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楼外的鞭炮声,曹卫华一时间大怒,“尼玛……这是谁?”
郑阳城区早就禁炮了,不过是年节的时候查得比较紧,平常日子就松一些,尤其是有人家结婚的时候,随便放一点不打紧,不要太过分就行。
可是娶亲放炮,都在十二点左右,今天不是啥好日子,又是周二,谁会选这种日子结婚?
见到曹卫华出门,他的姐夫也跟着出去了,“卫华,别冲动。”
放炮的人不在建委宿舍院里,而是在门外马路的对面。
曹卫华怒气冲冲地跑过马路,“混蛋,谁让你们放炮的……呃,是你们?”
迎接他的,是两张涕泪横流的老脸,不是别人,正是跳楼自杀那女孩儿的父母双亲。
“我们开心啊,”老头甩了一把泪水……或者还夹杂着雨水,他惨笑着,“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啊,这不是就有了报应吗?”
当初的事情,曹卫华能安然脱身去了国外,曹局长是出了大力的。
还是那句话,不贪的人,不代表就是好人。
当然,曹局长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他的选择是人之常情,但是死了女儿的老两口,也有人之常情不是?
女儿已经死了七八年了,老两口想起来就是以泪洗面,今天女儿曾经的同学、建委子弟,打过来电话告知,说曹局长死于非命。
老两口拎着鞭炮就过来了,罚款什么的,根本没考虑,拘留都认了,开心呀。
唯一有点遗憾的,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小的,而是老的?
曹卫华见到两老,本能地有点心虚,但是想到自己的父亲刚刚亡故,对方竟然如此地羞辱逝者,心头又生出不尽的怒火,他红着眼睛冲上去,一脚就踹翻了老头。
老头却是没有生气,躺在地上哈哈大笑,“报应,报应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曹卫华怒从心头起,又想冲过去打人,却被老太太抱住了大腿。
他一抬手,又想对老太太动粗,结果跟着他跑出来的人连忙拦住了他,“卫华,卫华……别冲动,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
曹卫华真的有点丧失理智了,挣扎了好几下,嘴里还怒骂,“麻痹的,你们放开……老爷子才走,你们这就要改换门庭了?养不熟的狗!”
这话真的太伤人了,尤其是抱着他的人里,有两个就是他的跟班。
不过大家也没介意——起码现在不能计较,至于回头计较不计较,那就再说了。
曹卫华骂了五六分钟,死活挣不脱别人,这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那老两口也被别人拉住了,没有来得及点燃的鞭炮,也被其他人抢走。
只不过两人还是肆无忌惮地大笑着,笑得很有一些疯狂。
这时,周围已经聚起了几十人围观,过往的车辆都受到了影响。
甚至连建委宿舍的门岗都走过了马路,在旁边看热闹。
曹卫华一转身,就向马路对面的院子走去,嘴里大叫着,“玛德,这事儿没完!”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还真是有点问题了。
然而,就在他在车流中穿行的时候,一股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一辆摩托车速度奇快地从远处冲了过来,时速绝对超过了一百公里。
摩托车的大灯猛地打开,改装过的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曹卫华神智不太正常,有点没反应过来,总算是他身边还有跟班,没命地一拽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快跑!”
多亏有跟班这么一拽,下一刻,曹卫华的身子被撞得腾空而起,而那摩托车根本不做停留,眨眼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夜中。
“握草……这是要杀人啊!”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里接近郑阳的核心地段,别说是摩托车,汽车都跑不到六十公里,眼下还是下雨天,摩托车敢跑这么快,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根本站都站不住,只有车毁人亡一条路。
所以想都不用想,车手就是冲着曹卫华去的。
万幸的是,曹卫华避开了正面的碰撞,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他被撞得飞起来,下半个身子粉碎性骨折,腰椎也断了,落地时脑袋受到了撞击,重重地昏了过去。
拽了他一把的跟班,都因为受到大力牵扯,导致手臂脱臼和腰椎错位……
这是谋杀,毫无疑问,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能确定这一点,所以警方很快就赶到了。
当然,可以想像的是,嫌疑最大的人,不会是城郊某个庄园的主人,而是现场喜极而泣的一对老夫妇。
老夫妇矢口否认是两人授意的,不过警方不会因为他俩的否认,就停止调查。
也有人提出,说这一场谋杀的幕后指使者,很可能是洛华庄园的冯君,但非常遗憾的是,这么说的人,并不能提供双方结怨的具体情况,只能说因为生意的缘故,结仇很深。
要不说曹卫华行事太过分,别人都不好意思说他做了些什么。
既然提供不了什么证据,警方也只能优先调查那老两口。
调查显示,老两口是具备买凶杀人动机的,但是从逻辑上讲,这种可能性比较低。
反正曹卫华没死,警方的关注力度也就低了很多。
第二天上午十点,负责案件调查的警察,才来了洛华庄园,要了解冯君昨天的动向。
这一次,冯君倒是接了电话,示意门岗放人进去。
警方问他昨天在哪里,他肯定会说在别墅里,至于有谁能证明——我关门睡觉,谁还能证明?反正我就没有出去过。
负责调查的两个警察,也多少了解到了一些双方结怨的内幕,他俩心里感觉,眼前这位,还真的极有可能是幕后指使者——哪怕小孩子都知道,受益最大者嫌疑最大。
可是嫌疑最大又怎么样?推理和逻辑不能取代证据。
不说别的,只说眼前这位是不折不扣的亿万富翁,就足以令两个警察按着规矩来办事了。
要是曹卫华清醒着,或者说曹局长还活着,他们搞一搞公关,可以让冯君陷入一些被动,但是现在没有人出面,警方吃撑着了,刻意去刁难冯君?
他们调查了一个来小时,冯君是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则不说,甚至还倒打一耙,说白杏镇政府出尔反尔,白纸黑字的承包合同,还有红彤彤的大印,居然想反悔。
他希望警方能为自己做主。
俩警察表示,我们爱莫能助,同时又提出,我们能不能在你的庄园里走一走,看一看?
在别墅的院子里走一走,问题倒是不大,冯君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别墅的房间,他不会允许对方看的,别墅之外的山林,他也不会同意对方看。
俩警察没有搜查令,人家不让看,他们也没办法。
等警察离去的时候,就接近十二点了,冯君倒是留饭了,但是他俩怎么可能留下吃饭?
开车路过山门的时候,两个警察看到十几个香案,零散地摆在野地里,还有不少人只是带了香炉来,把香插在里面点燃,把香炉放在地上,面冲着洛华山庄,嘴里念念有词。
一名警察嘬一下牙花子,“卧槽,还要去镇子上了解情况……我怎么感觉瘆得慌?”
另一名警察叹口气,“大概了解一下就算了,人又没死。”
“呵呵,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倒谈不上怕,不过想一想那只乌鸦,头皮有点发麻……人总是要有些敬畏的,对吧?”
两天之后,洛华庄园的图纸审核完毕,终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施工,而那些患病的人,也逐渐地好转,这个现象,不但没有减少庄园的神秘感,大门口的香火,反倒越发地兴旺了。
曹卫华的伤情,也终于稳定了下来——植物人。
对曹家来说,短短的时间里,家里两个男人一死一昏迷,真的是天都塌了,局长夫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几近于崩溃,也住进了医院长期疗养。
曹卫华的姐姐不干了,放出风声要找冯君的碴儿——他伤害了她的老爸和弟弟。
她派了人来白杏镇搜集材料,不过别人一听说,她查的是洛华庄园,绝大多数人转身就走——要疯你自己去疯,我们可不奉陪。
张弘飞得了消息之后,甚至专程走了一趟洛华庄园,也没有进门,就在门口给门岗散了一根烟,聊了一阵,大意就是,曹卫华的姐姐在打听冯老板,你们眼睛擦亮一点。
冯君从门岗处得到了消息,知道这是张所长在示好。
然后,他忽然间发现:以我现在的名声,这围墙建不建,似乎……都无所谓了?
相较有形的围墙,“神异”名头造成的神秘感,能带给庄园更有效的保护。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感慨,围墙还是要建的,一道分明的界限,能一劳永逸解决很多麻烦。
随着大批施工器械和人员的到来,庄园不复往日的宁静,再加上那些病患终于痊愈了,山门口的香火,开始逐步地减弱。
冯君在这段日子里,也老老实实地待在庄园里,曹家父子的事情不算小,他非常明白,自己不可能洗刷掉嫌疑,没准警方现在正盯着他呢。
所以他有必要低调一段时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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