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菲面容严肃地看着季小清,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你死了,总有一天,你的容貌,你的声音,你留给花错的记忆,将会一天天地模糊。一年,两年,甚至不用三年五载,在花错的心里,你便会成为一个回忆不起来的影子。”
花菲伸长脖子,望向天空,“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小清,明天见。”
拍拍季小清的肩膀,花菲缓慢地站起身,咬着牙,以轻松的步伐离开。
月色很美,夜色深幽。
朦朦胧胧的淡光和浮影里,花菲脸上隐忍疼痛的细汗,不仔细看,无法辨识。
然而,这逃不开非同一般人的花错的眼睛。
“二姐,你还好吗?”
花错望了眼蹲在草坪上的季小清,眼神关切,低声询问花菲。
花菲摆摆手,笑着说,“还好。今天跑得有点多,不舒服也是正常的。休息休息就好。”
花错想了想,不由地又看向季小清,轻声说,“二姐,我的小清会好起来的。”
花菲笑了,点点头,“嗯!你的小清会好起来!”
拍拍花错的肩膀,花菲深吸口气,缓缓吁出,“今晚的月色可真美。”
花错笑了声。
花菲晃着突然振动的手机,边走边接。
“哎呀,不就离开半个小时嘛!”
“已经回去了。你不是已经能站起来了嘛!喂,林逸,你能要点脸吗?呸!”
花错黑了脸,大步朝还蹲在那里的季小清走去。
带着明显体温的外套,披到女人的肩上。
季小清闻到了清淡又爽烈的男人香气,心里涩涩的。
花错面对着季小清,大咧咧地在草坪上坐下,主动开口,说,“不是有专门的跑道吗?干嘛围着草坪跑!”
季小清揉脚踝的动作顿了顿,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花错笑了,望着头顶的浑圆月亮,说,“你就是只小鸡崽。鸡崽群里最菜的那只。”
季小清怔愣,高声怒吼——“喂!”
花错低头,温柔的目光落到女孩恼怒的脸上,扯起唇角,说,“好好好,我是大灰狼。”
季小清扁扁嘴,低着头,揪草坪。
花错就这么看着季小清,享受一天的训练后,难得的安宁时光。
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月色下,女孩的头发更黑亮,溜着淡淡的银光,她的皮肤仿佛葡萄上的那层糖霜,白得雾蒙蒙,格外柔美细腻。
花错的眼神暗了暗,别开脸,低声说,“你和二姐刚刚在聊什么?”
季小清揪草坪的动作顿了顿,埋着脑袋,说,“没什么。”
花错哼了声,又说,“你们蹲在这里,叽叽咕咕了好久。”
季小清闷闷地反驳,“才没有。”
“哼!我都看到了。”
“是你二姐一个人叽叽咕咕。”
“那,我二姐叽叽咕咕了什么?”
“自己去问。我不想说。”
“那,你没有想对我说的?”花错目光紧紧地盯着季小清,说,“我想说,最近的你,好美。”
扑通,扑通,扑通。
昏暗中,季小清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脸颊滚烫。
她猛地站起身,眼前发昏,稳了稳,才缓过来,闷头快步走。
花错笑了声,手撑着地,弹跳而起,几个大步,追上娇小可爱的女孩。
如同月色般温柔的脸庞,凑到女孩脸上,坏坏地笑,说,“季小清,你害羞了。”
季小清往旁边迈了一步,躲开这个臭家伙,快步往前走。
花错仗着身高腿长,在她前头,倒退着走。
“季小清,你脸红得像小桃子 。”
“季小清,你脸红得像小樱桃。”
“季小清——”
“闭嘴!”
季小清恼羞成怒地低吼,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花错摸摸鼻子,还是笑。
可,这时的笑,同嬉皮笑脸的笑,是不一样的。
是纵容的笑,是宠溺的笑,是温柔的笑,因为它荡漾在眼角眉梢,让看到的人,移不开眼,仿若磁石或者旋涡。
季小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抽紧。
微妙的滋味,名曰心动。
“季小清,我喜欢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蛊惑着季小清更加无法移开和他的对视。
花错脸上的笑容,被认真的郑重神情取代。
四目相对。
他朝前迈了一步。
男人低着头。
女人抬着头。
是谁的呼吸越来越凌乱?
是谁呼出的气息交缠着谁的气息?
花错的喉结滚动,缓慢地低下头,眼里璀璨晶莹,像是今夜那些没出现的星星,都来到他的瞳仁里串门。
季小清望着男人近在咫尺,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俊庞,心脏跳动得更剧烈,剧烈到让她不会呼吸了。
“不!”
唇角擦过女孩的脸颊,花错被人用力地往旁边一推。
他愣了一秒,拔腿去追飞快跑走的季小清,心脏揪紧。
还是不行吗?
还是不行吗?
“小清,小清,别跑了!”
季小清不听,跑得更快。
花错放慢追她的速度,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起回到屋里。
“让我进去。”
花错迅速用手掰着房门,眼神认真,笑着说,“我不那样了。”
季小清的脸颊又烧了,恶狠狠地瞪他,“闭嘴。”
花错看着女孩眼里汪着的两包泪,脸上无法掩饰的恐惧,他点头,坚定地说,“好。我不碰你。”
小清,只要你在我身边好好的,我可以当一辈子的和尚。
季小清低着头。
花错用了点力气,便推开门。
季小清往里走,去浴室洗澡。
站在蓬蓬头下,温热的水流如帘幕般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季小清长呼口气,美丽的脸上,浮现自嘲的笑容。
她仰着脸,任由热水冲洗。
为什么渐渐不想结束生命了呢?
不是因为花菲姐说的那些话。
而是身体里产生了活下去的渴望。
每当往前跑出一步,好像就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你可以的!”
可是,她可以什么呢?
可以摆脱身体的污秽吗?
总之,她不想死了。
不管是因为心里的声音,还是运动分泌的物质,还是因为……总之,她不想死了,甚至她怕死了。
叩叩。
“小清,还没好吗?”
季小清打了个激灵,深吸口气,嘀咕,“女人洗澡没有一个小时搞不定的好吗!”
花错看到季小清身着睡衣睡裤出来,笑容大大的。
擦肩而过——
男人压低声音,说,“季小清,轮到我洗了,抢你的沐浴露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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