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晚点,K20在在莫斯科时间17点多才到达叶卡捷琳堡,这座以以女皇叶卡捷琳娜一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是西伯利亚平原地区最重要的枢纽,所以这里将要停25分钟之久。
二战期间,这里曾经被苏联当做山城那样的陪都经营,因此这里还是俄罗斯的能源聚集地和工业中心,成默透过窗户能看到高耸的烟囱、巨大的吊车、粗壮的输油道,进入车站时看到长长的货运列车,一派繁忙景象。
列车缓缓停驻,谢旻韫将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抬头看着成默问:“要去餐车吃饭吗?”
“不去了,我下车去逛逛.....你在房间里,把门关好不要乱跑.....”成默站了起来。
“你别不会赶不上车吧?”难得谢旻韫没有对成默的决定说不,似乎成默的不安也影响到了她。
“我就下去十五分钟。”成默一边穿鞋一边说。
“那你也注意安全。”谢旻韫目送成默离开,这种目送透着一股难得的温柔,可惜成默并没有注意。
成默“嗯”了一声走出房门,听到谢旻韫插门栓声,他便朝列车门口走去,这一次这条走廊不止他一个人,他第一次在16号车厢的走廊上看见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亚洲人。
走在他前面的男子穿着一件粉红色配白色的两件套T恤,牛仔裤上有很多色落,这是故意养牛养出来的痕迹,一般华夏人不会养牛仔裤,男子头发很长,但很有层次,不像成默,乱糟糟的。
成默从穿着和发型上判断对方不是华夏人,应该是日夲人。
男子听见脚步声和关门声回头看了成默一眼,然后推门走进了车厢连接处,成默注视着男子的背影消失在推门的窗户里,然后看了看他和谢旻韫房间的两侧,39—40以及43—44包厢,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天多过去,这两侧似乎没有人存在一般,如果不是昨天夜里通过载体的热成像观测到有人,他一定会以为这两个包厢是空着的。
至于刚才那个下车的日夲人,成默猜测是36—35包间的,如果是更前面一点的就该是往16至15车厢的连接处下车,而不是在16至17车厢的连接处下车。
成默走下列车,叶卡捷琳堡站台依旧站了很多等待出售鱼子酱和熏鱼给乘客的俄罗斯人,除了卖小吃的,比其他站台叶卡捷琳堡还多了不少俄罗斯大妈背着各种俄罗斯特色玩具沿站台叫***如套娃还有俄罗斯世界杯的吉祥物西伯利亚平原狼扎比瓦卡,这些小玩意相当受欢迎,成默看见好些人都买了。
成默自然没兴趣,虽然他很喜欢看足球,但对于吉祥物这种东西能记住名字那得感谢他记忆力好,遗憾的是7月15日在卢日尼基球场举行的世界杯决赛阿根廷对法国,他正在德国,假设他在莫斯科一定会买张黄牛票去看现场。
决赛那天他是在酒店看的比赛,可惜德国在半决赛中输给了法国,而比利时则输给了阿根廷,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法西斯魔咒......
他记得最后阿根廷人1比2输给了法国,梅球王跪倒在绿荫场上留下了伤心的泪水,整个世界伴随他痛哭,说他是悲情英雄。第二天全世界的报纸和社交网络都在说梅西,法国队反而没什么人提。成默有些不明白作为人生赢家的梅西只是缺少一个世界杯冠军而已,哪里悲情了?他过的比绝大多数凡夫俗子成功的多,哪里需要别人替他悲伤?
这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成默沿着站台向前走,一路上没有发现一个红点,毫无疑问所有衔尾蛇的拥有者都知道过了叶卡捷琳堡会有事情发生,于是所有人都在静默中等待,犹如在深海里潜行的鲨鱼。
如果说希尔科夫是一只想要金蝉脱壳的蝉,那么俄罗斯黑帮就是螳螂,而所有的衔尾蛇持有者则是黄鹂.....
走到列车中部的时候,成默看见了不少穿着背心满身纹身的人站在站台上说话抽烟,这些人算不上膀大腰圆,但每个人都很凶悍,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危险,成默并没有处在载体状态,也不敢走的太近,只能远远看一下便继续向前。
走到火车头的时候,成默终于看见了一个载体,并且那个载体他好像还认识,很像是拿破仑七世的保镖——莫里斯。
因为距离有些远,很难判断,成默纠结了一下,还是向着在两人不远处的正在卖玩偶的一个俄罗斯大妈走了过去,假装要买玩偶,稍稍走近用余光观察了一下,确实是莫里斯没错。
莫里斯正在和一个穿着俄铁制服的肥胖男子说着什么,从制服上判断肥胖男子大约是列车长,成默虽然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不敢走的太近,只能望洋兴叹。
最后成默为了不惹人怀疑,在俄罗斯大妈这里用3000卢布买了一个世界杯的吉祥物,三十厘米高的西伯利亚平原狼扎比瓦卡,然后开始朝回走。
既然莫里斯在K20上,那么很大机率拿破仑七世也在,一般来说贴身保镖都会跟着主人走,要求的是武力值和忠心,而不是独当一面的办事能力,因此不会被派出来做事。
成默的心里更加的沉重,就连拿破仑七世都亲自来了,那么事情就肯定不会轻易结束。
一路走过成默发现前面车厢的几乎全是黑帮人士,他们泾渭分明的各自抱团,脖子上纹着两只靴子的是光头党,肩膀上纹着匕首的是野狼帮,肩胛骨处纹着星星的是黑手党.....成默甚至能看见有些人腰间别着手枪......
这趟九百多人的列车上,至少有两百个黑帮份子。这真是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
成默走回房间,敲门进入,谢旻韫看了看成默手中的扎比瓦卡,“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个?”
“你喜欢玩偶?”成默有些惊讶,他觉得谢旻韫应该和这些幼稚的玩意绝缘才是。
“谁说我喜欢了?我....只是想帮我朋友带一个....”谢旻韫下意识的否认道,好像承认自己喜欢玩偶会被看轻一样。
其实谢旻韫与成默想的恰恰相反,她对于毛绒绒的东西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从小没有朋友的她,能够拥有的朋友也就是这些毛绒绒的玩具,然而就算是这些玩具,她妈妈都极少给她买,给她送的是钢琴、小提琴以及各种书籍,让学习占满了她的时间,这种严厉的管教与鞭策,直到谢旻韫的母亲步入政坛才放松。
成默心道:“你会有朋友?”不过这种话是不能说的,他将穿着白色球衣的炸毛狼递给谢旻韫道:“给你就是。”
“不用!是在站台上买的吗?我自己去买。”谢旻韫转身去拿钱包。
等谢旻韫站起来,成默将扎比瓦卡塞进谢旻韫的怀里,“我买它只是为了掩饰一下行迹,我并不喜欢它,拿去吧!别浪费了.....你不要我也只有扔了....”
昨天谢旻韫对成默用的招数,今天被成默奉还,不过两个人好像都还吃这一套,也许这也算是一种默契。
“在莫斯科的时候就想买的,只是没想到离开的那么急.....”谢旻韫抱着哈士奇灰的炸毛狼解释道。
“学姐,我真的觉得你现在下车比较好。”成默却忽然又一次提到了让谢旻韫离开。
谢旻韫双手抓着扎比瓦卡的两只小爪子坐了下来,“我说过,你下我就下,既然你有勇气有胆量呆在这辆车上,我自然也有.....”
成默又一次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只能祈祷李济廷的安排不至于太离谱。
没过多久,列车又一次启动,渐渐驶离叶卡捷琳堡,东方的红光微微染亮了伊赛特河,列车正式跨过亚欧分界线,进入了西西伯利亚平原。
正值暮色降临,天空布满深蓝色的云,只有太阳落山的地方泛出霞红,仿佛是上帝的眼睛窥视苍生,突然经过铁路桥,桥下流淌着一条明亮的河,倒映着天空的深蓝与绯红,岸边安静地泊着轮船,各种吊车高高耸起,远处似乎还有一座大桥,桥上灯火相连,俨然一串白色珍珠……
那种感觉,真是静谧、安详、通透。
如同暴风雨最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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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在晚上22点半的时候过了秋明站,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将到达伊希姆,这一段时间对于成默来说是最危险,最难熬的时间,因为他的载体要在四点半的时候才能激活。
成默看着谢旻韫拉起了隔在中间的布帘,轻轻的说道:“学姐别换睡衣,穿常服,裤子要带皮带的,最好是那种能让自己显得胖一点的衣服......”
“有这么可怕吗?”
“有备无患。”
谢旻韫“哦”了一声,还是听从了成默的建议,换上了一条牛仔裤又换了件宽大的T恤,拉开帘子问:“这样行不行?”
成默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旻韫,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说道:“还是太漂亮了.....这是你最不好看的衣服吗?”
“没有最不好看的...只能说这是最普通的吧!”
成默犹豫了一下,轻轻说道:“要不你穿我的吧?”
“你的?”谢旻韫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衣服都洗的很干净的.....”成默将自己的箱子拖出来,拿了一条他的休闲裤,又拿了一件他的白衬衣出来。
“没必要吧?”
“相信我!”成默将衣服递给谢旻韫淡淡的说。
谢旻韫没有说话,从成默手中接过了衣服,再一次把帘子拉上,悉悉索索的换起了衣服。小夜灯发着昏黄的光,并不算厚的布帘子映着谢旻韫完美的身线,那真是造物主最优厚的恩赐,就算只是影子,也美好到让人心醉。
成默静静的注视着谢旻韫轻纤的黑色剪影跟随她脱衣穿衣的动作零落着,颤动着,那衣服在她身上摩挲的声音像是一串悦耳的音符,温柔的挠着他的耳膜,不成腔调,像是花开的声音,像是嫩芽突破泥土的声音。
成默这一刻居然看的有些痴了,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朦胧的美,那些细碎的声响和蜿蜒的线条,在他的心里飞速生长,像是藤蔓缠绕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在谢旻韫拉开布帘的那一刻,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好让心跳平静下来。
“这下好些没有?”谢旻韫穿上了成默米色休闲裤和白色棉衬衣,显然十分不合身,有些松松垮垮,可穿在谢旻韫身上还是别有一番韵味。
成默注视着谢旻韫,无奈的说道:“只能这样了。”接着成默又把自己的备用眼镜递给了谢旻韫。
谢旻韫道:“我有框架眼镜。”
“我知道!我的比较丑.....”
谢旻韫只能接了过来,架在了鼻梁上面,成默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天生丽质难自弃,只能说道:“你会不会化妆?最好把自己画的难看一点!”
谢旻韫摊了摊手,“我从不化妆,连化妆品都没有准备,就算是偶尔需要的时候,也都是别人帮我化的。”
“算了,算了.....关灯吧!等下万一有人过来敲门,不要慌张,让我来应付.....”
谢旻韫关掉了插在插座上的小夜灯,房间陷入黑暗,成默闭上眼睛,列车疾驰的况且声,让房间里更显得静谧,那轻微的摇晃,让人感觉身处海上。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办法入睡,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似乎都在期待着对方先开口......
然而始终都没有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列车的广播忽然叫了起来,用俄语和英语说道:“列车上藏着一个通缉犯,请所有旅客将房门打开配合检查.....”
广播重复了三遍,谢旻韫和成默都从床上坐了起来,谢旻韫打开灯,转头问成默:“要不要开门?”
“既然广播都响了,这个没有办法不开...我站门口等着...万一有什么情况...”成默的话还没有落音就看见谢旻韫站到了他的前面,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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