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炳坤不知道夏翰在想些什么,但见到夏翰的表情忽而失望忽而惊喜,不免也是有些纳闷。
夏翰并不打算直接询问刘丹的情况,采取迂回战术:“如果可以,能不能把樊燕送到您这里的病人资料给我看看?”
郑炳坤倒显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很快就拿来一份资料,上面有数十名精神患者的简历,递给了夏翰:“我们和樊燕合作了三年,大概有二十几个病人是她推荐过来的,不得不说,我对樊燕还是很佩服的,在没有任何仪器的帮助下,她仅凭着心理咨询就判断出这些人的精神状况,甚至能够确诊,实在了不起。”
夏翰心说,这北大心理学的高材生果然非同一般。
拿起资料来,夏翰一篇篇地找了下去,其它病人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意义,很快便翻了过去,当他看到刘丹的照片时,整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感觉浑身的血液开始加速。
这份病历上的内容显然比夏翰与霍欣桐在樊燕那个诊室中偷窥到的那份病历要详尽得多。
上面记录了刘丹的临床表现以及病因等各种方法,其中还有许多治疗手段,从日期上看,就诊时间大约在三年前,夏翰回忆了一下,那时的刘丹应该已经从隍都职业技术学校毕业,开始在社会上打拼了,换句话说,那时候的刘丹便与樊燕有了交集,显然,这两个人早就见过面了,早于樊燕与祁大勇结婚,但病历家属一栏是空白,也就是说刘丹没有任何亲人。
夏翰想不通,如果樊燕与刘丹的确打小生活了十年,她们应该是姐妹关系,失散后,彼此都阴差阳错地成了孤儿,那么,后来相见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确认当初的姐妹关系呢?难道是因为岁数大了,都已成年,没有必要这样确认了吗?
病历上显示,刘丹是经由“本我”心理诊所介绍转过来的,“本我”就是樊燕心理诊所的名字,从这个文字纪录上可以证实,樊燕与刘丹是相识的,这也算是一份证据了。
至于刘丹的病,最后的诊断结论是被迫害妄想症。
夏翰指着结论一栏问郑柄坤:“这被迫害妄想症是什么意思?严不严重?”
说到和工作有关的东西了,郑柄坤显得十分兴奋,他说道:“每一种精神病都有一个临界点,当病人的压力超过这个临界点,他就有可能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没有超过,那他还可以算做一个正常人,所以,你问严不严重,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人而宜的,被迫害妄想症相较于其它病因来说,其临界点也是相当不可捉摸的,临床表现,主要在于他们坚信自己受到迫害、欺骗、跟踪、下毒、诽谤或阴谋对待等,患者往往会变得极度谨慎和处处防备,小小的轻侮可能就被患者放大,变成妄想的核心,时常将相关的人纳入自己妄想的世界中,总认为有个别人或个别团伙要加害于他,每天都感到痛苦不堪。他抓住一些极为脆弱的事实充当蓄意谋害他证据,这种情绪逐渐蔓延到他的生活,迫使他作出荒谬的举动,甚至会产生杀人的冲动,而且这类病理学还包括了对于嫉妒,成功,权利,被爱幻觉(坚信已经被一个陌生人爱上),以及神秘主义的妄想。”
夏翰听得一头雾头,但大体明白了,应该是总幻想着自己将会被人陷害,想到接触到的刘丹,倒没有明显的这种表现。
“怎么会得上这种病呢?”夏翰问道。
“这就难说了,一般病因都会追溯到过去的某个经历,比如说挫折,失败,等等,”说到这里,郑炳坤看了眼夏翰手头的资料,“你说的是这位患者啊,如果我没有记错,她大概是被父母抛弃了,认为所有人对她都有敌意,这才产生了妄想症,当然,这可能只是原因之一,但我相信,这起码是个主要原因。”
夏翰点了点头,他知道,因为刘丹是护林员樊智勇捡来的孩子,随了樊智勇妻子刘巧巧的姓,取名刘丹,后来由于山火的原因,樊智勇牺牲,刘巧巧迷信地认为刘丹这个孩子方人,这才给她送了出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丹的确是被父母抛弃的,而且被抛弃了两次,亲生父母以及后来的养母刘巧巧,而且又说她方人,在这种情况下,刘丹认为所有人对她都有敌意也就不难理解了。
“原来是这样,”夏翰想了一下,问道,“那么这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治得如何?”
郑炳坤想了一下,说道:“还好吧,虽然诊断结果是被迫害妄想症,但这个女孩的临床表现并不明显,大多时候表现得比较平静,犯病的时候很少,对于这种病人,我们一般采取抗精神病的药物治疗,她还是比较配合的,只有那种犯病严重的,具有危险性的,我们才会采用肌肉注射,但这种方法多少对神经,免疫系统有很大伤害,不会经常使用的。”
夏翰想起刘丹平静可人的样子,心下倒是觉得这个女孩的病的确不是很严重。
“那么您是她的主治医生了?”
“是的,”郑炳坤补充道,“樊燕那边介绍过来的病人,大多都是我的病人,我是他们的主治医生。”
“她也担任过您的助手?”夏翰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底不免突突乱跳。
“没错,我还记得这个刘丹因为临床表现不是那么明显,所以当助手时十分细致,如果我的每一个病人都是这样就好了。”郑炳坤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夏翰的心却沉了下来,这是他今天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如果刘丹真的担任过郑炳坤的助手,那么她就有大把的时间接触到郑炳坤对吗啡的研究资料,复制或盗窃这些资料都易如反掌,也就是说最近这几起凶杀案中对吗啡的运用,她具有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
但转念一想,夏翰又觉得不太可能,郑炳坤明明说了,他的那些研究资料普通人是根本看不懂的,何况刘丹只是一个职业技术学校毕业学习化妆的人,她盗了这些资料又有什么用途呢?
这样一想,夏翰的心便踏实了许多,至少从情感上,他不认为刘丹是凶手,当然,他也知道,在刑侦破案的过程中,情感无没有理智可靠,但此时,他却宁愿运用情感,甚至因为得知刘丹患有被迫害妄想症,对这个平静的女孩反而又增添了更多的怜悯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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