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男女之事不寻常,既是敦了伦常大理,又是解了无后不孝。
藏马山人虽然不懂这些,却也对男女之事看得颇开。
人活着,总需要个乐子。夏日劳累可解乏,冬夜漫长可解闷,还有比这更节能环保省钱的乐子吗?虽然费点力气。好在咱藏马山汉子啥都没有,就是不缺一把子力气。
当然,其间也有个小小差别,那就是用自家婆姨还是用别人家婆姨。自家婆姨用得顺了,滑不溜秋没感觉,总不如别人家婆姨艰难险阻,富有挑战性和成就感。
当然,别人家婆姨用着,到底不如自家婆姨安全方便,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拿了双。虽然拿双的汉子也用别人家婆姨来着,但自家婆姨宁肯闲着,也不肯慷慨与人用一回。此事古难全啊!
拿双之事,藏马镇不能说天天都有,也是隔三差五来一回。拿者,被拿者,围观者,都是个老大不小的乐子。
私人专属物件,用了不能白用。
给了说法就好,毕竟用不坏。
众人嘻哈散去,拿者踢着婆姨回家,被拿者伸出耳朵供婆姨揪着回家,不一而足,多大点事儿。
可是,千百年风俗,乱啊伦是大忌讳。若有那公公爬灰媳妇,嫂子偷吃小叔子,定会被人戳了脊梁骨。甚至房门上涂了大粪,田里拔了禾苗。总之是扁毛畜生,人面兽心,伤风败俗,辱了先人。全家人都抬不起头来,甚至好几代人还要挨说道。
顺子哥这次啊,唉……
张五魁带着一票苦大仇深的司机下山来。
这波司机,以各村年轻一代话事人为主,多参与过政府门前械斗的,算是顺子哥的铁杆拥泵。从龙最早,根红苗正。
张五魁自是对顺子哥忠心耿耿,咬定青山不放松。司机当中,却也不一定是铁板一块。跟红顶白,本是人之常情。
三姑六婆,唾沫星子淹死人啊!遑论顺子哥是藏马山人心目中的总瓢把子,道德标杆,精神领袖,行动模范,全藏马山人均以顺子哥为荣的。这下可倒好了,顺子哥自毁长城,说不定一朝崩塌,甚至整个藏马山也因此陷入混乱。
你说顺子哥吧,哪儿哪儿都好,怎么就是管不住下三路呢?
张五魁心乱如麻,众司机也都阴着脸,黯然茫然地乘了索道下山。山底下还排着十余辆大车呢,这一地鸡毛……
“师叔有危险,跟我去山阴!”
离开索道,刚踏上石阶路,却听见水阑珊一声大喝。张五魁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看手下脸色才知所听无误。顺子哥怎么会有“危险”呢?这个词,和顺子哥根本就不挨着!
“快走!”张五魁率先向索道折返。这小姑奶奶,喊一声跟她走,一溜黑烟就没影了,谁跟得上啊?山阴倒是熟的。
水阑珊其实是一溜黑烟飘过,又急刹车调头冲近张五魁,喊完话后才又恢复了黑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搜寻师叔,怕不会那么顺利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呸呸,师叔怎么会死呢?一定要救回完好无损的师叔!
一百五十米啊……水阑珊欲哭无泪。
从山阴顶部到温泉水面,整整一百五十米,水阑珊亲自测量过的。二百米长的静力绳,剩余五十米。
这卷静力绳,就在水阑珊背上的帆布背包里。除静力绳外,背包内还有头灯,安全带,下降器,上升器,电锤,膨胀钉等一系列物件,都是蒋孝镛留下来的攀岩装备。水阑珊曾经认真地请教过蒋孝镛,甚至连复杂的绳结都会打了,可见蒋孝镛是个极富耐心的老师。
水阑珊学习这些,也就是为了探索山阴。师叔发现温泉后,交予马蒂儿开发。这山阴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下去的,师叔也不耐烦做这些琐碎事。
琐碎事当然是粗使丫头的职责,水阑珊是进入山阴的第二人。作为马蒂儿的助理,水阑珊于公于私,都是责无旁贷。
返回山阴时,奇迹果然没有出现。四周静寂无声,一如离开时。水阑珊把背包一扔,迅速装备好各种器械。打下膨胀钉,检验无误后才把静力绳撇进山阴里。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是一板一眼地滑入山阴。
饶是水阑珊胆识过人,也曾经数次进入山阴,此时仍是心下惴惴。崖壁凹凸不平,常年水汽侵润,表面积了一层粘液,粘液下面是酥石粉。无论手把脚蹬,均是很难借力。而脚下,就是无尽的黑暗,一如张开巨嘴的怪兽。
下降五六十米后,眼前已经模糊不清。水阑珊打开头灯,勉强可见十米左右距离。不单是无尽的黑暗,还是无尽的寂静,只听得自己心跳“砰砰”。
风往上刮,头发散乱,温度越来越高。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水阑珊终于到达山阴底部。头灯照处,温泉水面平静缓流,氤氲白雾蒸腾,哪里有个人影?
水阑珊悲从中来,几乎控制不住下降器。师叔和灵儿由此坠落,定在这片水域无疑。已经过去大概一个小时,两人定然无幸……
水面上温度极高,水阑珊浑身汗水涌出,呼吸很是不畅,就如同身处湾北市的桑拿浴室。
就算把这池水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师叔!水阑珊泪眼模糊,放松下降器,解开安全带,单手抓住静力绳,探脚入水。水温炽热,须臾浸透鞋面,但觉针扎般刺痛,双脚不由自主倏地撤回。片刻之后,水阑珊又坚决地让温泉水没过脚踝。
“灵儿,你是哥的……哥不会离开你……哥一定要你……等都清醒时……”
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山阴深处有声音传来,好像是师叔?!
师叔没有死?师叔没有死!师叔怎么会死呢?!水阑珊喜不自胜,手上再也抓不住静力绳,合身没入滚烫的温泉中。
“师叔!”水阑珊迅速浮出水面,浑身刺痛无感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位大喊。
头灯防水。一条光柱在白茫茫中晃动,却是什么都看不见。水阑珊奋力划水时,终于听到师叔的喊声,“阑珊,这边!”声音微弱,气息不足,水阑珊却是如闻天籁。
“哥,灵儿其实,挺想留在这里面的,只要跟哥哥……在一起。”于小灵的声音似乎有些恍惚,也未曾注意到有人过来。
师叔和灵儿都没事!水阑珊兴奋地划水,也不觉得温泉有多热了。四十米很快游到。光柱照处,师叔和灵儿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上半身皮肤通红,头发却是污垢不堪,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看不出表情状态。
两人都没穿衣服?!水阑珊动作一滞。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阑珊快过来,先把灵儿背出去!”于根顺向水阑珊看过来,眼神有些萎靡,眼白里尽是血丝。
“哦!”水阑珊再次划水,眼睛却没有地方看。光柱在白雾中胡乱晃动。温度太高了,湿度也太大,让人头晕脑胀,四肢乏力。师叔和灵儿在这里呆太久,精神可能恍惚。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大概也是有的……
“不,我要和哥哥一起!”灵儿的胳膊仍旧环绕在于根顺脖子上,软塌塌的。哥哥的怀抱,最安全了。和哥哥在一起,真好。脑袋里再也没有别的思维。
于根顺右手搂在灵儿背上,左手扶着背后崖壁。水阑珊这时才看清楚,师叔盘腿坐在水中。这里水浅,师叔的膝盖与水面平齐。原来裤子还在!水阑珊慌手慌脚地站起身,脚下却打滑。就说师叔不是那种人!这里太热,师叔和灵儿脱掉上衣,定是为了凉快些……
“来抱灵儿!”于根顺坐着没动。右手收回来,把灵儿往外推了推,好像很费力气。
师叔的手臂好粗,身上肌肉成条成块。水阑珊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师叔**上身,这次却是不同。太热太闷了,浑身湿透,几欲虚脱,身体的感觉也不对劲,两条腿酸胀迈不动步。水阑珊小脸通红,恍然间很羡慕灵儿,坐在师叔的怀抱里,亲密无间,可能很舒服的吧?
灵儿比我小三个月,好像不如我的大?一只被师叔挤扁了,另一只翘在那里,白条条的小啊乳鸽……
“阑珊,快带灵儿走!”于根顺几乎是吼了出来,感觉再也撑不下去。
“哦!”水阑珊迈前一步,蹲下身子,把于小灵往自己背上扯。于小灵却不太配合,声音虚弱,“哥哥先走,灵儿怕是不行了……”
到底是使不出力气,水阑珊一屁股坐在水里,声音带出了哭腔,“师叔,一起走吧,阑珊背得动!”
“阑珊,快点吧,师叔太沉,只带灵儿就好!”师叔的声音虽然淡定,却是非常柔弱。水阑珊从未觉得,师叔也是一个普通人,会受伤,会无力,也会痛……
水阑珊心中只有更痛!
我定要救师叔出去……力量突然回到了水阑珊体内!
水阑珊蓦地转身,跪在水里,不由分说地把师叔和灵儿推到一起,解下软鞭绑缚。师叔动了动,却是软绵绵的,只好任由水阑珊施为。灵儿压根就动不了分毫。
把两人捆成大粽子后,水阑珊又取了一段绳索,把大粽子结结实实地绑在自己后背上。
“深呼吸,憋住气!”水阑珊分别拍了拍师叔和灵儿的胳膊,叮嘱一声。三个人身体确实太重,水阑珊自忖无法保证三个脑袋露出水面,只能潜泳回去。
随后水阑珊也深呼吸憋足气,沉入水面后,奋力一蹬崖壁,向来时方向冲刺出去。冲力将竭时,水阑珊使出全身力气往回游。
约莫路程近半,水阑珊腹内气息尚足,但考虑到师叔和灵儿身体状况,浮出水面呼吸。三个脑袋倒是成品字形凑成一堆。
于根顺艰难呼吸时,却见灵儿没有动静。好在水阑珊绑缚两人,于根顺和灵儿保持了面对面。于根顺手不能动,脚不敢乱动,却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度入灵儿口中。
稍停,水阑珊再次潜入水面之下,四肢用力划水。又一次露出水面呼吸时,头灯终于照到了轻轻晃动的静力绳。
再经滚热温泉浸泡多时,水阑珊只觉手脚麻木,脑袋暴涨,几乎无法动弹。
师叔就在背上!小宇宙再次爆发,水阑珊终于抓住了静力绳,奋力抻住,带得三人肩膀以上露出水面。水阑珊声嘶力竭地呼吸,肺部几乎炸掉。
“阑珊,扔下我,带灵儿上去!”背后传来师叔的声音,气息呼到水阑珊脖子里,“这样,我们三人都会死……”
确实,师叔的体重,比水阑珊和灵儿加起来还要多。一百五十米的高度,岂是好爬的?
“不!”水阑珊热泪涌出,“阑珊不会那么没用!”
水阑珊一口咬在嘴唇上,双目血红,颤抖着装好上升器,系上安全带,奋力向上攀爬。
十余米后,双臂如被扯碎般剧痛,水阑珊眼前一黑。
我一定要救出师叔!水阑珊最后一个念头,是紧紧握住上升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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