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连十几枚刀刃弹出,追风斩在秦汉等人的手中舞成了一片银色旋风,那些狼也是聪明的东西,见这架势知道毫无胜算,转身就要跑,秦汉也不追,倒是后面的陆凶一声令下,又是一阵啪啪啪之声,他身边的几个风卫手中追风斩突然箭一般射出,倏地一下便穿透了狼的身体。
一击毙命,几个人又按了下机关,连着细绳的追风斩又收了回来。
沈沉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到,追风斩手柄中中空的部分,竟然是用来存放绳子的,多亏陆凶指点!
心里美滋滋的,人已经不自觉地手舞足蹈起来。
陆凶的杀伐决断,窦榆瞑看得相当痛快,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为什么这些打仗的人,用的手法更像是屠户?
一击必中要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这时,沈沉在旁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假装自言自语道:“程统领二十多年的猎户果然没有白当,这屠狼手段娴熟得,真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这话落到窦榆瞑的耳朵里,他心道:这陆凶是猎户出身,杀狼的手段更像是屠户,倒也说得通。
百余只狼不到半盏茶功夫悉数被杀,陆凶领着兄弟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隔着铁栅栏,双手抱拳,对窦榆瞑道:
“狼群已经悉数消灭,请大帅过目。”
窦榆瞑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免礼!”
十二风卫齐刷刷站直身体,个个挺立如松柏。
“程统领和兄弟们辛苦了,今日,本帅便在这府中为你们设宴庆功!”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蛮人不除,何以论功?”陆凶再次抱拳。
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目中寒星闪闪,他如此一来,十二风卫也跟着抱拳道:“蛮人不除,绝不论功。”
窦榆瞑微微点了点头,“好,好,都是我大梁的好儿郎。”
宴会的事情便就此过去,不过窦榆瞑为了表示心意,还是将自己当年穿过的一身战袍送给了陆凶。
见陆凶接过,他看着他的眼睛,道:“陆统领,我窦榆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蛮人,我一定要消灭殆尽,他们不死光,我就算入土了也不会安心。”
陆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信誓旦旦地道:“程大誓死效忠大帅!”
“好!“
当夜,陆凶向窦榆瞑告了假,说是不日军队将要开拨,家中有些事情还要处理,需要回去一趟。
窦榆瞑当即应允,还送了他很多礼物。
次日,阿娆正在香坊门口往外张望,忽然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细细一看,才知道是多日不见的失踪人口陆凶回来了。
陆凶大包小包地拎着,脖子上还挂了几个,活像个民工返乡。
他看见了她,远远地裂开嘴一笑。
阿娆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香坊。
这个家伙,三番五次地想失踪就失踪,自己就算是他亲妈,也要被她气死了吧?
阿娆抱着盛香料的筐子,打算把刚刚捡好的香料放回仓库。
最近香坊的生意好,囤料比较多,仓库里已经满得不能再满,刚好隔壁村有些上好的茱萸子送来,阿娆和几个伙计都不忍错过好货,便照单全收了,想着先囤放在仓库里,以后再考虑具体用途。阿娆放下手中的筐,见小六小九都很忙,便接过了小六手中的小本子,一项项记录。
香料太多,一定要分门别类的记录好,数量,成色,年份,一项都不能马虎。
阿娆很享受这份工作,虽然繁琐,却也能让她暂时心无旁骛。
外面,陆凶吃了白眼,有些郁闷,将手里给母子两人买的礼物还有窦榆瞑送的一些东西往边上一扔,便赶紧追了过来,追到仓库门口又被扛着筐子的小六挤到了一边。见阿娆在里面,他怕自己进去又把她吓跑,只好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半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阿娆记着记着,觉得有两道目光黏在身上,顿时不自在起来。
小六和小九忙里忙外,满头大汗,转眼间,仓库里盛茱萸子的筐就堆积了老高,差点儿就碰到屋顶,陆凶看到那些摇摇欲坠的筐子,几次想过去提醒一下,却被阿娆眼角眉梢的寒意又给吓了回来。
不大功夫,又堆了几筐茱萸子,有些筐子承受不住了,发出咔咔的闷响。
阿娆埋头记账,也没有注意到,这时候,小六又抱着一筐茱萸子进来,因为是最后的货了,这个筐装的特别满,小山尖一样。小六抱着有些吃力,步伐也不稳当,身子摇摇晃晃的,到了仓库,他用力一个转身,想借着惯性把筐子扔下去,谁知这一转身,后背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的筐子,筐子摇晃了一下,终于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就塌了下来。
陆凶在门外大惊失色,来不及开口提醒,于是飞身上前,踩着筐子过来一把将阿娆抱在怀里,转身单手撑住了墙壁。
仓库里的货物如泰山崩塌,重重的筐子都砸在他的脊背上,陆凶只觉一阵生疼,混乱过后,闯祸的小六也吓傻了眼,半晌,他才大声招呼小九过来,两个人一起,费了半天功夫才将陆凶和阿娆从一堆茱萸子里挖了出来。
“你没事吧?”
陆凶出来后,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抓住阿娆的肩膀,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事。
阿娆咬着唇不说话。
方才货物坍塌的时候,她吓坏了,那一刻,她本能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如果她被砸死了,她也要看着他死。
他在那里,她一直都知道,她一向是个看见工作就能静下心来的人,可是今天她却做不到了。
记账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一直不受控制的往他那个方向瞥。
她知道,他是值得依靠的,上次,那根棍子朝她背上打来的时候,是他替她挡了,这次,又是他将自己护在怀里。
但是,该怎么开口呢?
生气生久了,好像嘴巴也生锈了。
半晌,她抬起头来,看进他的眼睛,眸光流转,心里千万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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