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檬透过窗户看到情况也急急忙忙跑下了楼,看楚颜肩膀处的血把她的衣服染的可怖。
真正看到姐姐受了伤,她很心疼。
她没敢看倪蓝,跑到楚颜面前,看着她的伤口,眼泪打转:“为什么会这样呢?”
楚颜环顾了这屋子一周,语气拉长:“有人想对瑾寒身边的人都造成伤害,只有这样,瑾寒身心俱疲时,最容易被奸人得逞……”
说着,她转头看着倪蓝:“义父如果来接您,您就走吧。”
倪蓝一顿,“你怎么知道他要来接我?”
“猜的。现在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来阴的,当务之急是让瑾聿回来……”
楚颜的眸子里闪过坚毅的冷厉:“之前我和瑾聿给国外别的家族都能把事情摆平,不能栽在自己家!”
倪蓝看着楚颜那决绝的模样,唇角翕动着……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有些事情不适合说,可有些心绪作祟,还是让倪蓝忍不住。
她拽着楚颜,“妈妈帮你包扎,你跟我来。”
楚颜秒懂倪蓝应该是有话说。
……
楚颜在慕家呆了八年,从未进过倪蓝和慕文渊的卧室,这是第一次。
进去后,一下子吸引人眼球的,是床头之上的巨幅照片。
是倪蓝与慕文渊的婚纱照。
在80年代末,他们的婚纱照比现在各种创意的照片看起来深沉而正式了许多,听说他们的婚礼当年是在国外举行,倪蓝身上穿的婚纱是正统的西式婚纱,慕文渊也是一身优雅的黑色礼服。
看到年轻时候的慕文渊,楚颜的心没缘由的难受起来。
之所以瑾聿和慕瑾寒像,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更像倪蓝,而大哥长的更像慕文渊。
倪蓝顺着楚颜的模样看去后,她又死死的揪起眉心,忍着悲戚。
“阿颜,把衣服先脱了吧。”
她打破了平静,把从莲姨手里拿到的医药箱放在了床边的床尾凳上。
楚颜点头,然后眼睛不眨一下的脱了身上的衣服,自己先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扯了纱布摁住了出血的伤口。
倪蓝瞧着她习惯成自然的样子,问道:“之前一直这样?”
楚颜点头:“嗯,不过不要紧。”
倪蓝看她自己处理的比她要专业,就帮她递着东西,再瞧着楚颜从容的表情,她问:“怎么会和聿儿,换成寒儿呢?”
楚颜的长睫毛微微眨了眨,唇角勾起轻轻的笑意,她看着倪蓝道:“妈妈,我没来咱家之前,就见过瑾寒。”
她改了口。
没再说二哥了。
倪蓝的心微微颤动,她大概也明白是哪一次,但也明知故问道:“什么时候?”
“十年前吧,我跟着我父母去了一个宴会,见到的,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他是谁。”
倪蓝听了此话,微微思量片刻,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曾经她问慕瑾寒的话,问他是否见过楚家的两个女儿,问他哪个好。
她那个心思缜密的二儿子犹豫了片刻,说了小女儿。
突然她那帮楚颜拿着消毒水的手微微颤了颤,眸光噙上湿润,她又问楚颜:“那时候,你就对寒儿他……”
“嗯……”楚颜很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说呢,来了咱家,怎么一声也不吭?”
倪蓝之所以这么问,不是因为如今改了心意,而是楚颜刚来这个家时,她对楚颜是不错的。
楚颜顿住动作,本来因为受伤都没一点波动的眼睛,就在这一刻,蓄上了眼泪。
她的唇角一撇,突然就很难过。
“不敢说。”她的语气哽颤了些,“钱太多了……”
她从没忘记,她是她爹妈一个亿卖给慕家的。
对于十六岁的姑娘,一个亿是什么概念。
“妈妈……”她的泪落了下来,“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就是,不在乎钱的人,沦为了钱的奴隶。”
这句话太沉重。
从十六岁她为了楚家,沦为钱的奴隶。
哪怕是她现在已经有能力去赚曾经她换的那些钱,可她还是在处处用尽心思的想着如何赚更多更多的钱,就为了能让倪蓝,还有慕氏其他人,同意她站在慕瑾寒身边。
沉重到倪蓝所有的话哽在喉咙,说不上来,也咽不下去。
是有些心疼的。
“没关系,这不是和寒儿在一起了,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也没人去反对你们了,啊。”
楚颜却在此刻抽泣出声,“就算有人反对,也不能放弃……”
倪蓝等着她继续说。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我有把握为他再去做更多。如果真的以后,我和他走不到一起,我怕别人关心他不够,不能真的为他解忧……”
“和他在一起后,我觉得我可以再受更多的苦……”
这话听在做母亲的心里,多安慰。
也是这个时候,瑾聿醒了。
他穿着睡衣跑下了楼,站在客厅跺着脚嚷嚷:“我的书包呢,我要上学!”
卓灵听到动静,没有去接近他,就站在楼梯上默默观望,而坐在客厅的楚檬,却被这一出给整懵逼了。
默文赶紧追过去,“小少爷,您放暑假呢,不上学!”
“瞎说!”瑾聿回过头,声线极为的可爱,“我看过日历了,十月份,我们小学有秋季运动会!”
默文愣了愣,“你什么小学?”
“树人小学啊!”
默文一怔。
因为慕家内部的事儿,瑾聿几乎是从小到大根本没进过学校,甚至这树人小学,是慕瑾寒小时候读的。
默文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把日历对着瑾聿,又道:“你瞧小少爷,今天是周末,不上学!”
瑾聿眨着他的眸,盯着默文手机上的汉字,一个一个的念叨:“星期六!”
默文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所以就在家玩吧。”
瑾聿沮丧的撅了噘嘴,“不能上学,就见不到妮妮了!”
“妮妮是谁?”默文问。
“我的同桌,她很漂亮!”瑾聿对着默文一脸令人惊悚的天真无邪,“她叫漾漾的时候,声音可好听了。”
说着,他一条腿,一背手,那作态还真有点小学生的样子。
而后就是这样,他看到了已然目瞪口呆的楚檬。
楚檬穿着一件宝石蓝的宽松长袖连帽卫衣,黑色的短裤,搭了一双针织款的运动过膝靴子,加之她的短发,看起来有些中性的意味。
瑾聿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喉结滚动,抬手挠了挠耳朵,推了推默文,悄声问:“那个小美女是谁啊?”
楚檬听到了:“……”
默文先是对楚檬以眼神示意了一下,应道:“那个啊,是你一个阿姨带来陪你玩的。”
“陪我玩啊?”瑾聿的眼眸亮了亮,看着楚檬又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扭捏了下,走过去,坐在了楚檬面前。
先是小动作的拉了拉睡衣的衣摆,对楚檬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你好,我是夏漾,八岁了,你几岁啊?”
楚檬瞪着大眼,求默文指示。
默文比了个“七”。
“我七岁。”
“那我比你大!”瑾聿的脸上有了几分得意,“以后你叫我哥哥吧!”
默文此刻对着楚檬比唇语:问他为什么叫夏漾。
楚檬眨巴了一下她小鹿般的大眼睛,整张脸的确如萧同所说,像个小娃娃,怪不得夏漾把她当同类。
“你叫夏漾呀,好好听的名字,谁给你取的呀!”
在她这么问了之后,瑾聿的眉头皱了皱,他抓着头发思考了片刻,表情忽而就变的越来越不好看,“哎呀,我头好疼!”
楚檬继续看默文。
默文又示意她给瑾聿揉揉。
楚檬马上照做,这样过了几分钟后,瑾聿放开了脑袋,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着楚檬,道:“为什么我想起来有人叫我慕瑾聿呢,明明我姑姑说我叫夏漾的!”
“姑姑?”
在听到这个关键词时,默文咬上了唇,脸沉了。
他对着楚檬比了几个动作,示意她继续陪着瑾聿,顺着他来,而后他三步并作两步朝楼梯走去,看到卓灵后,他对她道:“你跟我来,我们翻翻瑾聿的东西。”
……
帝都今晨的天气很好。
景嵘与王可君还在慕瑾寒那里住着,王可君还在睡着。
景嵘却早早起床去了厨房,他煮了一锅粥。
在等粥煮好的时候,他拿着一部平板,里面有接乱不断的日语以很熟悉的声线传出。
是望月雅人在说话:“所以慕家现在是你大表哥可能……慕瑾聿情况也很不好,这样?”
景嵘听过,他的眉头微微凝着,也用日语回答:“你说会不会和曾经那个追阿颜的路意有关系?”
“兄弟……”
那边许久未见的望月头发乱糟糟,身下是床单是洁净的白,隐约看到他的旁边还有一只女人胳膊。
他睡眼惺忪的发了会儿的呆,才继续道:“威廉姆斯·路易·摩根,你知道是什么出身吗?”
“你说。”
“Y国摩根财阀,老摩根的独生子路易的独生子,听说威廉姆斯的母亲出身不高,在路易病逝后,这个女人没被上流所知道,威廉姆斯也是个迷。”
景嵘点了点头,“我倒是听说过,卡尔·摩根,他是老摩根的女儿的儿子,是摩根家的外孙。”
“对。”望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此时一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摸到了他的胸肌上,他看都没看,先是怒了一声:“どけ(滚开)!”
接着才看向了视频内的景嵘。
先是抓着被子蹭了蹭被女人手摸过的地方,他又对景嵘道:“对了,再给你说件事。”
“嗯?”
“阿颜和慕瑾寒去索马里的那段时间,他们的工作不是都交给别人打理了么。”
“有什么问题?”
望月坐起了身,表情认真了些:“她好像把我给她的股份,交给了她的新秘书打理,那个女人和我的董事会开过一场会,我的人对那个女人赞口不绝,她不是秘书的能力,是做老板的能力,你注意注意。”
“这事儿我不知道。”景嵘道,“她叫什么名字?”
“徐什么……徐微婳?”
望月说过邪邪的笑了笑,“我看过照片,那女人虽然满脸雀斑,但磨了皮后五官挺好看的,可能是我家最好的阿颜从哪里挖到的人才,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很爱多想。”
景嵘沉思着,没有去回答。
过了片刻,望月又想到了什么,人了个姿势继续和景嵘聊着:
“兄弟,你去看看阿颜吧。据我的经验来看,慕瑾深和慕瑾聿出事,下一个出事的就是她,有人是想把慕瑾寒身边所有能有点能耐的人都搞掉,最后搞他。”
景嵘看着视频里还露着一点的女人手指,调侃着:“你有了女人,还考虑阿颜?”
“屁!”望月来了一句中文,“解决火气而已。”
说过,他那双大眼睛黯淡了下来,笑容也有了些苦涩:“怎么说呢,突然喜欢上阿颜,知道我没多大的可能,但喜欢这种感觉是一时半会儿消失不了的,我不愿意看到她因为慕瑾寒受伤。”
“但因为兄弟你和慕瑾寒关系好,我可以认可他,就这样先看着他们谈……”
望月又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你呢,今天突然联系我,就是问那个路意?”
“不是。”
景嵘悄悄瞄了一眼王可君,“我想去看看我大姨,但我不能带着可君,景家现在也不能回,我想把她送你家去。”
望月的瞳仁微微一扩:“我帮你留下两个孩子,你不拜拜我,还打算让我给你养老婆?”
“孩子干爸,就这么定了。下午你的私人飞机来一趟帝都,现在我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那里最安全,能保护我老婆孩子。”
看着景嵘用浅笑的表情说下这么认真的话,望月沉沉的笑了,“好,为了兄弟的幸福,但我也想去见见阿颜。”
“可以,你先把我老婆送你日本去,我和你一起去锦城。”
话毕,他瞧了一眼旁边的锅子,又道:“我的粥熬好了,那下午见。”
结束了视频,把早餐准备好,他去了卧室。
刚在床边坐下,王可君就睁开了眼。
景嵘看着她懒懒的样子,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宠溺的笑意。
很多人总是不敢轻易的打破现在的生活方式,可被迫打破后,有时收获的,是更幸福的感受。
一个突然撞进他人生的姑娘,又冲近他的心里,还要和他过一生,他一想这些事,心就跳的厉害。
“宝宝,起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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