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寒和楚颜顿时默契的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她转过身,如娃娃一般的大眼睛闪着泪花,她看着慕瑾寒,嗓音娇.嫩而柔弱:“表哥,为什么迈兮姐不和景嵘在一起呢?”
明明是问慕瑾寒,楚颜此时脸色倒是沉重起来。
记忆里突然涌现出了为数不多的,关于景嵘和明迈兮的画面。
如她的成.人礼上,在那个还没王可君的岁月里,明迈兮和女孩子坐在一起,景嵘总会光明正大的挤掉其他女生坐在她身边。
明迈兮若是玩什么说什么,都能明显看到景嵘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盯着明迈兮噙着笑。
谁都以为,明迈兮不答应景嵘只是恃宠而骄,他们就该是一对。
直到那场突然的婚礼来临……
而楚颜根本没资格去诧异景嵘和迈兮的感情。
可能在迈兮眼里,她和瑾聿本该是一对,可她却最终走向了……
感情,哪有什么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和你在一起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理所应当都会遭来痛心的反噬。
在她胡思乱想时,突然慕瑾寒把她搂进了怀里,声音温柔道:“你先问问楚颜,她和瑾聿形影不离很多年,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楚颜怔然,二哥是和她想一块去了?
王可君立马把目光挪到了楚颜身上,楚颜有些不自在,她挣脱着男人的手臂,目光瞥到了窗户外。
慕瑾寒放开了她,对王可君道:“事情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景嵘从小被宠坏了,现在靠不住很正常,你给他些时间。”
她冲慕瑾寒笑了笑:“表哥谢谢您,我现在舒服些了。”
王可君肯定也会听过不少关于慕瑾寒的传闻,她虽长的小,可心思怕是很成熟也很淡然。
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其他女人对慕瑾寒的那种或觊觎或胆怯。
她淡薄的像一股温柔的春风,不争不抢。
……
伤口痛到明迈兮似梦非梦,很多记忆如波涛一般涌来。
那走马灯一样的回忆里,先是她小的时候。
第一次见景嵘的时候。
风和日丽。
在锦城慕家庄园的后花园。
那个陌生的,穿一身白色棒球服的少年,拉着棒球帽的帽檐遮住了眼前的眼光,把慕瑾寒投过去的棒球,打出了个本垒打。
然后少年叉腰,冲着慕瑾寒得意道:“嘿,怎么样?”
声线细嫩带有一点小沙哑。
慕瑾寒没有应他,而是远远的把目光看到了她身上,“迈兮?”
然后那个白衣少年转过了头,与她对上了视线。
景嵘和慕瑾寒小时候脸型轮廓很像,她还未与他正式认识,就猜到了他应该就是慕瑾寒小.姨妈的儿子。
“呦,小妹妹?”那时白衣少年看着她发出疑惑,还冲她笑了笑。
她不是个内向的人,就往他身边走着,也笑着道:“樱州来的,我叫明迈兮。”
九岁的时候,瑾聿精神出了问题,总是被倪蓝带着四处跑,大哥慕瑾深又比他们大去了国外读书,她接触较多的就是慕瑾寒。
可在喜欢玩的年纪,十来岁的慕瑾寒就把24个小时拆开学习如山的课程,比很多大人还严谨,她就不喜欢和他接触。
然后特别爱玩的景嵘,一天之内就成了她的玩伴,后来又很快的熟络。
年少时她只是清楚愿意和他接触,从未想过对他是什么感情。
她发育的很晚,十五岁那年才来了月事,还很尴尬,是在景嵘面前突然来的。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景嵘把衣服脱下来圈住了她的下围,还红着脸说:“丫头,你终于是个女人了……”
“啊?”她有些懵,“怎么就是女人了?”
然后景嵘别着脸,扭扭捏捏了片刻,才说:“不是说女孩子小妹妹来那个啥,就是能和男生那个,你要不要和我……”
她反应过这货在说什么时,把他胖揍了一顿。
后来肚子疼,她躺在床.上一想景嵘的话就浑身燥热,脸蛋泛红,呼吸都粗了。
第一次意识到……景嵘在她心里,和慕瑾寒在她心里的感觉是不同的。
那天和景嵘分开的半月后,她的父母突然带她去了帝都,说是要出席一场晚宴。
她当时看过请柬,请柬上的邀请人是——黎庭山。
然后就被惊呆,那是军政界会载进史册的大人物!
在她好奇的问,帝都的黎家怎么会突然邀请他们去参加晚宴时,她八十多岁的奶奶突然笑呵呵的说,她去世的爷爷年轻时和黎庭山曾是朋友,但却不同党派。
后来局势变化,她爷爷为了安稳,舍弃了那些光辉军衔,打算回樱州老家做生意。
那时他们已经成家,在分开时,他们各自看着自己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就说若是以后局势好了,孙辈儿如果不同性别,就结个亲吧,以后再把这关系走起来。
当时黎庭山的夫人听此后,就念叨了一句词:“美人迈兮音阙尘,隔千里兮共明月。”
这话的意思是,远方的人呐,假如音讯隔绝,地虽千里之隔,而明月却可共享。
然后她.的.奶奶就念叨,“美人迈兮,那以后真能生个孙女儿,迈兮这名字就不错……”
还说:“如果以后你们老黎家,听到樱州有什么姑娘叫明迈兮,那可得多照顾啊。”
但长辈们,并未说如果是个男孩儿,该叫什么名字,那个年代对男丁看重,名字也有讲究,就没去开玩笑。
而时间蹉跎,她出生后,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可她的爷爷却记得,还真让她叫了明迈兮这个名字。
但后来他爷爷又苦笑着:“唉,不知那黎家,还记得曾经这话不。但不管记不记得,曾经说出这话,那也是舍不得。”
在帝都的黎家,因为黎庭山的身份问题,逐渐隐退成帝都的隐形大家族,他们家有多少孙儿,他们家不知。
但这黎家,隔了几十年,突然发来宴会邀请函,连她奶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宴会。
等到了晚宴现场,他们家才得知,是因为黎家的年满十七的孙子要去当兵了,这晚宴是给孙儿举行的践行宴。
可整个宴会上,只有应酬的大人们,从头到尾没见到那位要入伍的小主角。
后来长辈们要谈话,她就回了给她安排的房间,做带过来的作业。
作业是最容易勾起睡意的东西,她很快被瞌睡虫打败,就爬上床去睡了。
但睡着没有多久,她突然被什么压醒。
猛的睁开眼睛,她看到她的身上趴着一个很邪魅,光着膀子的少年,脖子上从耳.垂下开始到锁骨一片纹身。
她与他对上视线时,他正露着他的白牙冲着她笑。
她发懵之际,突然旁边传来了好多男孩子的声音:“醒了!”
看过去,整个床边,都围着理了寸头,光着练出肌肉的上半身的阳刚少年,他们都带着笑,看着床.上的他们。
人在突然陷入恐惧时,是不会喊叫的。
舌尖崩直,她仿佛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就那会儿,那少年从她身上起来,撑成了俯卧撑的样子,抬头看着旁边的少年们笑着说:“老爷子还是疼我,我说我当兵前想睡我媳妇儿,还真给我弄来了!”
话音落下,他突然又将身子砸在了她身上,但瞬秒又起来,看着她笑的那么的狂傲:“可不能把我媳妇儿给砸怀咯!”
一口的普通话,明显的帝都口音。
“老黎,咱们这当兵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别忘了你媳妇儿身边一堆男的呢,要不今晚兄弟们给你把这洞房先给闹了?省的夜长梦多!”
“你们是……”
在她终于发出声音后,那个少年开了口:“美人迈兮音阙尘,我是黎榷尘,你是我媳妇儿明迈兮。”
“咱们还没出生,就被老爷子们定了亲。”
那是很惊悚的遇见。
也是很微妙的注定。
可能连她的爷爷奶奶都没想到,黎家的当家人,给了孙儿一个这样的名字。
在她被震愕到大脑一片空白时,黎榷尘突然从她身上起来,坐在床边一解皮带,脱掉了他身上的裤子。
他那会儿虽是少年,但脱.裤子的时候,腰部一弯,逼起了腹肌,就像她曾经看过的美型动漫少年一般。
在他不羁的把裤子扔去旁边时,身边一群男孩子突然起哄:“噫,看那老二……”
“边儿去!”黎榷尘笑着斥了一句,然后掀开她脚那头的被子,钻进去,蠕动了几下,从她脑袋边伸出了头,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下,盖在了一条棉被里。
那群男生都知道她脱掉了衣服,因她的外套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叠着。
她当时吓哭了。
可眼泪还没流过鬓角,她的身上就被少年的手碰到,然后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兴奋道:“老爷子真爱我,给我定了这么一漂亮媳妇儿!”
“我别叫你迈兮了,虽是和我很配,但不亲,我叫你麦穗儿吧!”他摸着她,话继续说着,“我当兵的训练场外,就有一片麦田,这样看着那地,就想着你!”
骨子里的骄纵和突然被人不尊重的对待,让年少不经事的少女流着泪没有说什么话,她看着少年那毫无戒备的样子,手摸.到了枕头边和笔记本一起放着的钢笔。
她把笔帽一脱,迅速拿过来,闭着眼朝着少年的脸戳了上去。
在她感觉到笔尖划到什么时,空气里安静了。
等她睁开眼,就看到黎榷尘长眉微微拧着,而他的眉心,被钢笔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血瞬间划过他的眼睛,淌过了他高.挺的鼻梁。
那一幕刺激了她,她拽起被子将自己遮住,哭喊出声:“先不说这是什么情况,我有喜欢的人,你干嘛突然这么对我,我都不认识你!”
后来她没有听到黎榷尘的声音,都是他的那些朋友在说——
“没事儿,现在喜欢算什么,以后你可是老黎一辈子的女人!”
“就是啊,你们这都在弟兄们面前睡一个被窝了,以后能跑得了么,老黎,要不先把今晚的事儿给你传传去,省的别人惦记你媳妇!”
“这办法可以,我录了DV!”
就在那些一个个操着刚变了声粗里粗气的声线七嘴八舌了良久后,黎榷尘拉开了被子,强行与她对视着:“你喜欢谁?”
她身上只穿着内衣,被这么多男孩子那么说,哪有什么心思回答,她不停的哭,不停的嚷嚷着要去找爸妈。
可黎榷尘却不依不饶,他忽略了脸上的血,双手强行捧住了她的脸:“我让你伤心了?”
“对!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都不认识你,我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媳妇!”她哭着喊。
“我没想那么多,你不要哭,你打我!”
少年时期的黎榷尘玩世不恭,是帝都典型的痞子少爷,因为太痞,黎庭山无论如何都想把他扔进部队历练历练。
而他性格应该又是纯直男,不懂的怎么和女孩子交流。
他们男孩子不舒服了打一架就好了,他就以为她打他一顿也就好了。
可她打了,还是哭。
她没多少力道的拳头,砸在他结实的身体上,反而震的她手疼,就更气了!
他钢筋一样直的,拿着她的手打他,他觉得这样她能出气,可她的手快要疼死了!
甚至他丝毫不想放弃,一直问:“你告诉我,你喜欢谁,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她后来豁了出去:“景嵘!南城景家的少爷景嵘,景嵘景嵘景嵘!”
可即便这样,那一晚,黎榷尘留在了她房间,他在他那群兄弟的“出谋划策”下,把她的手用她的内衣带绑着,强制抱着她,与她睡在了一起。
还用直男自以为是的温柔说:“没关系,你才十五,到你五十,还有三十五年,从今天开始,咱们培养感情,你忘了他。”
后来。
明迈兮在青葱岁月就明白了一条道理。
人这辈子,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她应该是命里,就不该和景嵘是一对。
不然为什么她和景嵘相处了那么久,在突然意识到她喜欢景嵘时,黎榷尘就突然冒了出来,打破了所有。
就像命运怕她走错人生路,赶紧把她拉到正轨上一样。
而和黎榷尘发生了那样的事,对她少女时期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创伤和阴影。
不敢和任何人说,更不敢告诉景嵘,有个男生在很多男孩子的面,把她睡了摸了。
甚至,黎榷尘即便是去当兵,还是会偷偷跑回来去找她。
他说:“让你不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很抱歉,但我也真的,想娶你过门。”
景嵘后来追了她多少年,那就有多少年里,她身后有一个黎榷尘。
她在月事初潮睡不着的那一晚,幻想着如果和景嵘发展成男女朋友会做的那一件件事,都是和黎榷尘做的。
她和黎榷尘,经历过太多太多的第一次。
……
明迈兮做手术的时候,景嵘和望月就穿着抗菌服在旁边站着。
在医生取子弹的时候,被打了麻醉的女人满脸冷汗,双眼紧闭,口中突然呢喃:“景嵘是景嵘……”
很多人都会觉得,一个人最虚弱的时候,喊出的名字一定是心里最在乎的。
景嵘在这个时候,从明迈兮口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先是呆滞了片刻,而后冲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迈兮,我在……”
这时手术台上的女人挣扎起来,取子弹一定很疼,她的肩膀都颤抖着,口中突然又囔囔:“黎……”
景嵘喉结滚动,“梨?”
紧接着她声音突然大了一点:“景嵘,景嵘你……”
景嵘没再管什么梨了,他揉着她满是汗的手,眼睛红成了兔子,他看向身旁的望月,声线略有无助:“你说她这个时候叫我的名字,是不是爱我?”
望月看了景嵘一眼,凝着眉毛没有回答。
这谁知道。
可景嵘看女人那痛苦的表情,心仿佛碎的一塌糊涂:“她一定爱我,我和她认识多少年了,我忍不了了……”
“你想做什么?”
“我要离婚!”他看着明迈兮不断滑落眼泪的眼尾,“我要和迈兮在一起,我受不了了!”
望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颗子弹没打到什么刁钻的部位,拿的很快,整个手术进行了也就一个小时。
稳稳在路上遵守异国规则的慕瑾寒,在到了医院后,明迈兮已经被送去了病房,景嵘和望月守着。
王可君走进去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景嵘攥着明迈兮的手。
他和望月察觉到有人进来回过头后,就猛不丁与王可君对上了视线。
小妈妈看到她的丈夫,为别的女人红了眼眶,那一刻,她有些摸不透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的。
她告诉自己,这不意料之中吗,众所周知,景嵘喜欢明迈兮啊,而她……和景嵘结婚……
不是个意外吗……
可为什么,突然觉得天有些暗,胸口有些闷,鼻头有些酸,眼睛有些涩。
然后,差不多的时间。
医院上方,突然飞来一架直升机,并以很快的速度低飞。
在直升机与第七层楼平行时,舱门打开,一条绳子扔下,然后有个武装着的男人,以及其专业的动作,顺着绳索,利落落地,并用最快的速度,朝急诊部门火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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