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我，见我示意他过来，他迟疑了一下走到玻璃窗口边来，声音显得尖细，“什么事情？”
我瞟了一眼他的胸牌，正是何茂，立即语气恳切地说：“医生，我有个事情想咨询一下，是门口的小姐姐让我来问你的。”
我看他颇有些不耐烦，赶紧接着说：“实在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工作，我也是没办法，刚刚才下班，下了班就来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我这边是检验科，可能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住院部那边有两个病人在等我的检验报告，我很忙的。”
我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白白耽误你时间的。”接着我冲他笑笑，从口袋拿出钱包，晃了晃说：“我会付你钱的，刚发工资了。”
何茂盯了我一会儿，说：“你到底干什么的？没事一边玩去。”
我把右手从窗口伸进去，把捏红的手背放到他面前，“你看看，我这手……”
他头往后仰避开我的手，“你干什么？”
我说：“不好意思哈，医生，是这样的。我刚刚上班的时候，手上沾到了一些东西，事后一起做事的小姐妹告诉我，这个东西可能有病毒。我已经用水冲洗很多遍了，但心里还是不放心，所以就连夜跑来问问。”
我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脸上微微泛红。
我看到他目光在镜片后面闪了一下，他说：“你做什么工作的？沾上什么东西了？”
我微笑着冲他眨眨眼，“这个我也不太方便说，反正就想咨询一下，如果一个人身上有某些病，那他身上流出来的东西会不会也有那个病毒，我的手接触到，会不会被感染？”
我看到他咧开嘴角笑了一下，似恍然大悟了一样，
“这个嘛……如果是很厉害的病毒，有可能会被皮肤吸收。建议你用专业的清洗剂洗一下。你是在前面街上上班的吧？”
在他准备碰到我的手之前，我赶紧抽回手，拿出两百块钱推进去，说：“那应该要买什么洗剂？或者你这里能洗吗？这么晚了，商店药店都关门了。”
他没有接钱，面露难色地说：“我这里当然有，但都是专业杀毒消菌的药水，很贵的。”
我马上做出喜形于色的样子，说：“我这么晚过来看医生，可见我心里多害怕，万一感染上那种病毒，这以后可就麻烦了啊，你说多少钱，只要能有效，我都愿意付的。”
何茂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好吧，本来我这是违反规定的，但是看你那么急，我就帮帮你，当然这也是在救命，有些病感染上了就是宣告死刑了。药水我去拿过来，保证擦洗后药到病除。”
我心里想，你问过什么病了吗。嘴上急切地说：“好好好，那你赶快帮帮我，真是麻烦你了。”
过了几分钟，他走过来，手里拿了一个小塑料试剂瓶。
他说：“就是这个药水，是我们平时医用专业消毒杀菌的，我们平时用的时候都是加稀释液稀释，用来清洗检测设备的，一支可以用一个星期，现在我拿给你用，价格是800一支，你把钱给我，明天我私下再买一支补上。”
我心里暗想，讲得跟真的一样，我倒要看看你给我弄的什么东西。嘴上吞吞吐吐地说：“800呀，好贵，我要上三四天大夜班才能挣到800块呢。能不能……就卖我一点儿，也稀释一下……”
“你这个人有些不懂事啊！这个只卖整支的！卖一点儿怎么卖？”他声音气鼓鼓地，眼睛也瞪得很大，“你不要就算了，我也懒得讨这个麻烦，你这病毒不赶紧清洗，万一出了问题可别怪我不帮你！”
我说：“那好吧。”准备从钱包里拿钱。
这时我眼角余光看到他抬眼往上看了看，立刻明白他在看摄像头。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拿钱出来，并没有制止我，看来摄像头有问题或者拍不到，不然他根本不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拿我的钱。
我马上把钱包放回去，把手机掏出来，说：“不好意思，我现金不多，我给你微信转账吧。”
他迟疑了一下，把手机掏出来让我加他，不耐烦地说：“那快点吧，我还有事呢！”
我加了他，并给他转了800元。
他让我坐在窗口前的凳子上，把袖子撸上去露出手臂。
我说衣服太厚了撸不上去，就手背上有沾到，手臂上没有。
他非常严肃地说：“不知道病毒会蔓延吗？把外套脱了就可以了呀！”
看着他既庄重又威严的样子，我就把右臂的那只袖子脱了。
他假模假式的查看一下，把我棉毛衫的袖子往上撸，一直撸到胳膊上。然后从那小试剂瓶里慢慢倒出液体用一个酒精球抹开。
液体接触皮肤两秒后，我马上就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就是普通的医用酒精！
我暗叹，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黑心，心里忍不住一阵冷笑。
我把外套脱了，又把脖子上的丝巾取下来，嘴上说：“哎呀，怎么感觉有点热，医生，你帮我擦的这东西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何茂马上说：“这个是杀菌消毒的，怎么会有副作用？我看你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医学常识吧？”
我说：“我是不太懂，你拿给我看看呗，毕竟花了800块钱买的。”
他把那塑料试管里的酒精一股脑倒我手上，把空管子递给我，“药水不能浪费，这瓶子留着玩儿吧。”
这个狡猾的东西！我心里暗骂，接过塑料试管看到管底就剩下一点点。
我抽回手，叫道：“哎呀，我怎么感觉手火辣辣地疼啊！你给我涂的什么呀！”
何茂被我突然提高的音量气得暴跳如雷，强压低声音说：“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疼什么疼？怎么会疼？有火辣辣的感觉是药效在作用，有什么问题？”
我半信半疑地说：“你可别想害我，我爸可是*镇派出所的警察。”*镇正是刘巧爱逃出时第一次报警的那个乡镇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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