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温暖明媚。
凌冬把车子开在落满黄叶的柏油路上。
这里已经离开了市区，通往郊区的山林田野，还有一座墓园。
车子里充满雏菊的芬芳。
于馥蔓把戴在眼睛上的墨镜取下来，又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便用手挡着阳光，微微打开一些车窗，让带着带着枫叶味道的风吹进车子。
“你最好把眼睛戴上，窗户也关上。”
“我不想戴，这样看看外面的风景多好啊。”
“如果不注意，你小心什么都看不见。”
“应该不会吧，我感觉恢复得很好呀。我现在看什么都超级清楚。你开慢一点，我觉得这条路真的很美。”
“好。”
于馥蔓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和迎面而来的车。
突然她对凌冬喊：“停一下停一下！”
她一边喊一边摇下车窗，对迎面来的车拼命地挥手：“付云歌！付云歌！”
对面的车慢下来，果然是付云歌。
于馥蔓还没等凌冬挺好车叫跑过来，兴奋地说：“太巧了！在这里碰到你！你从哪里来？干嘛去？”
付云歌倚靠在车门上，微笑看着她：“我来看你啊！”
“真的吗！你不恨我了吗？”
“为什么要恨你？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可是……”于馥蔓脸红了，“我利用了你。”
“我心甘情愿的。”
凌冬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他觉得自己不舒服，但是又说不出哪里难受。于是在车里翻找，终于在一个夹缝里找到一支皱巴巴的香烟。
也不管脏不脏，他把烟放进嘴里，没有点火，拼命地咬着烟头。
“你的眼睛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是的，一个多月没出门了！今天出来透透气，感觉还不错。你呢，心里还难受吗？”
“还好，最近一直在看冯霜的笔记本。谢谢你把它给我。”
“本来就应该给你，这就是冯霜留给你的，只可惜你现在才看到。”
“现在看到也好，省得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一门心思把她写的当诗和散文来读，我觉得非常美妙。”
“是的，她写的词句都很美。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
付云歌微微仰头望着天。
于馥蔓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今天去上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她回头看了一下，发现凌冬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付云歌摇摇头：“我今天来安市，是打算找黄教授做一些工作交接的。我已经辞职了，打算到山区去。”
“嗯，我明白。那是我姐姐的愿望，她喜欢孩子，喜欢大山，喜欢清水溪。她是一个纯净的人。”
“是的。”
二人都没有说话。
付云歌打破了寂静：
“那……既然咱们不顺路，就不耽误彼此时间了，有机会再聚吧？”
于馥蔓看着他，只觉得他清瘦了不少，衣服也穿得单薄，她感觉他应该很冷。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舍不得告别。
“凌冬。”
随着付云歌的一声招呼，于馥蔓看到凌冬向他们走过来。
“实在抱歉，”凌冬把手搭在付云歌肩膀上，“本来我想，小蔓如果三分钟内没有回到车上，我就把车子开走……但是，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请原谅。”
付云歌愣了一下，马上又笑了，他锤了凌冬胸膛一下：“妹夫，你想太多了。你跟小蔓结婚的时候，一定记得告诉我。就算我在远方不能来，到时候肯定也会自酌自饮一杯喜酒为你们祝福的。”
“姐夫！”于馥蔓叫了一声，扑上去抱住了付云歌。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付云歌拍了拍她的肩，对凌冬笑了笑。把她推开，拿起她的手放到凌冬手心，说：“交给你了，好好照顾我妻子的妹妹。另外，你上次给我的那串钥匙，我把留在小蔓家门边你放的那个地方，没有动过。”
凌冬点点头。
分别后，二人继续往前。
凌冬看到于馥蔓时不时傻笑一下，问：“见到付云歌就这么开心？”
“当然啦！最主要的是，我有姐夫了，有娘家人了！嫁给你就不怕受欺负了！”
“得了，谁敢欺负你啊？”
“别人不说，你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想多了，凌曦很怕你的。再说了，小姑娘也想嫁人了，她昨天晚上还让我给她介绍我们局里的同事呢！”
“得了吧，就你妹妹那副公主病的样子看得上你们局里那些糙汉子？她肯定是羡慕桑小婉找了个老实帅气专一体贴最主要的是有一大笔遗产可以继承的男朋友吧？”
凌冬哈哈大笑：“有可能，但是她恐怕没这个命。你当嫂子的多提点提点她吧。”
“不管！我先说好，对你那个妹妹，我可是能动手绝不多说废话的。你叫她注意点，别成为我练散打的对象！”
“好，长嫂如母，她不对你就打，我支持！”
“这才是我的好凌冬嘛！”
于馥蔓往凌冬身上靠了靠。
“小蔓，你发现没有，身上那股奇怪的香味没有了。”
“是的，自从做了手术后就没有了。”
“这样就好了。真好，真好。”凌冬喃喃地说。
二人到了墓地。
他们顺着一排排的墓碑往前走。
停在一出墓碑前。
于馥蔓把一大捧雏菊放在墓碑前。
用手拂了拂墓碑上的尘土。
微笑着看着墓碑上面微笑的脸，说道：“江熠，今天我特意来看你的！谢谢你一直对我的关注，一直对我手下留情，谢谢你愿意把你的角膜给我，让我恢复光明、好好地活着。你生活在一片沼泽之中，让你的身体无法自拔，但是你心底里有一片纯净的土壤。愿你在天堂里幸福安宁，再次感谢。”
微风拂来，微微发凉，小雏菊却欢快地跳动着，抖落一阵清香。
江熠的微笑定格在墓碑上，他的照片下面刻着一行小字：“我愿做你的眼睛,带你看尽所有的幸福。”
凌冬牵着于馥蔓的手，往前走去，太阳温暖，照着前面的路，那里既是来路也是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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