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氏的宅院在村子里还算不错,进了门,阿娆指着院子里的一口荷花缸道:“大人,这荷花缸乃是民妇已亡公公所有,后来,农氏觉得这东西是个古董,便私自搬了过来。”
这荷花缸确实是陆凶他爹所有,但是并不是什么古董,只是农氏觉得里面养的莲花好看,便想着法子从幼小的陆凶手里糊弄了过来,本来就一口破缸,陆凶也不在意,但是想着既然知县大人都亲口说了要农氏归还财产,自己若是不趁机讨回来也太亏了。
“带走!”江宇珩点了点头,立即有两个官差过来,抬了缸就走。
陆凶在一旁看着,眼皮子不知为何一跳。
“怎么了,程大哥?”阿娆见他神色有异,关心地问道。
“没事,可能昨晚睡眠不好,眼皮子有些跳。”
“不知道这位仁兄是哪只眼皮子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本官对易理略通一二,倒是可以帮你算算。”江宇珩耳朵不知道那么好使,一下就听到了两个人的私语,陆凶只好站出来回道:
“是左眼,不过算命一事便不劳烦大人了。”
江宇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后一句,笑了笑道:“左眼,那便是财了。”
一双凤眸眯起,显得他的目光格外深沉。
他的话漫不经心,听得陆凶却顿时心里一紧。
这人似乎话里有话。
他安得到底是什么心?一般情况下,督办归还财产这样的事情交给手下就可以了,他为什么非要亲自走一趟?他究竟想知道什么?或者,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接着几个官差跑过来,吓得面如土色,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大人,小的们该死,不小心将那荷花缸摔坏了。”
摔坏了?
陆凶疑惑地一挑眉,目光一转,见外面果然都是碎片,绷紧的心终于微微一松。
“你们,你们……”
江宇珩闻言大怒,刚想发作,却见阿娆道:“大人,那荷花缸也不值钱,只是里面的莲花品种特殊,我待会儿带回去再找个地方种就是了,还请大人息怒。”
江宇珩抿了抿嘴唇,道:“这……既然是本官的手下做错了事,这事不能这么了了,这样吧,改日本官亲自赔一个给你。”
“这……这如何使得?大人真是折煞民妇了!”阿娆一听,吓得立即跪倒在地,旁边的徐嫂子和程大也都跟着跪下来了。
“本官公私分明,既然说赔了,你们就不要推辞,难道是看不起本官不成?”
“哪里?民妇绝无此意。”阿娆等人再也不敢说话,只得在一旁看着一众官差将农氏家里搬了个干净。
农氏一家好吃懒做,这么多年也没积攒下什么,东西多半都是搜刮陆凶,所以,搬了一会儿,这个院子也便只剩了个空壳子。陈余苗和陆东床在旁边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官差们都走光了,陈余苗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陆东床听她嚎得烦,上去就要踹。
陈余苗倒也灵活,一下抓住了他的脚腕,一用力,竟然将他摔了个仰面朝天。
“你,你这个臭婆娘长行市了是不是?”
陆东床爬起来还要再打,却见陈余苗一翻身拿起一个锄头。
“陆东床,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忍你,你在外面包养妓女我也忍你,可是,你卖我这事儿,我死也不会忍。你要是想同归于尽,我奉陪!”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双血红的眼睛透过乱发盯着陆东床,直盯得陆东床瑟瑟发抖,最后,他一摆手道:“好男不跟女斗,你放下,放下,对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去做。”
“吃什么,米缸都被搬空了,吃你个大头鬼啊!”陈余苗气愤地道。
嫁到他们家来这么多年,虽然受苦受累,但是在吃穿上农氏倒也没有亏待过她,那种吃糠咽菜的日子,她想都没有想过。
以后,真的要喝西本风了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那陆东床劝也不是,走也不敢,只得在旁边呆愣愣地看着,两人直到天黑才一前一后进了屋。
“这次要多谢江大人了。”
阿娆清点着讨回来的物品,不一会儿便没了兴趣。
她有那个原身的记忆不假,但是,她却不想花时间在这些琐碎上面,倒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江大人颇为让她刮目相看。
父母官做到这个份上,真是空前绝后。
“程大哥,你说,父母官都像江大人这么好吗?”
阿娆目光一转,忽然瞥见陆凶一手拿着拨火棍,一手托着腮发呆。
“程大哥?程大哥?”
阿娆提高了音量,陆凶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阿娆,我总觉得那个江大人不简单,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最好还是离远点儿。”
阿娆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有个主持正义的父母官不是小老百姓的福气吗,怎么到了他这里还要可以疏远?
她当然不知道,在江宇珩走后,陆凶又偷偷摸摸地到那堆荷花缸残片里找了半天,确认没有一点儿可疑的东西之后才回来。
他有种直觉,江宇珩来替阿娆讨回被侵占的物品,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而他的手下打碎荷花缸,也一定是出于他的授意。
他不说,阿娆便也不再问,匆匆吃了晚饭,便睡下了。
第二天,太平村忽然有个消息不胫而走:
陆东床被放出来当夜,便被打断了一条腿。
当时,他正在妓院里和自己的老相好在一起,忽然便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抄起家伙就打,打得那陆东床惨叫连连。他那相好的直接被吓跑了,那妓院的嬷嬷怕摊上事儿,愣是三更半夜把寸步难行满身是血的陆东床扔在了大街上,直到第二天被村子里的人看到,才带了个信儿给陈余苗。
陈余苗找了辆牛车过来把他接回去,一路上冷眉冷眼,还时不时拿着鞭子把牛车往坑坑洼洼里赶,颠得陆东床哇哇大叫,陈余苗也不理他。
“媳妇儿,我去那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找人借点米,难道让我这个做相公的看着你活活饿死吗?”
陈余苗冷冷扫了他一眼,塞了一个野菜窝窝头在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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