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刘秀专门留下等妹妹的去处,就是刘老头,也没急着回老家看孙子。他掌心的小女儿,不交割好了,哪有心情回老家玩乐。
刘娟不疾不徐地写作业。初中的课业比小学繁重多了,现在又恢复了高考,高中忙碌是自然,初中也该着手忙碌起来。学校领导重视学生的学业,科任老师更加重视,布置下来的寒假作业一大堆,不静下心来做,是达不到老师要求的。
刘秀是没读过一天书的文盲,对于妹妹刻苦学习的劲头,一点都理解不了,女孩子家家,嫁人生孩子照顾家庭就行了,读那么多书干嘛。女人聪明过了头,反而和爹妈老公作对,永远过不了好日子。还不如傻一点的好。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刘秀无奈地看着刘娟用功。心想,若不是赵仁虎付了学资,真是该把妹妹拘在家中,好好地学一下为妻为母之道才好。就是绣绣花也好,也是一门才艺不是。她刘秀的嫁妆就是一副巨大的床帘刺绣,可闪瞎了妯娌的双眼。
刘秀自得地一笑,拍拍儿子的屁股,叫他们像小姨学习,好好读书。
直到大半下午了,赵家那边才来人了。
赵仁虎的小伙伴们以及各家妈妈还有新媳妇小晴,都一同来接她。
刘老头看了这么大一群人,心里就满意了,赵家那边既然快有丧事,不能亲自来,能请了这些人来,也是很给刘家脸面了。刘秀的心情大抵和刘老头相同。两父女松了一口气,高高兴兴地将刘娟送出了门,就各自往各自的家去了。
论理应该赵家的妯娌或者小姑子过来迎她,刘娟心知赵家芝麻绿豆的事,也就不在意,不论是谁来接她,反正走了这个过场,外人就讲不出什么落她刘家脸面的话来了。
一大群人里,居然是小晴这个外来的和刘娟最熟,两人携手赶路,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以为是亲姐妹来着。
杨天友妈妈、杨天乐妈妈以及钱家妈妈,三个女人对视一眼,心想这个马屁拍得值得,儿子总要在赵仁虎手上讨吃的,讨好了刘娟,人家手指缝露出点儿剩的,就够大家吃龙肝凤髓了。对于好不容易从儿子嘴里套出的口风,大家心照不宣,又同时保持了缄默,傻子才会把赵仁虎的身价透出去呢,等着人挤进来和儿子竞争吗。
嘴上不漏风,行动上却立刻有了,眼看就团年了,赵家一屋子瓜货不去动作,那不是白白把奉承的机会让给自家吗。送上门的机会,不抓住就和赵家的一般蠢了,几个妇人带着儿子不约而同地就走到了一起,来到了刘家,专程来请刘娟。
杨天乐妈妈看刘娟和儿子媳妇那么要好,得意地朝伙伴们一笑,看看,还是我家和老三媳妇最好吧。
另外两个妈皆羡慕不已,心里打定主意,一定得让儿子早点说上媳妇,有些需要打交道的地方没有个好媳妇的确不行啊。
赵老头一个老男人,压根儿就没想到什么接未过门儿媳妇团年的礼。最近他是烦恼着大儿媳妇,眼看不好,若是撑不过腊月三十,可真是晦气极了。旧年办丧事,哪有新年的好,就是死在初一,总归是多活了一岁不是。
他再不理事,也多少看出点什么,但又不好说继子,儿子的房中事,他一个当爸爸的没资格管,总归闷着就是,心里却在盘算着,绝不让自己的儿媳妇走上这条道。
赵老娘同样压根儿没想到请刘娟来团年。她是中年丧夫,儿子又要丧妻,母子两个怎么都这么命苦,以后几个小孙女儿,可怎么过活。
父母没想到的事,儿子们更想不到。而儿媳就是想到了,也不会说。
钱碧芬本来都也没想到这一茬,不过是看到刘娟过来吃喜酒,才想起来,但一看全家人似乎都遗忘了刘娟,她当然就乐得看笑话。摆过酒,正式定亲的未婚妻,婆家团年叫都不叫她一声儿,这样不受重视,以后刘娟嫁过来,天生就矮自己一头,永远都说不起硬仗话。一想到刘娟以后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钱碧芬的心情就非常痛快。
钱碧芬的痛快维持了一天半,刘娟一来,她就有些傻眼,是谁,到底是谁把刘娟接来的?
赵仁英从大嫂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刘娟走过来,吃了一惊,“她怎么来了?”赵仁英的岁数当然不懂团年的礼数,她不过对刘娟出现单纯地感到意外。
赵老娘满腹的心事,埋头洗猪脚,没听见女儿的惊呼声。
赵老头正在自留地里锄草,抬头就瞧见了一群,中间最打眼的可不就是儿子未过门的媳妇。
赵老头一愣,猛然想起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该是迎接家中未过门媳妇来团年的日子,他目光不由瞟了灶屋一眼,然后直起身子,从地里走过来。
明天是腊月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准备年饭的东西,村子里弥漫着一股股烧猪毛烙猪皮的焦味儿。
赵老头吸吸鼻子,快步走过了,迎接道:“刘娟来了。快屋里坐。大家都快进来坐。老婆子,来客了,快出来。英儿,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端了板凳请你三嫂坐。”
赵老娘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没笑容,人倦怠的样子,根本没心情招呼应承。
赵老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亲自下厨去煮糖水鸡蛋。
其他人见赵家人愿意接待,不好留下来蹭人家的鸡蛋吃,这才遗憾地离开了。几个妇人还打算如果赵家不热忱,就把刘娟拉去自家献殷勤呢。人走了还留话呢,要是不习惯,今晚就去自家歇夜呢,生怕赵家不给刘娟住的地方似的。
赵仁英嘟嘴,心想这些三姑六婆,什么时候这样热心了,平时生怕谁去他们家吃光了米粮一般。
赵仁英也是有心气的人,觉得自家不能被别人给比下去了,挺着胸脯大声邀请刘娟今晚挨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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