心。
自古帝王皆无情,错就错在你不该动心。
你不该是那天下闻名的兵马大元帅,你光芒万丈掩盖了本该属于我的辉煌!
而今想起那番话,她打从心底透着寒凉。
人不死一次,真的不知道自己贱在哪里……
见凤天歌如此,独孤瑾愣了片刻,强撑气势,“那是因为……因为银面也有可能是女人。”
“北冥渊昭告天下独孤艳与银面有染,你现在跟我说银面是女人?”凤天歌眸含戾气,冷嗤低吼。
“本官只是怀疑,也没说……”独孤瑾开始胡言乱语,他也不是怀疑,就是想找理由进去搜‘太阴经’,哪想到今日这丑八怪就跟转性一样这么敢说话,还这么咄咄逼人。
“给我滚!”凤天歌突然厉吼,额头青筋几欲迸裂,尤其左半张脸上的血红胎迹,竟隐隐有浮动之意,犹如鬼面。
凤天歌这声吼,使得整个锦苑的气氛骤降。
莫名的,独孤瑾竟像是被魇住一样不敢反驳,杵在那里极为尴尬。
“指挥使大人,雪瑶能担保姐姐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时间紧迫,大人莫不如到别处搜搜。”凤雪瑶轻浅俯身,温婉之态恰到好处,惹人怜惜。
既知容祁立场,凤雪瑶便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在容祁面前留下任何不好印象。
“罢了,既是瑶妹这么说,我们走!”
独孤瑾回神之际梗起脖子冷哼,转身时见凤雪瑶看向容祁,心生不悦,“瑶妹,还不随本官离开这晦气地方!”
凤雪瑶美眸恋恋不舍移开,不得已转身与独孤瑾一并离开锦苑。
院内,静谧无声。
凤天歌仿若石雕凛立,眼前一片血海,十三具尸体被斩于千刀万刃之下,血肉模糊,肠穿肚烂,还有她的孩子……
“小姐,你肩上出了好多血。”这时,月牙小心翼翼走过去,轻声开口。
凤天歌皓齿微松,收神转身,方才想起院中有人。
且待二人目光在空中胶着,容祁身姿潋滟行至近前,抬手抵唇轻咳一声,“大小姐……”
“不送。”
擦肩而过,容祁那抹祸乱众生的笑容瞬时定格在脸上,听到关门声后,片片龟裂。
凤天歌果真没有送……
镇南侯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金丝楠木车身装裹着精致昂贵的丝绸,镶满翠玉的窗棂被一抹浅蓝色绉纱遮挡,内外景致模糊难辨。
马车复起,朝玄武街驶离。
车厢内,容祁端坐如松,手腕搭在膝上,拇指摩挲着手中扳指儿。
矮桌的香炉里燃着龙涎,雾气缭绕间那抹芳华绝艳的容颜清冷淡漠,眸覆寒霜,与刚刚在锦苑时判若两人。
“只要凤天歌活着,早晚能查出十三宗里,谁是叛徒。”容祁启唇,眼神不可察觉一暗。
“凤天歌既是银面,她必能认出那三十具尸体里,哪一具是伪装。”雷伊这样以为。
容祁沉默,许久后开口,“此世间没有了独孤艳,银面的身份便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凤天歌此番从普宁寺回来,当是为复仇而归。”
五年前兵临城下,他第一次看到那位闻名遐迩的齐国兵马大元帅。
浑然天成的霸气与生俱带,睥睨天下的尊威震慑九州,独孤艳踏尘而来,于万军之中傲然挺立。
一怒诸侯惧,一笑万古春!
北冥渊,你杀了她,我便……
灭了你。
见自家主子阖起眼眸,雷伊不再开口。
锦苑,内室。
凤天歌让月牙去找件长袍,自己则坐在梳妆台前,缓缓打开中间的抽屉,一张银制的鬼脸面具映入眼帘。
银面身死自己方能借尸还魂。
可她不明白银面怎么会死?
又为何会把这张代表身份的银制面具带回镇南侯府?
太多疑惑浮现在脑海里,任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所以然。
凤天歌伸手,掌心落在银面上。
‘轰—’
银粉腾起,绽放出璀璨莹光。
银面,你贵为镇南侯府嫡长女,又是当朝皇太后至亲,却把自己活的卑微如尘,在侯府里受尽折辱,最后死在这荒凉锦苑,无人知晓。
我三岁识字,五岁习武,七岁通读古今兵书,十五岁父将战亡替兄投军,败北羌,战南虞,灭吴伐楚累立战功,最后却被枕边人逼至绝境,死不瞑目。
枉你我空抓着一手好牌,却生生给糟蹋的什么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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