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屋内的光线也淡了下去,沈兵这时才注意到这牢房的布局。
屋内不足十平方米,一张床,说是床,不过是用砖头砌出来的平台,上面铺着黑得发亮的被褥,除此之外便一无所有。门的对面墙上有一扇小窗,距离地面有两米高,窗口只有鞋盒大小,铸着几根生了锈的有拇指粗细的铁条,间距不过一个拳头,想从这里逃出去几乎是天方夜谭。
沈兵叹了口气,爬到了桌上,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照现在的情形看来,齐振远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也许还来不及收拾自己,想必还有几天活头,至于那个背后的人,会不会亲自前来,沈兵不抱任何希望。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在鲁家集能够指挥齐振远的,除了鲁石也许不会有其它人了,那么,他是不是那背后的始作俑者呢?
想着想着,沈兵突然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这张床,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只有一张床?
为了见那三名家长,齐振远将自己领到这里来,便看到了小张的尸体,而牢房的门却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当时也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便认为是有人将那三名家长救走了,并且杀害了小张,但为什么只有这一个牢房开着门?
难道那三名家长都被关在这里了吗?关在只有一张床且面积不足十米的小房内?
沈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见到小张尸体之前,走过一段通道,阴暗潮湿,转过来才看到牢房,只有这间开着门,其它几间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开门。
即便鲁家集的治安再好,这拘留所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好象几百年没有用过似的。如果说它不是拘留犯人的地方似乎也说不过去,铁门铁栏杆,正是拘人的地方。
沈兵觉得自己是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了,索性不去想它。
脑子停了下来,胃里就开始兴风作怪了。
沈兵这才意识到,这一天里,自己还没有怎么吃饭,只在齐振远的车上吃了一袋面包,喝了点水,当时还迷糊了一觉,现在肚子饿得难受也在所难免。
“有人吗?”沈兵大喊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能行呢?
声音在这破屋里传荡着,根本无人回应。
沈兵心想,齐振远走的时候根本吩咐过他的手下了,就是任自己喊破喉咙也不会搭理的,看来,他是想把自己饿死。
实在没有办法,沈兵只好又蜷到了床上,抵抗饥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不动就没有消耗,就能多呆一会儿。
百无聊赖,沈兵的目光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天空灰暗,一片暮色中,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起初,沈兵并没有在意,但突然间,他从床上蹦了起来。
坐在床上看那窗口,沈兵只能仰着头,所以只能看到的是一片天空,这鲁家集没有高楼,绝不可能有东西挡住视线的,但为什么远处还能看到东西呢?
沈兵走到那扇小窗前,伸手扒住窗台,努力地将自己提起来,脑袋慢慢地高出了窗台后,他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景色,在那个瞬间,沈兵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外面完全是一片荒地,远处则是山体,刚才沈兵看到的东西想必是山上的某块横出的岩石或枝杈,只是由于距离远,天又暗下来,看不清罢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绝不是派出所的后院,更不会是什么临时拘留所,齐振远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看来是早有预谋的。
回想着所有细节,沈兵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坐在齐振远的车子上,吃了一块面包和一瓶水,然后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最后是被齐振远推醒的,迷迷糊糊地便下了车,然后便走进了前面的大门,这里布局的确有些象拘留所,所以当时便也没有多想,跟在齐振远的身后这么走着,想着的是去见那三位家长,结果便遇到了后来的事情。
肯定是那瓶水,里面下了药,然后自己便被齐振远带到了这里来,目的就是要将自己关在这里。
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到底关没关着人?以及那死去的小张到底怎么回事,沈兵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现在,他只知道一件事,这个地方,除了自己恐怕再也没有别人。
齐振远根本没有必要杀掉自己,只要有个三五天,饥饿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没有人能够来到这里,唯一的求生之路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里,沈兵感到浑身发冷,他看了眼门上的锁,足有拳头大小,想要拧开势比登天。
目光再次落在那些铁栏杆上,冰冷的感觉不用触摸都能感觉到。
沈兵这一次真有些绝望了,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透过窗户可以肯定,这里应该处于一个山坳的平地上,远离鲁家集,这样的地方,绝不可能有人来的,指望别人来救恐怕没有任何希望,想自己逃走,这房子虽然陈旧,但那冰凉的铁栏与铁锁也绝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打开的。
等死,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沈兵不禁颓废地瘫倒在墙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大脑由于面临死亡的恐惧而暂时歇了工,一片空白,他甚至能够闻到自己死后尸体变质发出的腐臭气味。
第一天的夜里,沈兵沉沉地睡去,他想着也许第二天,阳光将这牢房照得透亮之后能够找到出逃的办法,虽然这么想,但心中隐隐地担心令他也不能安全入睡。躺在那张床上,感受到了阵阵的潮湿气,如死亡的味道一般,到了后半夜,寒冷袭进了牢房,竟然将沈兵冻醒,他只好蜷缩成一团,挤在墙角,上下牙打着架,就这样在半梦半醒之间度到了天亮。
当第一缕晨光从那扇小窗射进来的时候,沈兵终于清醒了,与其说是被晨光唤醒,莫若说是被饥饿叫起。
经过一夜,身体的全部肌能已经被用在抵御寒冷上了,肚子自然饿得要命,沈兵觉得浑身无力,头有些痛,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饥寒交迫,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将永远起不来了,用不了七天,这种病症的感觉已经能够让人迎接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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