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那一夜,两人醒来时都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但这一晚到天明,孟筱已经背过去安静地睡在床边,而梁辰“翻山越岭”滚过来,从后腰抱着她。
双人床的一大半是空着的,孟筱已经贴着边,早晨,她是被背后源源不断的热量热醒的,能感觉到自己的睡衣都湿了。
从前,可能是“老夫老妻”了,除了夜里恩爱时,夫妻俩睡觉都是找各自舒服的姿势,连被子都是两床,往往是大床中间空着,不是他们不相爱,只是睡觉的习惯。
即便如此,当丈夫去世后,孟筱长夜无眠,又或是从噩梦醒来,看见空荡荡的床,曾经并不互相依靠取暖的人不在了,她还是会感觉到寒冷,感觉到悲伤和无助。
可现在,她在梁辰的怀里醒来,这仿佛从天而降的温暖,但只要她愿意,这一生,再也不会寒冷。
昨晚在他敲门不果离去后,孟筱做了强烈的斗争,她忽然意识到一点,他们不像谈恋爱,不像男女朋友,不仅仅因为她不能给予梁辰所期待的,也因为梁辰,他总是怕伤害自己,不敢做任何恋爱中该冲动的事。
他太小心翼翼,以致于连孟筱的热情,也无法被调动起来。
半夜敲门,不惜把人砸醒,几乎是他们交往以来梁辰做过最冲动的事,可他半途放弃了,回去自己的屋子,必定要后悔得想死。
但这一砸,把孟筱封闭的心门砸碎了几寸,爱情终究是相互的,连付出和刺激,都是相互的。
她毫不犹豫地来了,只想让刚刚冲动了一半的人知道,下次,其实可以再冲动一些。
此刻,她轻轻挣扎,梁辰似在梦里也有警觉,更用力地抱着她,孟筱很热,就想起来,而她已经贴着床沿,于是一不小心,咚的一声滚下去了。
摔倒声和吃痛声,终于把梁辰惊醒,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卧室里的光景。
几秒种后,孟筱躺在地上正要努力爬起来,就看见床边探出一颗睡眼惺忪的脑袋,当看轻自己后,大惊失色,立刻从床上窜起来,搀扶着她起来。
“摔到哪里没有?腰?屁股?腿呢,腿怎么样?”梁医生毫不客气地开始为孟筱做检查,吓得半死。
但他怕的不是孟筱摔坏,床的高度绝对不至于,家里的地板也是用龙骨架空的,伤害更小……
他害怕的是,同床共枕的幸福,到此结束了。
“我没事。”孟筱说,“我好热,你让我去洗脸。”
“我去开空调。”梁辰说,“空调是不是停了?”
他跑到墙边,狂按中央空调的按钮,孟筱坐起来说:“你冷静点,你还没醒吗?”
梁辰像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墙边,缓缓呼吸后,终于冷静了。
“我没事,就是热。”孟筱说,“把空调关了,先开窗通风吧。”
她一面说着,从床上起来,那摔一下虽然没大事,但也疼啊,行动僵硬地去卫生间,片刻后在里面喊:“我用一下你的毛巾可以吗,我会洗干净的。”
梁辰竟然害羞了,赶紧说:“我给你拿条干净的。”
他迅速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毛巾,送到卫生间门前,只伸出手:“给你。”
但孟筱的手,没有抓毛巾,而是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感觉到轻微的力量在牵引他,梁辰不自觉地就进来了。
孟筱在面台边上,笑着问:“你是嫌我,还是嫌弃你自己?”
“当然是我自己。”梁辰腼腆地说,“而且、而且……出于医生的角度,毛巾这种东西不要共用,避免交叉感染。”
孟筱笑了,把新毛巾搓洗后,擦脖子擦胳膊,总觉得不过瘾,便说:“我还是洗个澡吧。”
“哦,那我出去。”梁辰立刻转身要走,可是柔软的手臂,突然从背后贴上来,孟筱身子凉凉的,在这闷热的初夏早晨,这一抱简直让人神清气爽。
“筱……”
“我们像合租,不像同居,你说的。”孟筱道,“现在像同居了吗?”
“像。”
“可是,你也不像男朋友。”孟筱说,“什么都要我主动,什么都要我来引导你,你又不是二十岁的大学生,我也没老得变成吃嫩草的欧巴桑,我也想像夏云恩那样被……”
“不不不,绝不是的。”梁辰忙解释。
“我知道你怕伤害我。”孟筱说,“那我们两个,介意我的过去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我不介意,我一点都……”梁辰猛地转过身,低头看着孟筱。
她美丽的眼眸里,依然有悲伤,但天然白嫩的肌肤,泛着睡醒后的自然红晕,头发不知是因为汗水还是被毛巾打湿,妩媚地贴在纤细的脖子上肩膀上,他的女朋友,好美好美。
到这一刻,梁辰再也不需要引导和“允许”,这是他的女朋友,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才是女朋友吗?
当柔然的唇-瓣相触,苏梅岛的记忆又回到脑中,他没有下流到,再心肺复苏时去留意病患的双-唇,可当时,他实在舍不得拥有如此柔软如此漂亮的红唇的女人离开人世。
在病房里那句戏谑,不是嘲弄更不是耍流氓,他真的从未吻过,如此可爱的双唇。
本该蜻蜓点水的吻,越来越缠-绵,孟筱被迫靠在了面台上,来借力支撑梁辰的身体,而他很快托住了自己的背脊,不让她承受半分压力。
情-欲中的忘我,直到彼此都气喘吁吁才分开,面和面贴得很近,近到看不清彼此的模样,梁辰又轻轻一吻后,退开了。
这一次,他敢看着孟筱的双眼说:“我去给你拿睡衣,你就在这里洗吧。”
高高大大的人走了,本就宽敞的浴室更宽敞了,孟筱靠在面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被胸脯顶起的丝绸睡衣反射着浴室的灯光,一晃一晃……她转身,看见了镜子了的自己。
“孟筱,你可以的。”她双手撑在面台上,低下头紧紧抿着唇,再抬起头,已是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大清早的,四人的微信群里,有一张梁辰的自拍,又拽又帅,云恩偷偷拍了张江先生的侧脸,刚要发进群里,被江凛抓包。
“删掉。”
“我就发一张。”
“删掉。”
“小气鬼。”
云恩抱着手机翻过身去,江凛起身去洗漱,一面问她:“给外婆买些什么吗?”
卧室里没反应,那个家伙很安静,一定没在干好事,江凛便出来看。
云恩正在捣鼓手机,她自己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后,再用江凛的手机,从群里删掉,这样其他三人都看得见,就江凛自己看不见。
她得意洋洋地操作完,一回头,江凛举着电动牙刷在后面站着,她吓得把手机往枕头里塞,江凛没说什么,继续刷着牙往卫生间去。
“我给你做早饭,你想吃什么,班尼迪克蛋、热松饼?还有几颗土豆,我给你炸薯饼好吗?”云恩心虚地一路追到卫生间,准备好了要挨骂,江凛却把她的电动牙刷递给她。
两人肩并肩地站在镜子前刷牙,云恩一面刷,一面傻笑,之后她用自己的洗脸仪给江凛洗脸,江先生个子高,弯着腰累得半死,云恩就推他坐在马桶上。
洗个脸好大的工程,但洗完后,江凛的肤况一下好了,云恩又给他挑了护肤品,把防晒霜给江先生把角角落落都抹上。
“虽然梁辰很可爱,可是我喜欢你皮肤白。”云恩说,“不要晒黑啊,要好好保护。”
江凛想起一件事,笑道:“外婆上次有问过我,是不是混血,为什么我这么白。她说男小孩这么白,看起来像吃软饭的。”
云恩大笑:“老太太真的什么都说得出来,那个年代对女性压迫,其实对男性也不公平吧,为什么男生不可以精致体面些?”
江凛点头:“我明白。”
云恩说:“高中的时候,班里就有个很柔弱的男生,文雅秀气,我们班里大家关系很好,可别的班男生,甚至高年级的就会霸凌他。后来龚正带着全班男生冲到高年级的教室去,闹得可凶了。我们班主任被学校领导骂了,但龚正很优秀,学校也舍不得处分他,所以结果还好。最让我感动的是,我们班主任回来表扬全体男生,希望大家将来,也能像今天一样,勇敢地保护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江凛听着都觉得热血,多美好的青春,而那个时候,云恩还有妈妈,她也曾经灿烂过,那是她美好的记忆。于是道:“我会帮他太太,把鞋子做到最好。”
云恩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谢谢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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