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青飞快的看了顾倾城一眼，面色泛白的她强装镇定露出一个笑容，“其实我也能理解顾小姐，可是，我们现场这么多人，又有这么多女艺人，如果真的有谁花了妆让粉丝们看到，岂不是……”
顾倾城失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孟青青竟然还是这一招。
“难怪有时候我总觉得粉丝们的胸怀欠缺许多，许多事情我们当事人还没怎么样，粉丝们就已经撕起来，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不怪他们，是有些人把自己想的太完美了，丝毫小问题都不在粉丝面前暴露，好像自己真的是个天仙似的，可是，你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吗？不吃五谷？不用排泄？”
江莱：“……”
大抵全世界的女艺人中只有顾倾城这么一个会随时随地把吃喝拉撒挂在嘴边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非要告诉粉丝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十全十美，也难怪一出现什么问题粉丝们都会叫嚣个不停。这个世界上，一旦习惯了伪装，习惯了欺骗，只要稍稍的表现的与人设不符，就会人设崩塌。既然如此，何不早早选择坦然面对呢？反正……长得丑又不是你的错。”
孟青青差点气的厥过去，什么叫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她丑吗？
她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顾倾城摊摊手，“难怪古时许多直言相谏的人总没有好下场，这人呐，总是自欺欺人。”
许多人都咧嘴笑了笑，有些透着尴尬，有些好像很坦然。
顾倾城耸耸肩，也就不多说了，恰在此时，宴会厅的大门又一次打开，来人不知是谁竟引起一阵哗然。
顾倾城和江莱往那边看了看，发现竟然是何遇。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顾倾城一直没有再见过何遇，或许是出自两人不同的心理，谁也没有再跟谁联络过。
遥遥的四目相对，顾倾城怔了一下，何遇瘦了，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凌厉，脸色也比之前苍白了些，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身旁的人很多，顾倾城和江莱也就没有上前，遥遥的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顾倾城抿了抿唇，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或许她不该和何遇再有什么交集，毕竟这对叶黎太不公平。
她轻轻吐了口气，心底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又转了一圈，顾倾城去了卫生间。
女卫生间的门前放了个正在打扫的牌子，顾倾城想了想准备去楼下的卫生间，但正要提步离开突然听到卫生间里的声音传出来。
“吴总，那这次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熟悉的声音让顾倾城脚步一顿，也不知对方又说什么，她的声音忽的软下去笑了起来，“就你坏……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顾倾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都觉得自己像听了个现场版。
她搓了搓手，准备离开，哪料卫生间的门突然一开。
四目相对，顾倾城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冤家路窄了。
孟青青脸色大变，“你听到什么了？”
顾倾城无语的推开她走进卫生间，“你在公共场合打这种电话就应该想到自己会被听到吧？”
“你要怎么样？”孟青青如临大敌，她不知道顾倾城到底听到了多少。
顾倾城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觉得娱乐圈中潜规则成风，他们身为演员，不说联合起来抵制，至少应该自重自持，刚没了上家就立刻给自己找好下家是什么鬼？
“你不累吗？”
“……”孟青青怔了一下，忽的面色一变，“我有什么办法，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我改变不了，我只能这样。”
“哦，只有这一招。”
对方不冷不热的声音让她脸上一阵火辣辣，孟青青攥紧拳头咬了咬牙，“你不也一样吗？不管当初对付王总，还是刚刚对付周少，不也是同一招？”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招不再多，有用即可。他周某人还不是灰溜溜的撤了？”至少她没有一头扎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任凭对方予取予求污染自己。
“那是因为你吗？你以为现在有多少人是真的忌惮你，而不是你背后的方家，叶家？”孟青青呵呵笑，“难怪别人总说女孩子事业再好也不如嫁得好，今天我见识了。”
“不，”顾倾城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嫁的再好，男人不争气岂不白费？关键是还得男人好，这点，我想孟前辈比我有体会。”
江莱抚额，她就不明白了，顾倾城长得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来的这么毒的嘴巴？
一分钟不得罪人能死吗？
孟青青气的咬牙，只觉得像是有人狠狠在她脸上掴了一巴掌。
娱乐圈中潜规则甚多，陪酒、上床，都不算什么，似乎拿身体去交换资源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曾经她想，如果真的潜规则，自己一定要找一个十分有话语权的人。
她做到了，她找上了千帆影视的副总，她人娇貌美，哄的对方在她身上砸了不少资源，这一路走来也算顺利。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顾倾城的出现被打破了！
随着顾倾城反抗千帆影视高层的视频流出，千帆影视大不如前，在业界的话语权也渐渐不如从前，她甚至……甚至还被送给别人。
她又能如何呢？
她只能再去找别的男人，一个，又一个。
而此刻，偏偏顾倾城还朝她笑着，一张脸蛋倾城绝艳，便是她全盛时期都没有那样的美丽。
顾倾城竖着一根手指头，“真正的好男人，有能力，有魄力，有担当的男人，无需多，一个足矣。”
比如叶黎，比如被孟青青攀附过的那些男人们。
孟青青走了，顾倾城也没再多留，洗了手便离开，哪知走到宴会厅附近的时候看到何遇靠在墙边，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烟雾弥漫间似乎听到声音，他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不知为什么顾倾城觉得这一刻的何遇有些脆弱。
“你……”
“你……”
两人竟是异口同声，他们同时一怔，又一起笑了起来。
“你先说。”
“你先。”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轻笑，只是笑意落下，顾倾城抿了抿唇，“你……还好吗？”
何遇一怔，眼底似乎飞快的划过什么，又被克制着压了下去。
半晌，他点点头，“就是忙了些，其他的都还好。你呢？”
“我也挺好的。”她下意识捏了捏手指，何遇看到她手指上的指环，眸眼一缩，终于露出痛苦的神色。
顾倾城愣了愣，第一次，何遇的感情直白的摊开在她面前，顾倾城竟有些无措。
“对，对不起。”她下意识说。
何遇想笑，却摇了摇头，瘦削的脸上是数不清的落寞，“这和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
顾倾城再次抿抿唇，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她不喜欢何遇，但一直很珍惜他对她的帮助，她很珍惜他这个朋友，可是……
“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周家公子匆匆离开，面色不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我给他弹首曲子，我没有弹。”
何遇眉头一皱，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做过那么多年的演员自然知道许多人仍对他们抱着戏子的想法，几年前甚至有顶级豪门家办婚宴，专门请他们过去表演节目的，只为了博客人一乐。
时隔多年，此时此刻，那种屈辱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千帆影视这次也太过分了，我……”
顾倾城连忙打断他，“你不要管，何氏集团现在不适合有大动作，至于千帆影视、周少，不会还有多少路可走，何必为他们这种人脏了手？”
何遇，在娱乐圈十年都没传过绯闻的男人，顾倾城不想他因为自己脏了手。
“可是……”何遇眉头紧锁，面色沉郁，带着之前不曾有的戾气。
“没有什么可是，娱乐圈的风气不好，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是一点一点的这块遮羞布揭开，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千帆影视垄断行业这么多年？”
何遇仍固执的看着她，顾倾城也不退步，顿了顿，她又道：“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有我哥，有，有叶黎，不管谁想做什么都得顾虑一下他们，你……”
何遇仍是看着她，但眼底的执着却渐渐散了，他抬手盖在脸上，遮住了满眸痛苦。
是的，他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
对不起。
他在心底默默的说。
良久，香烟似乎燃到了尽头，他的手轻轻一颤，烟蒂落在地上。
顾倾城不知道香烟燃烧是怎样的热度，只是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他却缓缓笑起来，眸光执着的看着她手上那枚戒指，仿佛自虐一般的问，“他对你……好吗？”
顾倾城不想回答，但又不太忍心。
半晌才闷闷的点头，“很好的。”
顾倾城有些不想看他，不想看他此刻的表情，视线之内，只看到那双紧攥的手渐渐松开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她快要听不清。
“那就好……那就……好……”
顾倾城忽的一阵鼻酸，原来，他真的喜欢她。
“何老师，我……”
“不用说对不起。”何遇微微笑起来，不见方才的阴翳之色，“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喜欢你与你无关，你喜欢谁也与我无关，你不必心有负担。”
“可是……”
“没有可是，原本我喜欢你，也只是单纯的喜欢，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
顾倾城心中忽的一阵绞痛，她何德何能呢？能让一个人不计回报的喜欢她。
“进去吧，你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他又说。
顾倾城抬了抬脚，只觉得足有千斤重，“那你呢？”
“我该回去了。”他轻轻的笑，犹如之前她认识的那个笑意明朗的青年。
顾倾城咬了咬唇，如果没有叶黎，她或许会喜欢何遇，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那，再见。”
他轻轻颔首，顾倾城狠心抬脚离开，她既然有真正爱的人，就不应该再给其他人希望。
只是，顾倾城的心里却针扎般的疼。
而身后，那道目光一直目送她走进宴会厅才转身离开。
一进宴会厅，顾倾城就被江莱拉了过去，“怎么那么久？”
顾倾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还好宴会厅的灯光是多彩的，把人的脸色也照的好看不少，江莱并没有看出她脸色难看，只是觉得她情绪似乎不怎么高了，不过江莱也没有多想，只当她累了，又转了两圈就带着她告辞。
尽管顾倾城已经告诉叶黎不用来接自己，但出了门，顾倾城就看到男人颀长的身影倚在车身上正在打电话，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她脚步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站在那里的叶黎她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直到男人发现了她，收起手机朝她招了招手，顾倾城深吸一口气扬了扬唇朝他走了过去。
“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
“呆着也是呆着。”叶黎收起电话，为顾倾城拉开车门。
车子很快驶离俱乐部，走进黑夜里，和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一样没有丝毫被爆出来，但是，圈子里却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间，千帆影视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生怕哪里高调一点点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顾倾城在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有好几个与千帆影视有长期合作的渠道都被垄断了，甚至很长时间之内，千帆影视连独立投资一部大制作的电影都做不到。
夜风疾驰从窗缝里拂过女孩的面颊，耳朵上的流苏耳坠发出轻轻的碰撞声，女孩却不为所动的撑着手臂看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她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在用一种旁观者的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
所有的喧嚣浮华，幸福快乐，都离她好远好远。
心口有涩涩的感觉传来，从见完何遇就没有停歇过，顾倾城不知因何而起，好像时时都折磨着她，又好像轻微的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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