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想了想说：“我想去他们家里看看。”
“意义不大，死者就在家住了一个晚上，我已经详细地问过了，她因为一路奔波又饿又累，很早就睡下了，除了吃饭洗澡没有再做过其他的事。我想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到她第一次报警的那个乡镇派出所，她首先去到那里，罪犯窝点肯定就在那个镇。”
“道理是没错，但是，”我眼神坚定地看着付云歌，接着说：“追踪一个人的来源不应该是从她最近的踪迹查起吗？相对于她昨天早上的几十公里外的行踪，她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局限在蓝家那一个小的空间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不会更多吗？当然，早上她中途下车后四处逃窜，最后找到警局大楼来报案，这个过程确实没必要查。”
付云歌突然有些痞气地冲我笑了一下说：“那等什么，赶紧走吧。”
我想，一个人在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肯定会有一些情绪变化的，她醒来后肯定也有所察觉，但是一直疲于奔命，她来不及去想去看，当到了晚上，洗干净自己发现自己的身体是这样一具漂亮年轻的躯体，每个人都会有些激动的，就算再疲惫也不可能倒头就能睡着，说不定思绪万千中会做点什么，比如写点什么。
我坐在付云歌的车上，蓝父蓝母的车开在前面带路。
开了三十多分钟，到了一个高档别墅小区门口。我们随他们把车停到一栋小洋房楼下。
整座房子富丽堂皇，非常华贵。我们了解到，蓝父蓝母都是生意人，各自有自己的公司，蓝小辛是他们的独生女，他们平时非常忙疏于管教，导致她性格叛逆，经常逃课和校外的一些社会人士混在一起，所以就酿成了今天的惨剧。
我在他们互相指责抱怨的语气中听出他们感情已经破裂，至于到了什么程度关系到个人隐私也与案件无关，我就没有问。
他们带着我们到了蓝小辛的房间，房间里一看就是早上出门时的样子，没经过整理。进门的地上有两只棉拖鞋随意摆放，床上被子没有叠，床边有随意扔在地上的纸巾，还有随意吐在在地上的痰或者鼻涕已经干了，衣柜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卫生间门口一团水渍，本该放在卫生间洗浴用的凉拖鞋随意放在了梳妆台前翻倒的凳子旁。
蓝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辛虽然叛逆，但也是讲卫生的孩子，从来没有把房间搞得这么乱，你们不要在意，她真的是受刺激精神出了问题。我们家没请住家保姆，只找了个钟点工，每周来三次，按日期应该是明天过来，所以今天没人清扫，实在抱歉哈。”
我相信她的话，因为从尸检报告上看蓝小辛并未与人发生过性关系，虽然性格叛逆与小混混为伍，但也很有自制力并懂得保护自己，又从小生活在舒适的环境中，这样的女生在生活上应该也不至于太邋遢。
“没关系。幸好没有清扫，这给我们保留了很多线索。”
我说着，走到卫生间门口往里看了看，卫生间地面上还有很多积水，地漏那里堵了一大团头发，淋浴的花洒被从淋浴房里拉出来，放在一个脸盆里。盆边放着一瓶进口全英文的沐浴露，洗涑台上其他洗护用品没有动过的痕迹。
付云歌对蓝父母说：“我们还得在这里检查一下，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如果有需要会叫你们。”
蓝父蓝母答应着走了。
我问付云歌发现什么没有。
他让我先说说看。
我说：“这个替换蓝小辛脑子的人，给我的印象是，不讲卫生，随地吐痰乱丢纸巾，起床后没有整理床铺的习惯，有些邋遢，拖鞋乱扔，文化素质不高，基本不认识英文，所以用沐浴露洗头，淋浴房用不惯，说明她生活层次很低。她说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被人活埋，现在她自己也被别人换脑，说明她丈夫儿子死后，自己一直被监禁或囚困，并且丈夫儿子的死给她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一直都在为丈夫儿子的死报案，没有给自己报案。其实她如果告诉警察自己被人换了脑子，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根据她自述，九年前她丈夫46岁、儿子20岁，正常情况下她现在的年纪基本也就在五六十岁之间，她能一路逃出来先找派出所报警，说明她有一定的主见，有法律意识。她以前应该是生活在小乡镇或者城乡结合部。所以你们应该查一下失踪人口记录，近十年有没有符合这种情况的一家三口失踪案。”
付云歌微笑着说：“你分析得不错。不过就算没有你说的那些前提，一家三口同时失踪的情况也很少见，下午我接手案子后就让他们在查了。”
我开始一边翻找抽屉，一边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这个女人既然逃出来了，而且也知道自己被换上了年轻漂亮的身体，她被蓝父蓝母带回来，看到这样优越的生活环境，这可能是她以前的生活里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她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换做是我，当我到了五十多岁，丈夫和儿子被人杀死了，有个机会让我得到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身体，重新过一遍人生，并活在上层社会，我肯定是一百个愿意的，这完全是对她有利的事。当然丈夫儿子的死也得为他们找出真凶，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一边做富家千金，一边为他们报仇啊。”
“这个很简单，就像你说的，换脑对她有利，她不愿意透露给她换脑人的信息，她不是害怕去医院做检查吗，只要一检查，她就露馅了。”付云歌边说边四处查看。
我说：“一个人大脑里的想法是最容易伪装的，在透露一些事的同时隐瞒一些事还不容易吗？何况她是一个至少五十来岁的女人，在世上几十年再没有见识也是有一些阅历的，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装装傻，摸清情况，进入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角色根本不难的。医院检查更不用担心，按照现在的技术，正规医院根本没有换脑这样的手术，包括付法医你，你不也曾说过在活死人案出来之后，你用尽各种方法尝试了快一年才得出大脑被移植的结论吗。医生检查也只能看出她脑袋动过手术，根本不可能查出具体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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