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无解的问题,伯三昧依然面无表情,孙三则打了个哈欠道:“走走走,老子口渴了,下去喝啤酒去!”
孙三说完转身离去,铁沛文等人也立即尾随而去。
等众人离开后,其他的士兵才钻出来,围在伯三昧身边竖起大拇指,说着恭维的话,而伯三昧依然是面无表情,毫无表示,转身靠在矮墙下,闭目养神。
观察塔下的房间中,孙三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随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对旁边的铁沛文道:“老子从前第一次喝啤酒的时候,还以为是发酵的泔水,差点没掏枪把那个德国人给毙了。”
铁沛文只是摇着扇子笑着,也不说什么。
孙三坐下,朝着自己的副官古风举起杯子:“古疯子,你也来一杯?”
古风摇头:“大帅,我在当值,不饮酒。”
孙三又笑眯眯地看着黄盼山:“盼山,你呢?还有那个谁?”
孙三皱眉指着站在门口的张定锋。
张定锋有些尴尬,因为孙三竟然都记不住他的名字。
铁沛文圆场道:“大帅,这位是张定锋,张连长。”
“对对对,定锋!”孙三看着张定锋,“你也来一杯?”
张定锋下意识要看铁沛文的时候,铁沛文把扇子一合。
张定锋立即会意:“大帅您早就下过令,当值期间饮酒,军法处置!”
“没意思,真没意思,个个都不上当!”孙三笑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那慢慢喝着,吃着炸海鱼。
其他人看着孙三在那吃喝,都默不作声。
等孙三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拿了块布擦了擦手和嘴,问:“魏启明还没开口呢?”
铁沛文摇头:“和从前一样,装疯卖傻。”
孙三皱眉:“他要是不开口,我们上哪儿找通爷去?”
“不急。”铁沛文皱眉道,“大帅,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决那几个劫狱的小贼,还有,我收到消息说,傅国栋正在甬城四下征收民船。”
孙三似乎对劫狱的事情毫不关心:“傅国栋征收民船?他想干嘛呀?”
铁沛文摇头:“就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此时,旁边的古风插言道:“大帅,属下斗胆猜测,傅国栋也许是冲着咱们来的。”
孙三“咦”了一声,问:“古疯子,你为啥这么说?”
铁沛文与黄盼山也看着古风。
古风不紧不慢地解释:“我已经收到准确消息,傅国栋这次征收民船,表面上是为了攻打楔子岛,剿灭海蛇一干海盗,但实际上,他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蛇心岛。”
铁沛文和黄盼山闻言依然不语,但两人交换了下眼神。
张定锋在旁边扫了一眼,悄悄地观察着屋内的众人。
孙三摸着胸口,一脸的疑惑:“诶,你怎么收到的准确消息?我怎么就不知道?”
古风立正道:“这都是别动队的功劳!”
孙三一愣,起身来走近古风:“别动队?哪儿来的别动队?”
古风直视孙三道:“去年除夕,我们花重金从冥耳那买回刘方要攻打磔狱的消息后,大帅您酒后,拨给我三千大洋,让我建立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冥耳’,不再去依赖第三方的情报,之后,我就想尽办法成立了别动队!”
孙三指着古风,皱着眉头,半天才一拍巴掌:“唉呀,妈的,我老婆查账的时候,死活说少了三千大洋,我也一直没想起来花在哪儿了,结果……我那天喝了不少吧?”
古风严肃地说:“三斤海红,十五杯啤酒,您喝醉之后,睡到大年初三才醒!”
孙三一屁股坐下,在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妈的,以后再也不那么喝酒了,算了,算了,三千大洋物有所值。”
铁沛文此时问:“古副官,你只用了三千大洋,就建立了一支能收集到这么隐秘情报的别动队,我真是佩服,可以说是五体投地。”
“铁参谋过奖!”古风面朝铁沛文站好,“三千大洋其实根本不够,我用那三千大洋干了一票,翻了五倍。”
孙三目瞪口呆地看着古风:“你干了啥?你又干老本行啦?”
古风道:“回大帅,我不算干本行,我只是花钱买了洋人货船的出航日期和航线,把消息给了楔子岛的海蛇,海蛇轻松干了那一票,分了我半船的洋货!”
“才他妈半船!?”孙三火了,“海蛇太黑了!”
古风解释道:“一共两艘货船,劫完船,我分四分之一,这是事先说好的。”
孙三指着古风:“你呀,你呀,你怎么就那么不会做买卖呢?”
铁沛文却起身来,帮着古风说话:“大帅,古风这买卖好呀,花小钱办大事,买来出航的时间和航线,花不了多少钱,以小博大,兵不刃血就得了半船货,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买卖了。”
孙三狠狠瞪了一眼古风,倒了一杯啤酒,气鼓鼓地一饮而尽,不断在那低声骂着古风,而古风像个雕塑一样面无表情地站着,任凭孙三辱骂。
●
一小时后,铁沛文、黄盼山和张定锋来到磔狱外围的峭壁顶端,眺望着雾气蒙蒙的大海。
铁沛文忽然笑了,摇头道:“粗中有细呀,咱们被孙三算计了。”
黄盼山有些疑惑,更是怀疑:“铁爷,我觉得建立别动队这件事,应该是古风擅自做主,孙三应该没那么聪明。”
“孙三不聪明?”铁沛文看着黄盼山,“你太小看他了,一个能建立磔狱,在乱世之中利用各方矛盾保全自己的人,怎么会不聪明呢?就算他当年有那个无名地相的指点,那也得一点就通才行。”
张定锋此时道:“铁爷,难道建立别动队的主意,真的是孙三自己想出来的?”
“应该是。”铁沛文闭眼道,“刚才孙三在观察塔顶,让伯三昧炫耀了下枪法,一是为了稳定军心,告诉全军上下,磔狱依然固若金汤,二是为了告诉我们,这里的兵都听他的。”
黄盼山要说什么的时候,张定锋又道:“这么说,他辱骂古风也是演戏?”
黄盼山的话被张定锋抢去,很是不快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说什么。
铁沛文睁眼道:“对,那是为了告诉我们,他在甬城也有消息来源,算是对我们的一个警告吧。”
黄盼山担忧道:“这么说,孙三已经发现了?”
铁沛文道:“怕什么,从一开始,我和孙三心知肚明,我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所以,不存在被发现这么一说,只是,我觉得以前小看了孙三,也有些小看他身边的那些人,特别是伯三昧和古风。”
黄盼山道:“古风在磔狱,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孙三不在,他就是这里的王,还有,江湖传闻,他是大刀王五的徒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的刀法,我见识过,的确厉害。”
张定锋问:“黄大哥,古风的刀法套路真的是师承大刀王五?”
“那只是传说,他的刀法太杂。”黄盼山回忆着,“乍一看,像是八卦刀的套路,但他却不仅仅只是用八卦单刀,还用春秋刀、青龙刀、九环刀、苗刀、斩马刀、黑虎刀等等,在他的刀库之中,好像什么刀都有。”
铁沛文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查一查他的别动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张定锋此时道:“铁爷,据我观察……”
“据我观察,古风每半个月都会离岛一次。”这次黄盼山故意抢了张定锋的话,作为刚才的报复,“应该是去甬城,但我没办法跟踪他,下次我一定想办法盯死他。”
说完,黄盼山挑衅地看了一眼张定锋,张定锋装作没看见。
但这一幕,却被铁沛文看在眼中,他嘴角挂着微笑,他特别喜欢看到黄盼山和张定锋争斗,他不愿意看到这两人同心协力,因为那样做,对自己是巨大的威胁。
铁沛文捏紧扇子:“孙三的别动队,应该就在甬城,你们俩抓紧时间查清楚!”
“是!”张定锋立正道。
黄盼山则是默默点头,抬眼看向海上,似乎想看穿海雾,发现隐藏在其中的那支神秘的别动队。
●
甬城新港海滩,礁石群中,唐安蜀领着柳落渠和伍四合穿梭在礁石之中,在确定没有人跟踪的前提下,唐安蜀停下脚步,对伍四合点头示意。
伍四合立即跃上最高的礁石之上,再次四下观望,确定安全后,对唐安蜀点了点头。
柳落渠不解地问:“安蜀,你到底和冥耳的引路人联系上了没有?”
唐安蜀笑着举起手中一直捏着的酒壶。
柳落渠和伍四合都很疑惑,柳落渠问:“酒壶?”
唐安蜀说着,轻轻摇晃着酒壶,并让柳落渠上前听着。
柳落渠除了能听清楚里边还剩下半壶酒之外,还能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酒壶内四下碰撞着。
柳落渠立即问:“里边有什么?”
唐安蜀不语,只是摇着,摇了许久,又听了听,这才将酒壶摔碎在岩石之上。
酒壶碎开,里边的酒四溅的同时,一个纸团也从其中滚落出来,掉在沙滩之上。
柳落渠立即凑上去,伍四合也蹲下仔细看着。
唐安蜀等了一会儿,才将那纸团拿起来:“纸团外面包着一层中药,要在酒中长期浸泡中药才会化开,如果不到时间取出,中药接触空气后,会自然孵化其中的纸团。”
说着,唐安蜀将纸团拿到岩石上,小心翼翼将其摊开,随后让开,柳落渠和伍四合看到上面出现了八个血红色的大字——甬城死牢牢头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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