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签证官，但是以前叶思危都是坐在窗口外的，这是第一次坐在里面近距离地观察着他们是怎么工作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完全不一样。
叶思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忙，十足的忙碌。
第二个反应就是快，话题切入的很快，转换的很快，判断通不通过也很快。
第三个反应就是王蒙问的问题好像并没有什么套路，千奇百怪，天马行空。
比如就这么一上午，她就听到王蒙询问了诸如：
“你的偶像是谁？”
“德国的啤酒好喝吗？”
“你是哪队的球迷？那你觉得C国足球怎么样？”
“这个季节去你们国家合不合适？”
这种有点奇怪的问题。
不过叶思危渐渐也发现了，这样的问题王蒙不是对每个人都问，而是针对那些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外国人，他的态度随和，脸上还挂着笑容，就这样东扯西扯中就让对方的情绪瞬间稳定了下来，不再紧张。
等对方情绪一稳定，王蒙便能快速切回正题，询问起关于对方基本信息、工作、目的等问题。
叶思危在一边认真地看着学着，时不时也帮着管理局的同事们收集和整理一些材料，做一些涉外案件的翻译，甚至顺手帮忙接一下开水，她完全是把自己当做成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叶思危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她，也许有人笑她傻，或者觉得她好欺负之类的，她倒是完全不在乎，现在她唯一在乎的只有怎么化身海绵努力去吸收一切有用的东西。
眼看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就要到了，叶思危也终于得了空闲，重新回到了王蒙这边。
结果她一走近，就听到王蒙一脸严肃地对着窗口外面的黑发女子问道：“你整容了？”
女子愣了愣，随即连忙摇了摇头：“No！”
“可你的眼睛看起来和照片上不一样。”
女子一听这话，瞬间有些慌了，急的不知道该用英语怎么说明，只能慌张地晃了晃手，憋出了几句发音有些急促的短音。
叶思危见状，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好奇来，不由得起身站到王蒙右后侧，一眼就看见了资料上女子的照片，单眼皮，眼睛有些小，确实和现在有些不大一样，不过——
“那个大概是因为……”
叶思危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子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伸手“噌”地一声把眼睛上的东西撕了下来，往前一递。
而叶思危也终于补完了自己后半句话：“她贴了双眼皮贴。”
王蒙：“！”
直男生涯里王蒙第一次认识了双眼皮贴这么个神奇的玩意儿。
一时间这个窗口的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女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王蒙还沉浸在刚才那幕手撕双眼皮贴的震撼里，而叶思危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推了推王蒙的背：“王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蒙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将手上的工作处理完毕。
此时，电子屏上的时间也跳到了12:00:00，在窗口工作的几人也都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准备去吃午饭。
虽然是午休时间，按理说不该工作，可是这些人却并没有走完，叶思危往那边看了一眼，就在坐在最外面窗口的两个人并没有走的打算。
许是叶思危诧异的表情太过明显，王蒙站起身后也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和她搭了话：“怕有人会着急，急事急办嘛，就算是休息时间我们也会留下两个人在窗口，然后等大家吃完饭去替换。”
“是轮流的吗？”叶思危点了点头问道。
王蒙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要问休息时间凭什么要还要工作。”
叶思危但笑不语，休息时间被占用是个人多少都会有点情绪，可惜叶思危他们培训时就已经讲过——“驻外时需要保证24小时手机畅通，以应变突发情况”。
从那时她就一直在做心理准备，所以对于中午这点时间留在窗口继续工作倒是没太大的心绪起伏。
“确实是轮流的，算是一种默认的安排了，并没有记录在工作日志或者档案里，带你的人是谁，不和你说这些？”
叶思危轻叹了一口气，有点可怜的意味：“邱秋前辈比较沉默寡言。”
王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沉默寡言？哈哈哈，你逗我呢？”
叶思危耸了耸肩。
不过王蒙倒不笨，很快就反应过来里面的关键了：“只怕是不敢和你说什么吧，我听说最开始要来咱们这里的是江敏那考了三年的侄女，你这一截胡，也不知道她那侄女去哪儿了，不过不管去哪儿，肯定没有在自家姨妈这里来的自在。”
叶思危在听到“考到三年”的时候就不禁愣住了，一时间也有些理解江敏的心情了，毕竟这真的算是“好不容易、千辛万苦”了，结果却得到这么个结果，是谁心里也会有个疙瘩。
不过理解心情归理解，要她乖乖受着，怎么可能？
“这事我也很无奈啊。”叶思危摊手道，“对了王哥，咱们中午是在哪里吃饭？”
“局里有食堂，也可以自己带菜来加热，或者想去外面吃也行，只要别耽误工作。”
“不如——我请王哥吃饭吧，就当谢谢你早上带我学了很多东西。”
叶思危之所以会选上王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首先他是今天唯一一个没出现在办公室的，而那些人来到窗口工作时和他打招呼都有些讪讪的，仿佛生怕惹到他，证明了这个人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他要是说什么或者做什么，这些人应该不敢当面和他翻脸。
其次就是——抽烟的样子，精确的卡时间点，熟练的变脸，身边的人因为烟味却敢怒不敢言，几乎是瞬间就让叶思危确定了这是个老油条，有资历有经验，在他身边如果能学习一二经验，肯定受益匪浅。
而刚刚王蒙说到江科时直接就叫了名字“江敏”不说，还一点都不隐藏地嘲笑了人家侄女一番，怎么看都和江敏不是一伙的。
“下次吧。”王蒙一边将烟摸了出来叼上，一边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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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夹缝里艰难求生的叶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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