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司白母亲的风波被秦遇时平息之后，会议室里安静了半分钟的样子。
当然了，秦遇时并没有在这个微妙的时候非要走过去顺一下宋攸宁的毛，他这要是当众顺了她的毛，估计老爷子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现在这样就很吓人，一副快要爆发的样子。
不过最后，老爷子也只是说道：“先回家，别在外面丢人现眼的。”
本来老爷子就已经很不满意大晚上的来警察局，这事儿现在肯定已经传开，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说。
他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说完，老爷子就从椅子上起来，隔着不远的距离给了秦遇时一个沉冷的眼神，那眼神是在告诉秦遇时他的不满，他的生气。
秦遇时领悟到老爷子的想法，他从桌尾这儿绕过去，在路过宋攸宁的时候，手在她肩膀上停留了片刻，捏了一下，似在告诉她让她放心。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非常刻意地去做什么，说什么，但的确让宋攸宁感到了放心。
不过虽然只是一个很微小的动作，却还是落在会议室里的秦家人眼里。
他们何时见过秦遇时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先是闯进来，一言不合就开始回击秦司白母亲，维护宋攸宁。
在去老爷子那边的时候，还不忘关心一下自己媳妇儿。
秦遇时走到老爷子身边，代替了父亲的工作，搀扶着老人家，还说：“爷爷，没什么大事，您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老爷子轻哼一声，“不跑这一趟，我看你是要把天都掀翻了。我今天给老祁打电话，人家气得说了两句就给我撂电话，我还在想，他脾气哪儿那么大，撂我的电话。一问才知道你们做的好事儿，我现在都没脸去求老祁让人家原谅。”
说这话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走到桌尾这边，却停了下来，目光淡淡的扫在宋攸宁身上。
宋攸宁此刻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那样子真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被教导主任教训的模样。
“爷爷，先回家。”秦遇时往前走了半步，挡住了老爷子看向宋攸宁的目光。
老爷子不知道秦遇时什么心思么，就是不想他说宋攸宁几句重话。
老爷子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旁的秦遇时，道：“你们已经结婚了，我阻止不了你们，但是别强求我接受。能入我秦家门的，不求多温柔娴淑，知书达理，至少得是家室清白。”
说完，老爷子往门口走去，也没让秦遇时继续扶着他。
老爷子觉得自己要求并不高，没要求孙媳妇儿一定要多漂亮，文凭有多高，又有多会体贴人照顾人，贤良淑德三从四德。
至少，得家室清白。
他们秦家从祖上开始就清清白白的，不能从这里开始就毁了啊，这让他以后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走出会议室。
不出意料的，外面候着贺归来和他的下属。
警局来了这么一波重量级人物，贺归来哪儿还敢在办公室里面悠然自得地坐着。
但是相较于贺归来先前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现在看着秦遇时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在里面。
老爷子走到贺归来那边，说道：“小贺啊，大晚上的麻烦你了，改天和你父亲吃饭的时候，你也要来。”
“行，一定去！”贺归来笑着说道，“我送您出去。”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老爷子道谢之后，婉拒贺归来相送的请求。
倒是贺归来，并未真的没有送，而是走到了秦遇时身边。
“怎么回事？”秦遇时知道贺归来有话要说，问了一句。
贺归来压低声音，说道：“你麻烦了，送薛峥嵘去医院的小周给我打电话说，薛峥嵘跟他说有人要害他，要杀了他。跟你说，等薛峥嵘手术结束醒过来，你有大麻烦了。”
这和秦遇时与贺归来先前想的一样，薛峥嵘的确打算嫁祸秦遇时。
秦遇时淡声说道：“行，我知道了。”
“你这么淡定？”贺归来问。
秦遇时面上没什么表情，“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跟你说我没有捅他，我是被冤枉的？”
贺归来还真的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秦遇时一脸焦急地跟他解释他是被冤枉的，一定要警方找到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最好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那不是秦遇时的风格。
“按理说，薛峥嵘说他是被捅的，今天晚上你走不了，我们得扣着你。”这也是贺归来觉得难办的地方，“但是你们家老爷子都亲自来捞人了，而且你们家有那么多人给你做担保，我这才把你给放回去的。”
“那你扣着我得了。”
“……”贺归来也想啊，但现实让他没办法把人扣着，“你能不能悠着点？薛峥嵘要是醒过来，你最多是个故意伤人，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故意杀人。”
“我心里有数。”秦遇时依旧是一脸淡定，“薛峥嵘有什么情况，打电话告诉我。”
“好……”贺归来刚想点头，但想想他一个局长，凭什么听秦遇时的指令，“好你个鬼？”
一行人走到门口，老爷子在上车之前，转身过来，对秦遇时说：“你过来。”
秦遇时停下和贺归来的谈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大致就是刚才谈的事儿，别说出去。
随后，秦遇时才往老爷子那边走去。“
跟我一辆车。”老爷子不疑有它地说道。
秦遇时看了眼老爷子的红旗轿车，后面只能坐两个人，副驾是父亲坐。
那宋攸宁……
“那不然我把车子让给你们？”老爷子冷声说道，说完之后气愤地上了车。
秦遇时脑袋有些发涨，回头看了眼宋攸宁，她跟在母亲身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做了个要上车的手势，算是通知宋攸宁一声。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是表现得在乎她，老爷子心里就越是不乐意不高兴。
那也没办法，且不说秦老爷子是秦家一家之主，宋攸宁进秦家，始终要得到老爷子的首肯。他首先是秦遇时的爷爷，他结婚，肯定要得到长辈的祝福。
秦老爷子作为秦遇时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长辈之一，他到底还是想让老爷子接受宋攸宁。
当然，他也可以肆意妄为地不管不顾，才不在乎秦家的人接不接受宋攸宁，反正日子是他们两自己在过，只要他们两高兴就成。
但是这样一来，他觉得一点都不尊重宋攸宁，也不尊重他们这段婚姻。
甚至会给宋攸宁一种他们这段关系并不会长远的错觉。
既然是想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就得提前将这些问题都解决了，留下问题，始终是隐患。
秦遇时上了车，坐老爷子的车一块儿回去。
后座上是秦遇时和老爷子，副驾上是秦父秦雁回，开车的是老爷子信任的亲信。
车子没开多远，老爷子就开了口，明确地跟秦遇时说：“刚才那么多人在，我也就没说你什么。但是我现在明确跟你说，你这个婚事，就是你妈在乱来，我不承认。”
“爸，望舒没乱来，她知道分寸。”
秦遇时还没开口呢，秦雁回就忍不住为妻子沈望舒说话。
那么多年过去了，秦雁回还是听不得别人说沈望舒的不对。
老爷子也是一脸烦，这大孙子结婚不跟他说一声吧，他说一句儿媳妇的不好，儿子马上就转过头来维护她。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是不是只能闭嘴？这个家的事情他管不了了？
“行，你们长大了你们有自己的主见，我老了，你们不听我的话，没问题。”老爷子双手支在拐杖上，“以后啊，秦家的事情我都不管了，你们爱分家分家，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爷爷，我和攸宁……”
“爸，”秦雁回打断了秦遇时的话，“其实早些年的时候，我和临渊，祁闵还有明子他们几个一块儿玩的时候，没见你拦着啊！”
说起当年的事情，老爷子就来气，“我还不是看楚临渊还有祁闵他们两个能带你走上正途？人家一个当了空军上校，一个去了中央。你呢？也就这些年修身养性，愿意往仕途上走。那个薛宜明……”
说起薛宜明，老爷子是连连摇头。
但更多的话，老爷子没说下去。
都已经去世了的人，他也没必要还说人家的不好。
“你们两个，一个栽在老子身上，一个栽在人家女儿手上！”老爷子那也是气得不行，觉着薛家就是他们秦家的劫，“反正这些天我是不要再出去丢人现眼，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摆了！”
老爷子想了想，寻思着自己话还没说完，继续说道：“还有，你先前答应我等你手头上的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就会去检察院，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手头上的事儿才能处理干净？”
秦遇时先前的确跟老爷子说过，律师并不是他的首选，他想先积累一定的经验之后在进入检查机关。
否则，老爷子也不会同意他真的去干什么律师。
他们秦家的后代，最终的归宿必然是军政。
秦遇时想了想，回道：“快了。”
“你去年也跟我说快了。”老爷子哼了一声，“算了，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操心你的事情，得活活把我气死不可。”
“那不行，您还得抱重孙。”
听到“重孙”这两个字，老爷子刚才一直板着的脸，有些许地松怔。
以前秦遇时没结婚的时候，老爷子隔三差五地就会催他结婚生子，让他快点抱重孙。
男孩儿女孩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重孙。
但之前秦遇时一直没什么动静，就更别说什么重孙了，连个影都没有。
现在好了，孙媳妇是有了，可能重孙很快也会有了。
但一想到是薛家那边的人给他生的重孙，心里怎么想怎么膈应。
“当然了，如果爷爷您不接受攸宁当您孙媳妇，我们就等着您接受的时候再要孩子，毕竟孩子出生之后，得上户口。”秦遇时道。
那老爷子就更气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拿重孙去威胁老爷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孙儿不敢，我真的是在征求您的意见。”秦遇时说得可诚恳了，好像一点都没有拿重孙威胁老爷子一样。
老爷子气得不想说话，刚刚就不应该让秦遇时上车来气自己，简直太烦了。
彼时，秦遇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见老爷子光忙着生气没理他，就拿了手机出来看了眼。
宋攸宁发来的消息。
宋攸宁：我想先去医院看看我弟弟，他今天肯定被吓坏了。
大概去看弟弟是真，想要暂时远离战场让秦家的人消消气也是真。
秦遇时：把爷爷送回去之后，我过去找你。
“你干什么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长辈面前不准玩手机？”老爷子瞥了眼秦遇时的手机，非常不高兴。
好在微信已经发了出去，秦遇时将手机收了起来。
老爷子继续说道：“今天晚上你就在老宅住，回头我带你去老祁那边，两家那么长的交情，都让你给折腾光了。”
他刚刚和宋攸宁说待会去找他，现在老爷子就让他今晚住老宅……
“怎么，不乐意啊？”老爷子轻哼一声，“行，你以后就都别回老宅住了。”
任凭秦遇时在法庭上杀伐果断色厉内荏，但是在自家老爷子面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副驾上的秦雁回笑了一声，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秦遇时：“……”亲爹？
秦雁回说道：“总有人管得了你。”
看起来的确是亲爹了。
……
沈望舒车上，宋攸宁婉拒了沈望舒要一起回老宅的提议。
先前在警局秦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她清清楚楚，现在去秦家，无疑会让老爷子更加反感自己。
而更重要的是，弟弟宋星河今天被薛峥嵘的人绑了去，他虽然是个十八岁的大男孩了，但就算是成年人，遇到被绑架的事情都得缓很长时间，何况是个学生？
作为姐姐，宋攸宁肯定得先去医院看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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