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宝鉴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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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申给邱明倒了杯水。

邱明接过纸杯,幽幽说道:“传说中,蛇五百年成蛟,隐于湖泊深潭之中,蛟千年化龙,翱翔于九天之上,每当蜕变之时,都要经历天劫洗礼,人也同样如此,漫漫人生路,要想不断前进、跃升,必然遭受无数磨难,能够挺过去,侥幸成功了,就能飞龙在天,挺不过去,就会被打落凡尘,灰飞烟灭,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是草坑泥洞里那条,毫不起眼的小蛇……”

【邱明的故事】

八十年代中期。

“野孩子,野孩子……”

童年的邱明刚刚放学,走到村口时,被几个拿着树枝的孩子拦住,围着他取笑他,撕扯他军绿色的破书包。

小邱明毫不畏惧,自顾往家里走,惹怒了那些孩子,他们按住小邱明,抢过他的书包,把里面的破烂文具,全部在地上,连着书包一起践踏。

孩子头嘲笑他:“野孩子上什么学!”

小邱明屈辱而倔强,使出蛮劲儿,挣脱束缚,撞翻了孩子头,捡起书包和文具,死死护在怀里。

“揍他,都给我揍他……”

孩子头大怒,指使其他孩子,把他推倒在地,用树枝抽打他。

小邱明咬着牙,默默忍受着,并死死护住书包。

夜晚,小邱明灰头土脸的,抱着破书包回家,本就破旧的衣服,多了两个大洞。

邱素梅看到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住他,心疼的呜呜痛哭。

“你记住,只有你以后有出息,去大城市做人等人,才不会有人欺负你。”邱素梅抹掉眼泪,悉心教育小邱明。

小邱明拼命的点头,眼光里迸发出坚定的火苗。

小邱明脱下破烂衣服,换上一件烂汗衫,就着煤油灯,在饭桌上写作业。

饭桌上,放着他的晚饭:咸菜、萝卜干,还有半个山芋。

“噼啪……”

邱素梅坐在对面缝补衣服,为他调亮昏暗的煤油灯,灯芯被灯油浸湿,响起轻微的炸裂声,好像希望的烟花。

九十年代末,炎炎夏日。

“妈,我考上了,我考上大学了……”

已经长成大人的邱明,拿着一个信封,跑回家中报喜。

邱素梅在门外迎接,接过信封轻轻抚摸,上面写着:西部政法学院录取通知书。

邱素梅激动落泪:“妈就知道,你肯定能做到的,好儿子……”

可是很快,邱素梅便犯难了,思量之后,拉起邱明离开家:“我们去找你小舅舅。”

邱素梅拉着邱明来到弟弟邱国民家,给他看录取通知书,报喜道:“小弟,邱明考上大学了,这是录取通知书,你快看看。”

邱国民接过通知书,看了看,横眉冷对道:“你是来借钱的吧?姐,不是我说你,邱明都这么大人了,还念什么书啊,出去找个工地搬砖,每天都有好几十块钱,不比他念书实在嘛?”

邱素梅还没说话,邱国民的老婆,便从屋里冲了出来,尖酸刻薄道:“我家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借给你们,借给这个小野种?赶紧滚,有钱也不借……”

“你,怎么说话呢?赶紧跟我回去!”邱国民看不下去,拽着自己老婆,回了屋子里,并直接关上了门。

邱明看在眼里,攥紧了拳头,邱素梅却安慰他:“没事,我们去你大舅爷家,他从小看着你长大,肯定会帮忙的……”

邱明默不作声,跟在邱素梅身后,来到大舅爷家,再去了表叔家,把能找的亲戚,全都找了一遍,有亲戚不屑一顾,把娘俩扫地出门,有亲戚可怜娘俩,塞给他们一些零钱。

遇到肯援手的亲戚,邱素梅都会拉邱明跪下,磕头道谢:“邱明,快跪下,给你表叔磕头,以后有出息了,千万不能忘了你表叔,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啊……”

邱明磕下头时,眼神愈加坚定。

上大学那天,古村长组织村民,在村口为邱明送行。

“去了学校,要好好念书,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

邱素梅把一个大网兜,亲自交到邱明手里,里面是破棉被、脸盆,和崭新的热水壶。

“我会的!妈,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保重……”

邱明接过大网兜,抱了抱邱素梅,邱素梅难以割舍,抚摸他的后背。

“噼里啪啦……”

吉时已到,古村长点燃鞭炮,为邱明送行。

“古爷爷,叔叔伯伯们,我这就走了,大家请回吧。”

邱明跟古村长握手,跟村民们道别后,跳上了等待的拖拉机。

“突突突……”

拖拉机缓缓发动,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邱明渐渐远行,消失在晨光里。

从未见过世面的邱明,背着大网兜来到学校,满怀憧憬和希望,但他老土的穿着,跟青春的大学生,实在格格不入。

“你们快来看这个土老帽……”

有同学路过,先是避开了邱明,再远远打量着他,对他指指点点,充满了嫌弃。

邱明没有气馁,也没有松懈,一如既往,认真完成学业,哪怕到了凌晨,宿舍熄灯了,他也会去楼道里,借灯秉烛夜读,背诵法典。

不仅如此,他为了学费,还要勤工俭学,顶着烈日,到处派发传单。

“谢谢华哥,谢谢华哥。”

劳累一天,他只能从工头手上,点头哈腰的领到50块钱,皱巴巴的50块钱。

他攥紧这笔钱,路过肯德基时,驻足凝视了许久,但他还是犹豫了,最终吞下唾沫,坚定的离去。

为了还助学贷款,他还要做义工,清扫学校厕所。

他永远都记得,第一次扫厕所时,有两个时髦的学生,故意使坏,把小便撒在池外,并嘲讽他:“扫地的,还不来拖干净。”

邱明低下了头,避开他们的眼神,重新过去清扫。

每当想起这些,他都觉得很讽刺,因为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勤奋努力,就能出人头地,可现实却告诉他,什么叫做社会,什么叫做压榨,残酷的社会现实,击垮了他的信念。

毕业后,他当了刑辨律师,拼命加班、接案子,接邱素梅来东海,让母亲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邱素梅刚来东海,为了寻找赵志宇,惨遭车祸,成为植物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倒了邱明,摧毁了他的坚持,为了凑够医疗费,他通过不断学习,转行做起了经济律师,一次偶然的机会,有幸结识了沈秦,再经过不断努力,由沈秦提拔,进入金融圈,未来一片光明。

从那时候起,新邱明诞生了。

可惜命运弄人,曾经来自底层,出身穷苦的邱明,迷失在了金融圈的尔虞我诈、纸醉金迷之中,他变得越来越贪婪和自负,继而铤而走险,妄想一夜暴富,致使期货爆仓,他最终失去理智,毫无愧疚的设计杀死恩师沈秦等人,并自以为天衣无缝。

一切开端,都要从他去A国,遇到赵志宇开始。

第一次见面,赵志宇便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

那晚,The Baxter Inn酒吧,邱明坐在角落品酒,享受着大门乐队经典的Alabama Song。

忽然,他在吧台前方,看到了优雅的关茜,他凝视着关茜,踌躇满志,准备上去搭讪。

却不料这时,赵志宇横空出现,被他捷足先登。

这个瞬间,邱明怯懦了,他回到座位上,注视着进展,忐忑不安。

“你好,我叫赵志宇。”

赵志宇摸出镶钻的名片盒,取出烫金的名片,给关茜推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关茜没有接过名片,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便离开了酒吧。

赵志宇自讨无趣,却也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邱明,邱明也看着他,震惊对方的相貌,觉得难以置信。

赵志宇走过来坐下,举起酒杯,示以微笑:“朋友,来喝一杯?”

邱明虽有犹疑,但还是跟他碰杯,攀谈了起来。

从那往后,只要邱明去A国,赵志宇就会找到他,带他出入高端场所,见识上流生活,经历物欲横流,渐渐的让邱明迷失自我。

那天下午,赵志宇带邱明去了车库,参观里面停满的豪车。

赵志宇告诉他:“这是我的车库,你看上哪辆,随便开,我送给你也行。”

邱明手足无措,连连摇头:“还是不要了吧,这不合适。”

“怕什么!”赵志宇把他推进驾驶座,“就这辆了,幻影劳斯莱斯。”

邱明无奈接受,鼓起勇气抚摸方向盘,审视车内的装饰,说不出的激动,连呼吸都在颤抖。

邱明开着幻影劳斯莱斯,和赵志宇一起去蹦迪。

舞厅里,电音狂躁,烟雾弥漫,伴随着R&B,人群愈显狂热,年轻男女肆意扭动。

邱明不会跳舞,便在卡座上喝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赵志宇冲出舞池,生拉硬拽,把他拉进舞池,并告诉他:“放松点,释放天性!”

说着,赵志宇拉过一个洋妞,推到邱明怀里,让她带着邱明玩:“替我照顾好邱先生。”

洋妞搂住邱明肩膀,带着他一起舞动,渐渐适应后,邱明的动作终于舒展,越来越嗨。

舞到高潮时,洋妞把邱明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脯上,邱明惊慌失措,试图推开,却被洋妞紧紧抱住,发出呼吸的“闷哼”声。

“哈哈哈哈……”

赵志宇看到了,大笑着带头起哄,将舞池的氛围,推上新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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