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那我走了啊！”
第二天一大早，柳叶将东西收拾好，便准备去县城了。
王桂兰的脚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照顾家里是没有问题了，裁缝店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弄些布料和针头线脑，基本上就可以开业了。
这些都要她去张罗，现在和方跃进没有关系了，她可以放开手脚开创自己的事业，不用担心方家的人捣乱了。
“柳叶，怎么空手啊！”
王桂兰赶紧走过来，到井水边将昨天剩下的牛肉弄起来，到厨房里面切下一大半，用草绳系好，拿出来递给柳叶。
“看我这一忙，都差点忘记了。”
柳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对母亲说道。
这一次去县城的事情这么多，晚上估计都赶不回来了，要住在魏师母的家里，空手去的确太不像话了。
而且家里有牛肉，也应该给点魏师母。
“路上小心一点。”
王桂兰笑着拍拍柳叶的脑袋，仔细叮嘱道。
“姐，我们也马上要放暑假了，”此时已经是初夏，六月中旬了，柳枝和柳舒都快要放暑假了，两个人急匆匆地赶出来，“到时候也去县城里面帮你们。”
“你们先安心学习，可不能影响学习了。”
柳叶嘱咐道。
“读书有啥用嘛，”柳舒撅着嘴说道，“学校里面的老师，听说还是大学生呢，不也在村里教书，还要自己种地。”
“可不能这么想。”
柳叶赶紧纠正道，“你们现在不许想别的，先把书读好，期末考试考出好成绩，我才让你们在县城里面住！”
“真的？”
两个妹妹一定都不为成绩担心，而是开心地说道，“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村上学校的老师，柳叶是大概了解一些，是当年下乡的青年，只是因为娶了村里的女人做老婆，年龄也不小了，所以干脆留了下来。
当初一起下乡的知青，基本上都已经回去了。
这个年代，农村人对读书依然不太看重，恢复高考毕竟是七九年的事情，大学生分配工作的影响还没有扩展开。
直到后面几年，农村人才发现，考上大学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后面便越来越重视了。
这些道理现在说给两个妹妹听，她们肯定是理解不了的，不如给些甜头，让她们先有目标再说。
“如果你们考的好，”柳叶笑着说道，“到时候还给你们买好吃的。”
“太好了。”
两个妹妹开心地拍起手来。
“那我先走了。”
柳叶不再耽搁，赶往县城。
她没有想到，在自己动身前往县城的时候，方向东已经由另外一条路朝柳叶家里走来，只不过相比柳叶步履轻快，方向东的脚步有些沉重。
“哎......”
来到柳叶家的门口，方向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几次走到柳叶家门口，可是最后那一步硬是迈步进去。
“是方大哥吗？”
恰好王桂兰来院子里面晒鞋垫，准备再赶制一批鞋垫，毕竟还没有到农忙的时候，只能靠做个贴补一些家用了。
刚走到院子，便看到方向东在自己家门口走来走去。
要说方跃进已经和章翠花定婚约了，和柳叶的约定等于自然解除了，王桂兰开始还有些拿不准方向东是来找自己家还是找章家的。
等到看方向东低着头，转来转去的样子，也猜测到是来找自己的。
正好，她也想和对方说清楚，不管如何，说清楚总比模模糊糊断掉干脆一些。
“大妹子！”
到了这个时候，方向东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柳家的大门了。
“柳舒，快给你方伯父倒水！”
王桂兰招呼方向东做下。
“来了！”
柳舒嘟着嘴巴，板着脸从厅里倒了一杯开水，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你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桂兰黑着脸训斥道，“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小孩子，没事没事！”
方向东赶紧摇手，他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方大哥，其实我正好也想去找你，”眼见有些冷场，王桂兰整理了一下情绪，先开口说道，“柳叶和......”
“大妹子，怪我......”让王桂兰没有想到的是，方向东将手边的一个瓷坛子放在桌上后，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两巴掌，“我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方大哥，你这是干嘛！”
王桂兰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拦住他。
“跃进和你们村子章翠花的事情，你应该也听到一些了吧，”方向东一脸惭愧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张口......”
“哎！”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我们方家没有这个福气，跃进配不上柳叶这么好的姑娘，也是我方向东对不起你们柳家，还请你能原谅！”
说着，他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王桂兰深深地鞠了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
王桂兰赶紧扶起他，连声说道。
“上次县城跃进妈妈和妹妹去店里闹的事情，”方向东摇头叹息道，“我其实早就想过来道歉，没想到一拖，竟然拖成这样！”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王桂兰摇头说道，“咱们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以后两个孩子都能好好地生活就行了。”
“好好生活！”
一想到章翠花家的样子，方向东一脸苦涩地摇摇头。
“只是柳叶以后要在县城开裁缝店，”王桂兰有些担心地说道，“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请不要为难柳叶！”
在八十年代，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柳叶和方跃进之间还有这种关系，会被人家说闲话的，王桂兰这话说的委婉，其实表达的意思就是不想方家的人去打扰柳叶。
“你们放心，”方向东自然听出话中的意思，满脸羞愧，无地自容地说道，“他们要是还敢去为难柳叶，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这点东西，还请你们收下！”
方向东没有颜面多呆，指着瓷坛说道。
“这不行！”
王桂兰赶紧摇手，想要将瓷坛还给方向东。
“大妹子，”方向东摇着头，难过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们方家有愧，也无法补充，如果这点东西你们都不愿意收，我心里就真的过不去这道坎了。”
“这......”
王桂兰可不想纠缠不清，咬咬牙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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