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在医院?她情绪不高,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什么亲人在医院里住院吗?还是她身体不舒服……
一瞬间,冯刚的脑海闪过好多个念头,就那样盯着她,可是夏红目光呆滞,痴痴的望着地下,神情落寞而萧索,有些悲伤,有些难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冯刚。
冯刚不忍看到她这般模样,移步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轻轻叫了一声:“夏老师。”
夏红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冯刚的那一刹那间,眼睛里面微微一涩,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一个朋友。”
冯刚如实地道,“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身体不舒服吗?”
夏红摇了摇头:“我没事。”
“哦。”
冯刚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我瞧你好像挺不高兴的,是不是你的亲人得了什么病?”
“都没事。”
夏红低声道。
冯刚盯着他的眼睛,定定地道:“老师,我总觉得你好像身体不舒服,你不会骗我吧。”
“我很好,我真没事。”
夏红依然摇头道,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以后再联系吧。”
说罢,她不再理会冯刚,迈着步子走出了医院大门。
“嗯?”冯刚偏过头看着夏红老师纤细曼妙的背影,猛然间发现她的步伐迈的有些沉重。
她有心事!她一定有心事,她到底怎么了?
冯刚暗暗地道。
既然老师不说,冯刚也不便多问,径直走到医院里面,到手术室门口中,没有见到张书胜的身影,摸出手机给张书蓉打电话,问明病房,便直奔三楼而去。
正准备推门进入,便看到张书蓉正拉开门走了出来,二人差点儿撞在一起。
“咦,你这么快就来啦?我还正准备下去接你呢。”
张书蓉奇怪地看着他道。
“嫂子她怎么样?”
冯刚急切地说道。
“还没有醒,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嫂子的命保住了。”
张书蓉叹息了一声,扫了冯刚一眼,“不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冯刚点了点头:“嫂子的命保住就好了,可把我吓坏了,你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啊。”
张书蓉道:“刚子,谢谢你啊。”
冯刚摇了摇头:“谢啥谢?”
他把张书蓉拉到一边,低声道:“我跟你嫂子的关系,你又不是不晓得?”
张书蓉道:“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冯刚点了点头:“你嫂子是这样跟我说的。”
张书蓉叹了口气:“唉,我嫂子就是个可怜的女人。”
冯刚深表同意:“你哥呢,他怎么样?”
“他现在好多了,我刚来医院的时候,我见他蹲在手术室门口哭,他对嫂子还是一片真心的,刚子,我想求你一件事。”张书蓉抬起头,目光里面有波光闪动,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情。
冯刚点了点头:“你说吧。”
“其实我嫂子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在她心目中的份量挺重,我希望你成全我哥哥,让他们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行吗?”
“这……”
冯刚微微一顿,想了许久,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尽量克制我自己的。”
张书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哥那里钱够用吗?”
“家里还有一点儿存款,不管怎么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治好嫂子的病的。”
“别说的那么严重,要是缺钱,跟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谢谢你啊。”
冯刚走到病房看了余梅一眼,见余梅的鼻孔里面塞着氧气管,脸色依然苍白,呼唤平稳,张书胜正在旁边守候着。
想到过去种种,冯刚心里涌出一种复杂莫名的感受。
毕竟跟余梅之间还有一段刻苦铭心的孽恋,当初两人在一起,十分疯狂,也十分欢快。
猛然间,冯刚的脑海里跳出这样一个念头:“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跟我在一起的女人都会饱受身体或者精神上的折磨?芹婶是这样,余梅又成了这样,苗苗姐也要饱受精神上的折磨,玉婷姐也离开了紫荆村,何韵也离开了人世……接下来还有谁呢?她们是不是都要受一些折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跟她们有任何的来往。”
冯刚回到紫荆村,没过多久,一辆汽车便把割谷机运到了紫荆村,摆在冯刚的门前。
初次看到这样的东西,村里人都到了冯刚家里来观看,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啥用的。
冯刚给他们解释道:“这就是割谷机,专门用来割谷的,这大家伙一开到田里,直接把谷给割了,然后倒进来的就是一颗一颗的谷,既方便,又省事,以后大家种地就不用那么劳累了。让太阳明天再晒一天,把田里晒干一些,后天开始收割,到时候大家就可以看到了。”
马桂兰也笑着出来说道:“乡亲们,现在电视里面正在播割谷机的新闻,大家可以到屋里看看,就知道这东西能起啥作用啦,大家快进来看看吧……”
村里人蜂涌而入,争相地在电视上看着这收割机的工作画面,一个个咋舌不已,暗暗称奇。
“原来别人都这么先进了吧,我们还在远古原始时代呢。”
“可不是吗?看看他们耕田,都是现代化的机器在耕,多方便啊,哪里还像我们牵着牛去耕田,耕了还要耙,又累又做的没别人多。”
“唉,这种地越来越跟不上时代了,幸好我们村还有个年轻的冯刚,要不然我们可得累着喽。”
……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那里谈论着,纷纷说着冯刚的好,对着冯刚竖着大拇指。
冯刚拿出烟,把一盒烟全部都递完之后,方才说道:“大家回去多准备几个蛇皮口袋,到时候装谷用的,另外,六十块钱一亩地,从后天开始收割,这是全镇统一价,任何一台收割机都是这个价。其实六十块钱这个价也不算贵,毕竟大家图个轻松,不用割谷,也不用挑草头,更不用拉回来再请拖拉机拉石混来打谷,这真的还是挺划算的呢。”
经冯刚这样一说,所有人都哄然答应,连说这个价钱合理,公平。
天色渐暗,村里人都回到家里,村子里炊烟袅袅,夕阳西下,晚霞布满天空,村子里一片宁和。
马桂兰在厨房里烧火做饭,叶苗苗在旁边帮着往灶里架火。
冯刚去把牛从山上牵了到河边喝了牛,正往回走,却看到前方一个纤细落寞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仔细一瞧,却是杨玉。
杨玉神情萧索,及膝的裙子在晚风的吹拂下紧紧的贴在她的大-腿上,将她曼妙丰腴的美腿给勾勒了出来,又一阵河风吹了过去,她的裙子顿时给鼓荡起来,、杨玉感觉下面一凉,慌忙的伸手按住鼓荡起的裙子,抬头四下张望,想看有没有别人看到,却不想遇上了冯刚的那平静如水的目光。
他的目光跟别的男人不一样,要是别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眼睛里都会体现出猥琐的一面出来,甚至有些人会止不住的流出口水——她对自己的美貌姿色极有信心——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光彩,只是那样平平淡淡的看着自己,就像在看普通到极点的东西一样。
曾经,她在他的心目中是天,是地,是一切;
曾经,他的眼里只有她,任何时候,他总是给她温暖和欢笑;
曾经,二人肩并肩走在这条河岸上,杨柳依依,青梅竹马,一路撒下了欢声笑语;
曾经……
而今,二人形同陌路,再没有以前的感觉,她的心里却生出几分萧索来。
家里,妈妈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起床下地都是由爸爸扶着,吃饭都是他们一口一口的喂,爸爸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无次数偷偷的独自流泪……
这一幕又一幕的辛酸,杨玉实在是无法承受,独自走出家门,想到河边走一走,却不想却看到拉牛归来的冯刚。
杨玉对着他苦涩一笑,心里面充满了愧疚之意,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河风吹拂在她的脸上,不知怎么回事,鼻子酸涩难忍,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出来,无声无息,任由风干……
“小玉。”
冯刚突然叫了一声。
杨玉脚步嘎然而止,赶忙擦干眼睛,转过身来,看向了他,脸上强行绽开一丝笑意:“刚子哥,有什么事吗?”
冯刚脸上古井不波,淡淡地道:“你妈的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转?”
杨玉低下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转,而且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说罢,杨玉就紧紧的咬着嘴唇,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冯刚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子哥,我妈是不是没救了?”
突然间,杨玉抬头询问,泪水悄然滑落。
冯刚顿了顿,轻声道:“放心吧,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杨玉看着冯刚那有些古怪的表情也大概明白了情况,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张开双臂,扑在冯刚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你骗我……呜呜……你骗我……呜呜呜……”
悲凉的声音在河岸远远的传递开去。
冯刚任由她扑在话里,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不发一语。
良久之后,杨玉才好了一些,站直身躯,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满是歉意的看着冯刚身上的一大块湿润,低声道:“对不起……”
冯刚淡淡地摇头。
“刚子哥,你是不是还是生我的气?”杨玉突然问道。
冯刚摇了摇头:“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杨玉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吗?”
杨玉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心里就生出怜悯之意,忍不住要把搂在怀里安慰一番,可是冯刚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杨玉,对不起,我不生你的气,是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半点儿感觉了!”
说罢,牵着牛,缓缓的离去。
杨玉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泪水又一次流淌出来,心里又是懊悔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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