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液池,浓浓的晨雾,弥漫开来。
就连走廊两侧的松柏,也沾满了露水,人从走廊下经过,不多时就被打湿了冠帽。
在两个宦官引领下,他穿过层层宫阙,来到了一座殿堂前。
微微掸了掸身上沾着的露水,张越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上官侍中……”张越迎上前拜道。
“张侍中!”上官桀连忙回礼。
“陛下还未起来?”张越问道。
“陛下近年来,常常晚起……”上官桀答道:“张侍中再等一等吧……”
对于张越,上官桀是充满善意的。
因为,这个同僚虽然年轻,但他往后恐怕更多的会是在新丰县办公。
一个月能来一个建章宫入侍就已经很了不起。
根本就不可能影响他。
而张越也有意的想要与上官桀处理好关系。
因为,他知道,别看在历史上,上官桀后来与金日磾、张安世、霍光完全撕破了脸,大打出手。
但在现在……
这些人可是一个小团队。
“上官侍中……”张越悄悄的凑近一些,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后,说道:“往后就请侍中多多关照了……晚辈年少,才疏学浅,若有什么得罪之处,万望侍中海涵!”
这番话让上官桀听了非常受用。
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嘛,没有恃宠而骄,知道尊重前辈。
于是他笑着答道:“张侍中言重了!”
“若张侍中不嫌弃,你我就以兄弟昆仲相论如何?”
对于上官桀来说,他这辈子的人生,至今为止,就是在不断的,千方百计的向上爬。
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在他眼里,张越虽然年轻,但潜力大,未来说不定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就需要好好经营关系,最好上一下对方的车,结下些香火情,哪怕不能做朋友。
最起码也不能搞到像张汤和朱买臣、严助那样你死我活的地步!
那太亏了!
张越闻言,却是正中下怀,马上就打蛇随棍上,拜道:“兄长在下,请受小弟一拜!”
“子重贤弟……”上官桀立刻上前一步,扶起张越。
“少叔兄!”张越看着上官桀,努力模拟了一下刘关张结义时的气氛,郑重的拜道。
然后,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
说到底,两人都只是互相利用,互相交易罢了。
与结义什么的,根本就不搭界。
张越需要在这宫里有一个盟友,一个搭档。
而上官桀则需要借助张越如今在天子面前的宠幸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并阻止和防止来自马家兄弟的可能的反击。
各取所需,一时倒也其乐融融。
上官桀向张越传授了许多宫中的细节和关键之处。
而张越则是一副虚心听讲的模样。
一个时辰后,浓雾散去,阳光直射下来。
殿门也被缓缓打开,一个宦官走出来,对张越和上官桀道:“陛下起来了,两位侍中请入殿吧……”
上官桀和张越才结束了谈话,两人肩并肩,非常默契的走入殿中。
刚刚入殿,天子刘彻就迎面从后宫走了出来。
“微臣上官桀(张毅)恭问陛下圣安!”两人连忙屈身行礼。
“少叔和子重来了呀……”天子见到两人,很开心,朝他们招招手,亲密的喊着两人的表字,将他们叫到身边。
他先是对上官桀嘱托道:“子重刚刚入宫,很多地方,少叔要多多教导!”
“微臣谨奉诏!”上官桀连忙领命,在心里面却是惊讶万分,想当年,他初为侍中时,这位陛下何曾管过他的生死?
他拼了老命逢迎和巴结马何罗兄弟,才勉强在这宫里站稳了脚跟。
现在,这张子重倒好。
天子直接下令,让他‘照顾’‘指点’。
换而言之,哪怕这张子重犯了错,恐怕也不会有任何责罚。
天子只会认为是他‘嫉妒贤能……’。
这人和人的差距啊!
张越则立刻机灵的拜道:“陛下如此厚爱,令臣感激涕零!”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奏疏,呈递在手上,拜道:“臣无以为报,唯有尽心竭力,为陛下效死!”
“此臣昨夜苦思之‘新丰治理之策’,还请陛下过目……”
刘彻伸手接过来,看了看,心里面满意极了!
因为这奏疏上所讲、所思、所列,完全符合他的心意。
特别适合他的胃口。
是他想看到的东西!
“子重所写,朕以为很合适,就这么去办吧!”他微笑着道。
怎么能不合适呢?
这封奏疏,是张越对比了四十多封记载在史书上的汉家名臣奏疏后,根据实际情况以及自己揣摩的这位天子的喜好和脾气,进行专门针对后提出来的施政构思。
而且,全篇文章不过一千余字,却引用了这位天子十几封诏书之中的名言。
譬如,张越说新丰县地方治理,关键就是要引导士大夫们‘率民更始’。
这是这位天子,在过去数十年屡次强调的事情。
又譬如,张越说,地方百姓之所以犯法,那一定是因为下面的官吏‘宣明教化不力’所致。
所以他上任上,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普法。
为此,他立下了一个类似军令状的誓言:不勤不教,(百姓犯法)臣之罪也,宣明教化,通达律法,再犯之,百姓之过也,刑罚加身而所怨。
而这正是这位天子在元朔元年下达给边塞将军们诏书之中的中心思想。
所以,不可能不合适!
“陛下训诫,臣必铭记于心,夙兴夜寐,不敢或忘!”张越连忙拜道。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天子,说道:“臣想从长安各卿衙门之中,找几个能吏,作为新丰县县丞、县尉及主薄之属,还望陛下恩准!”
“朕会让张安世配合爱卿!”刘彻听了,完全没有任何意见,当即答应下来:“长安九卿有司之中,卿看中了任何人,只要对方没有意见,都可以带走!”
“臣谢陛下恩典!”张越大喜。
却听天子道:“只是,有个事情,朕想告诉卿……”
“朕的长孙,今年已然十九,恰好年长一岁……”
“孔子说十五志于学,长孙年十九,正是学习朝政,处理国家事务的年纪,朕打算将新丰县划给长孙,作为长孙的食邑之地,爱卿当用心辅佐,与长孙一道,将新丰治好!”
张越听了,却是愣住了。
上官桀更是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长孙受新丰为食邑?
这是一个什么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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