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倒下的那一瞬,绑着的身子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那无形的牵丝线,叫命运。
肉体砸在地板的声音,揪痛了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每一个人都不知该如何做,身体僵硬如岩石雕塑,唯有闪烁的眼神喧嚣着人气儿,默契的盯着倒地的男人。
他这样的次数不少,每次的昏阙,都是人格的转变,人都在等,等醒过来的人。
气氛凝固到能听到静音空调的运转声,走动的时间,像舍不得离开的蹒跚耄耋老者,极其的缓慢。
他们没有先等来慕瑾聿苏醒,而是等来了仓促的脚步声。
莲姨跑了上来:“少爷,夫人突然回来了。”
莲姨着急的声音一落,慕瑾寒反应快到让人招架不及,猛的起身,就朝外大步走去。
萧同与他到底是有很多的默契,他马上蹲下给昏过去的慕瑾聿解开了全部的绳子,紧跟着离开了。
楚颜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她盯着慕瑾聿那张安静下来的脸,忽然之间,就想到了曾经Lucky死去的那一天。
“阿颜,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吗?”
那一天,瑾聿抱着那么大只没了呼吸的牧羊犬,流着泪对她说。
她蹲在他身边,默默的摇头。
“感情。”他对她说,眼泪都滑进了嘴里,“人能对任何东西都产生感情,动物,房子,玩具。那么多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感情,很让心崩溃的。”
那时,瑾聿的话一针见血。
就如现在,她即便能确认自己这颗心不用想太多,都会因为对慕瑾寒的那份愈加浓烈的喜欢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但她看到瑾聿……
也会心疼。
她下了床,靠在床边,把瑾聿抱在了怀里。
她无力去诉说内心的沉重,更觉得心里莫名的增加了一层负担,压的她窒息。
“瑾聿,你回来吧,咱们好好说说话行吗?”
看着男人昏迷的脸,楚颜忍着泪,平静着腔调对着空气说着话。
“你把你怎么想的都告诉我行吗?你纠结什么,你在意什么,你委屈什么,说开行吗?”
“我也有很多事想告诉你,瑾聿啊……醒醒吧……”
一句一句说着,眼泪不自觉的砸在了怀里男人的脸上。
良久后……
“说什么呢。”她怀里的男人突然有了声儿。
“阿颜啊。”音调飘渺而凉薄,他从她怀里起来,长眸眯起,一脸的玩世不恭。
瑾聿没回来,是Samle。
那一刻,心如同被上了一道枷锁。
“有些东西,比你想的要深,你现在应该也明白了很多。没错,他喜欢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把你推出去。”
慕瑾聿看着窗户上那微微飘动的粉色纱帘,目光拉长:“没什么好纠结的,你要是因为和他有八年的交情心疼他,那你自己的感情呢。”
“感情这玩意儿不公平,就像我其实把慕瑾寒当回事儿,他却不把我当回事,一直在乎的是他一样,无所谓,人都左右不了自己,还妄想改变别人的心意?”
说过,他无视掉楚颜,站起了身,摸摸口袋手机在,他拿出来拨通了卓灵的号。
数秒就被那头接了起来:“灵儿,哥们儿没被干趴下,你在哪,我去找你!”
兴致勃勃说了一句,他把电话一挂,看楚颜目光涣散的样子,他呼了口气,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回了床上。
“看吧,感情很复杂的,小爷对你一点感觉都没,但脑袋里有他就会有你,对你还是不会不闻不问,好好休息你的吧,别再割腕了,流血伤心。”
而后他就离开了。
楚颜又回到自己的床上,拉起被子把头闷了起来。
……
卓灵接到慕瑾聿的电话后,就给他马上发来了短信。
【我给你妈妈发信息说你被抓走了,阿姨赶来了,我就在外面,你出来我们走。】
慕瑾聿到了正厅,倪蓝和慕瑾寒已经坐在了一起,倪蓝的表情看起来不错,慕瑾寒也没多紧张。
他过去主动给了倪蓝一个拥抱,什么话都没说,脚底抹油直接快速溜了。
室外太阳似乎要把石头烤化才要罢休,温度灼热的可怕。
院子外,他开的那辆红色的骚包法拉利停在路边树的阴影下,卓灵靠在车上,眼神盯着门口,嘴里啃着一根碎冰冰。
慕瑾聿看到少女从容自若的模样,他的内心腾出一股比这温度还要烧灼的感觉,一个冲动冲过去,把吃棒冰的少女抱在了怀里。
卓灵顿了顿。
抱着她的男人却忽然发出沉沉的笑声:“要不是因为小爷想着你才成了我女人,不能扔下你不管,指不定就出不来了。”
这话说的卓灵脸颊浮现一圈淡淡的粉红。
而后他松开她,抢过她手里的棒冰掰了一半,突然笑的明媚极了:“我是不是最好的?”
卓灵吃着凉凉的棒冰,体味热风吹过身体,看着蓝天白云,她笑着点头。
在看到他被萧同突然快速麻醉时,她那一刻……
不愿意阿聿离开,她觉得阿聿对她耍流氓,和她穿情侣装的感觉,她蛮喜欢的。
她不把他当人格分裂,人格虽差距明显,可人终究是一,她以前性格很开,就经常被同学吐槽精分戏精,现在她就当他也是个戏精。
他扮演为了楚颜无畏付出的那个角色她不喜欢,她喜欢什么都懂,爱玩爱笑放荡不拘,坏坏的阿聿。
慕瑾聿看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吃棒冰的样子,就像看着一副极佳的风景,眸光如炬,璀璨动人。
“灵儿,下午想去哪儿?”
她笑着,从车里拿出自己的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了两张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某歌星的演唱会门票。
慕瑾聿拿过来,答的果断:“好,陪你去!”
……
人感受世间最害怕的事物时,是分环境的。
如今楚颜觉得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是时间。
人永远想不到在时间流逝的过程中,会把哪些自己未曾注意到的东西带走,然后还会给人留下一个极端的恐惧,那就是你永远不知道时间会给你带来什么。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楚颜只剩她一人的房间,终于是有了动静。
可她却不敢将头从被子里露出来,直到被子被人拽开,只有慕瑾寒。
“二哥。”她这一声称呼,几近失声。
男人的瞳仁在朦胧的光照下,犹如褪了颜色,更为的清澈透亮,印出了她的脸。
“阿颜,我和母亲去新加坡外婆那里养病,走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不要离开家半步。”
楚颜有想过瑾聿没回来,二哥想与她避着,却没想到突然要走那么远。
可是她竟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觉得……今晚一定会失眠了。
楚颜愣怔了许久,又突然如抽风一般坐起身,伸出手攥住了他一只手:
“不论瑾聿能不能回来,不论他怎么想,不论事情演变成什么样,我还是喜欢你的,人有时候真的……左右不了自己,只想跟着心走。”
慕瑾寒笑了,“阿颜,我还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啊,但她希望他什么话都不要说了,因她怕他一张口,就让她难受,她也就不奢求他说几句好听的了。
“我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走?”她急切的想要跳过诉说想法的这个过度。
男人看着她颤抖不已的眼睫毛,两手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楚颜没有强握,揪着心脏,也就松开了。
却不想男人突然抬手捧住了她的脸,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薄唇张合,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一句都没说出口。
最终,他探过身,出其不意的将菲薄的唇压在了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上。
缓慢须臾猛然用了力气,他的手从她的脸上移到她毛茸茸的脑瓜子上,又从脑袋到后颈,后颈到肩膀,肩膀到锁骨,锁骨到胸上。
再伸出衣服外,抱着她的背把她像娃娃一般,搂进了怀里。
他拥吻了她很久,久到唇发热发麻,空气里都是他们的低喘。
最终他结束,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记住,君子一言。”
说过,他又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双手从她身上撤回,站起转身,利索离开。
楚颜用力的舔了舔唇,就像是舔残留在唇上的糖一般。
舔过后,看着被关进的房门,她笑出了眼泪。
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路意让她记住他的味道,可她记住的,只会是慕瑾寒。
她真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带给她一嘴的中药味,怕是要成为此生都难忘的独一无二了。
他一定是喝了药马上过来的。
如今她满嘴都是那闻起来沁人心脾,但味蕾一接触就苦到刺激泪腺的药草味道。
下午五点左右,莲姨上来告诉她,慕瑾寒和倪蓝乘坐慕瑾寒的私人飞机走了,还说工作上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副总,有些战略上的合作,都尽量延后了。
楚颜知道后,躺下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午夜十二点。
睡不着后,她便躺着玩手机,把关于自己的新闻看了个遍,各种好的坏的网络评论。
楚颜是不会因为不明事实的群众的话左右心情的人,但她看新闻还有热度,便明白公司没有做什么举动,往深处想想,如果这件事不去解决,那就是两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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